第92章
作者:大熹呱      更新:2025-10-13 12:20      字数:3722
  裘智打断道:三两今年多大了,你说的这些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张端立刻回道:三两今年三十了,至于她家什么时候败落的。。。。
  他有些迟疑,思索许久,才不确定道:我记得元宵节那日,我和三两踏月观灯看百戏。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有些伤感,提了一句十三年没见到弟弟了。
  裘智心下暗道:那她自卖自身应该就是十三年前的事。
  裘智紧接着问道:她弟弟多大,你知道吗?
  张端摇头道:我当时问过她,还说等我二人成婚后,陪她回老家去找她弟弟。三两只是沉默,没有说话。
  裘智听了暗自推测,三两既然肯放心跟着行商走,他弟弟年纪应该不会太小。至少得有十岁了,能照顾自己,守住那笔钱不被族人侵占。
  第60章 王三两的来历
  张端看裘智不再发问, 便继续娓娓道来:其中一百两用来为她父母办后了事,余下的三百两都给了她弟弟。
  听到这里,裘智不禁有些唏嘘。王三两前半生过得凄惨, 父母早亡, 与弟弟天各一方,又非自由身。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 却又客死异乡, 可见人生聚散实难预料。
  张端见裘智面露不忍之色,显然对三两的遭遇深感同情, 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他来的路上一直患得患失, 生怕县丞看不起风尘女子, 不肯用心破案。如今看来, 倒是他多虑了。
  裘智问道:三两怎么到的宛平?
  张端叹了口气, 眉头紧锁:听说行商家的生意赔了点钱,不得已将她转卖到了描香阁。
  裘智轻轻嗯了一声, 心中疑惑不减,即便行商缺钱, 为何不就近卖掉王三两,非要大费周章地卖到宛平?
  裘智追问道:三两原名叫什么?行商多大岁数, 来自何处?三两是何时来的宛平?
  张端沉思片刻, 答道:我怕勾起三两的伤心事, 很少问她行商的事。她从未透露过原名, 但我知道她本不姓王,是随了那行商的姓氏。三两大概是六七年前来的宛平。
  裘智看了金佑谦一眼,道:金师爷, 麻烦你把三两写的诗拿出来, 让张秀才看看, 是不是三两的真迹。
  刚才在芙蓉楼,裘智已经让描香阁的姑娘辨认过了,确认出自三两之手,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想让张端再确认一遍。
  张端接过诗文,只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道:不是三两写的。
  裘智几人闻言,不由一愣。他们之前让描香阁识字的姑娘辨认过,皆说是三两的笔迹,怎么张端只扫了一眼,就能断定不是。
  张端看众人齐齐盯着自己,忙解释道:大人,去年本县的端午诗文会就在芙蓉楼举办,我和三两是在诗文会上认识的。
  张端回忆起和三两相识的场景,想到如今天人两隔,心中蓦地一酸,喉头发苦,再也说不下去。
  他停顿了许久,才苦涩道:当时三两作了一篇咏荷的诗文,她的荷字少了一横。我觉得奇怪,一问才知,三两生母闺名有个荷字,为避生母名讳,所以减了一笔。
  张端走上前,将诗文放在裘智面前的案桌上,指着诗里的荷字,道:大人请看,这个字并未减笔。
  裘智看了一眼,果然如张端所言,那个荷字完整无缺。
  裘智微一沉吟,问道:依你之见,这篇诗文是否出自三两之手?
  张端方才只看到荷字,就确定不是三两写的了,现在听了裘智的问题,又仔细端详许久,摇头道:字迹虽像,但太过拘谨,没有三两的洒脱,绝不是三两亲笔。
  众人都不是傻子,瞬间明白过来。三两可能在作诗前就已遇害,凶手故意模仿她的字迹,好让大家以为三两在写诗的时候还活着。
  裘智点点头,道:听说你买了不少三两的文章,你拿到县丞衙,我们比对一二。
  张端刚想点头,但又有些犹豫,怕裘智他们不小心将诗稿遗失。
  他纠结许久,才弱弱道:大人,只要能抓到凶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三两已逝,留给我的只有这些诗文。要不待会我拿来,您比对完了,我再带走。
  裘智听他和自己讨价还价,没绷住笑了出来,道:你把三两咏荷的诗拿来就行,其他的自己留着吧。
  裘智没想到张端还是个大情种,给个诗稿都扣扣索索的,生怕自己扣下不还他了。
  张端见裘智退让了一步,虽然还有些不舍,但看堂内的衙役一个个如狼似虎,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不敢再和裘智争辩,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张端刚刚离开,裘智还没来得及和众人讨论案情,描香阁的人就来了。
  春霜艳今一早起来,便觉得右眼皮狂跳,心跳莫名加速,窗外的老鸦更是叫得人心烦意乱。过了巳初(9:00),昨晚去芙蓉楼赴宴的姑娘和丫鬟一个都没回来。春霜艳预感不妙,立刻命仆人去探查情况。
  等家院们回来,春霜艳得知昨晚芙蓉楼里出了命案。三两惨死,而姑娘和丫鬟们都被留在楼中协助调查。
  午饭后,又有衙役来描香阁搜查三两的房间,并通知鸨母去县丞衙录口供。鸨母缠绵病榻已久,实难起身,只得让春霜艳代为前往。
  裘智打量起春霜艳,见她约莫四十出头,梳了个坠马髻,一朵桃红色芍药花斜插在鬓间。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情万种,走起路来腰肢款摆,好似风中柳。
  裘智抿了口茶,清清嗓子道:王三两的身世来历你可知道?
  春霜艳听裘智提起三两,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哽咽道:三两不愿提及旧事,奴知道的不多。
  春霜艳将王三两的身世大致讲述了一遍,与张端所说相差无几。无非是父母早逝,不得已委身行商,将卖身的钱留给了弟弟。后来行商家家道中落,又将三两卖到了宛平。
  裘智听完,沉思片刻,问道:三两之前的名字,你知道吗?
  春霜艳脸露难色,说道:三两不想用她本性,说是辱没祖宗,于是随了夫姓。是以她姓什么,奴确实不知。
  裘智没想到王三两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到位,亲近之人都不知道她的本姓。在描香阁真是屈才了,要是在现代,高低能去保密局工作。
  当年行商卖她的时候,一直称她为诵晗。奴听了觉得十分文雅,猜她应该读过书,特意问了她的名字怎么写。至于诵晗是她的本名,还是行商给取的,就不得而知了。春霜艳虽然不清楚王三两的姓氏,但好在提供了条有用的线索。
  裘智看春霜艳知道的比张端多一些,忙追问道:那个行商叫什么,哪的人,多大年纪,你知道吗?
  春霜艳当时尚未接手描香阁里的事,对这笔交易并不清楚,况且过了六七年,就算是鸨母也未必有印象了,因此道:奴记不清了,但三两的身契还在。奴回去找找,让人给您送来。
  裘智询问道:三两得罪过什么客人吗?尤其是昨天赴宴的那几人。
  春霜艳长叹一声,蹙眉道:大人,做这行的女子都是笑脸迎人,便算是客人打骂,也不敢反抗,如何会与人结怨呢。
  裘智心想:要是没有仇人,怎么会有人想杀她呢。
  裘智见春霜艳不知,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三两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春霜艳依旧摇头道:没有啊,一切都好。张公子说很快能凑齐赎身的银子,接她回家,三两每天都特别开心。
  裘智听春霜艳提起了张秀才,顺着她的话头问了下去:张秀才和三两关系怎么样。
  刚才张端哭得凄凄惨惨,表现得对王三两一片痴心,不过裘智并未打消对张端的怀疑。
  春霜艳立刻道:张公子与三两情投意合,准备替三两赎身。只是妈妈要的身价银子太高了,张公子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若能早早赎身,也没这么多事了。
  说到这里,春霜艳鼻头一酸,又要落泪。
  裘智问道:那你觉得张秀才有可能会杀王三两吗?
  春霜艳疯狂摇头道:大人,绝不可能。张公子是难得的君子,他一向敬爱三两,来描香阁只是喝茶、聊天,连三两的手都没碰过一下,如何会狠心杀害她呢。
  裘智听后点点头,觉得暂时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于是命白捕快送春霜艳回去,顺便把当年王三两的卖身契取回来。
  裘智不清楚春霜艳是否对这案子上心,万一回了描香阁把这事忘到脑后,自己还跟衙里傻等呢。索性让白捕快一起过去,盯着春霜艳去找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