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2      字数:4248
  
  慕容徽可不能罔顾自己弟弟的性命。
  他当即打断他们的对话,“陛下,该开宴了。”
  他的目光朝谢崚这边扫了过来,谢崚见了血,脸色有些白,“孩子们等久了,会饿着。”
  谢鸢依然笑着,“将这羊和鱼都烤了,大家分食了吧。”
  侍从们很快上前,清理殿中的狼藉。
  原以为这段发难就要因此告一段落,没想到等他们都清理完毕了,谢鸢又开口了。
  这次,她的发难更加直接,“阿律,近来江北谣言肆掠,说你父亲有反心,你觉得这些谣言是从何而来呢?”
  第34章 逼迫
  慕容律果真不愧是慕容家的孩子,该正经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
  小说里,慕容家三兄弟一条心。
  慕容徽登基后,慕容德录尚书事,替慕容徽坐镇国都,掌管后方,统御百官,协调多方势力,为慕容徽提供一切支持;慕容律后来成为了燕国的大将军,陪伴慕容徽征战南北,开疆拓土。
  三个人叠加在一起,是她娘未来的劲敌。
  若非慕容徽身死,这三兄弟皆后继无人,慕容家新一代继承人没有培养起来,燕国也不至于到最后失去逐鹿天下的机会。
  谢崚看向她的七叔,慕容律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在下自下江南以来,常听坊间说起一句话,说先太子失音,并非天意,乃是人为,陛下得位不正,在下亦疑惑,这些传言从何而来?”
  很好,不解释,并且用相同的方法阴阳怪气回去,慕容律也学会了骂战的精髓。
  谢崚沉思,虞兰虽是因为失声而被废黜,但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失声是真的是被吓的,还是因为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坊间也有传闻,是谢鸢给虞兰灌了哑药,才让他失声,好让自己登基。
  苏蘅止戳了戳谢崚肩膀:“你叔父看起来很聪明。”
  谢崚抬头:“那当然。”
  敢一个人出使楚国,是有勇。
  巧妙回避化解谢鸢的发难,是有谋。
  慕容家的基因还是挺不错的,有勇有谋,不然他今后怎么能成为燕国的大将军呢?
  谢崚总算明白,为什么慕容律会嫌自己不聪明了。他十七岁孤身一人出使敌国,入龙潭虎穴,尚且谈笑风生……对了,上辈子她十七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来着?
  谢崚单手托腮,其实她也很疑惑,为什么她脑子会不好使呢?是曾经被法制社会保护的太好?还是她爹娘生她的时候把智商吸走了,又或者是基因突变或者隐形遗传什么的……
  苏蘅止又叹道:“也不知道你叔父能不能全身而退。”
  苏令安曾经跟他说过,谢鸢最讨厌的人就是虞谦,最讨厌别人说她得位不正,她也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
  谢崚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喝酒吗?”
  “哪来的?”
  “不告诉你。”
  她从隔壁桌偷的。
  小孩子当然不能喝酒,这种是最普通的果子酿,就相当于是用葡萄制成的果汁,还没有发酵,几乎没有度数,不会醉人,喝两杯也没关系。
  所以她偷偷摸摸将酒瓶从隔壁一位官员的桌子上拿过来的时候,奉食女官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拦。
  苏蘅止嗅了嗅葡萄酒,皱眉,将酒杯放到一边,“话说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
  与此同时,谢鸢笑了笑,珠玉冕旒碰撞,再次开口了,“使君倒是牙尖嘴利,只是朕疑惑,方才朕来时,群臣跪拜,而你却久久伫立,是不是也是听信谣言,认为朕得位不正,不愿朝朕跪拜,行君臣之礼?”
  好一招借力打力,谢崚道:“我娘亲也聪明。”
  谢鸢也不再用亲昵的称呼,而是规规矩矩地喊他为“使君”,谢崚明白她的耐心被消耗,不想再过家家地玩闹下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才缓缓转过身,回答方才苏蘅止问她的问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算担心,除了干着急,能有什么用?”
  谢崚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谢崚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爹娘要吵架,她就算怎么劝也不管用,两族仇怨,不是她一个孩子能化解的。
  她也就只能围观她爹娘之间的博弈,和苏蘅止聊聊天,评头论足一下,顺便还磕磕瓜子什么的……对了,说到瓜子。
  谢崚问:“你有瓜子吗?”
  “有就好了,我也想吃。”这是皇族宫宴,磕瓜子可是非常不雅的行为,故而宫宴上绝对出现任何一粒瓜子。
  苏蘅止寻思一下,“不过有密瓜,你要不要?
  “要。”能吃瓜也不错。
  刚说完,谢崚又疑惑道:“哪里的蜜瓜,不是刚吃完了吗?”
  宫人们怕他们吃坏肚子,每个人桌上只放了一小碟水果,他们饿了,早就分食完了。
  “不告诉你。”
  当然也是从隔壁桌偷的。
  隔壁桌的谢灵则:“……”
  ……
  片刻后,谢崚咬着蜜瓜,看向谢鸢。
  见慕容律不说话,谢鸢步步紧逼:“使君为何不愿跪拜?”
  慕容徽再一次打断:“陛下,阿律年纪小,他从小
  在北方长大,不懂汉人的礼节,何必为难他呢?”
  谢鸢转身望向慕容徽,目光冰冷。
  这时候,旁边的谢芸主动接过话茬,“蛮夷之邦不懂礼节,但既然身为楚臣,入了楚,就该按楚国规矩来,使君不懂,便可以学,为人臣子朝见天子,理应三叩九拜。”
  他走上前来,端正姿态,朝谢鸢叩拜,示范给慕容律看,道:“便是如此,使君可看明白了?”
  谢崚咬了一口蜜瓜。
  看这架势,只有慕容氏承认自己是楚国的臣子,谢鸢才有愿意罢休。
  见没有转圜的余地,慕容律只好道:“在下不会向陛下行跪拜之礼。”
  谢鸢笑着把玩着酒杯,“为何?”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殿内宾客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谢崚动作一顿,正所谓摔杯为号,很多宫变的开端都是始于一场摔杯,谁知道这崇宁殿后,是否藏着披甲执锐的武士呢?
  谢崚也缓缓咽下口中的蜜瓜,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谢崚对这个便宜七叔只有一面之缘,她和慕容律的感情还没有深到让谢崚关心他死活的程度。
  但是慕容律是慕容徽的至亲,他要是在宴会上出事,她爹娘肯定得提前闹掰。
  正所谓“形势比人强”,要是换做谢崚,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想办法在楚国活下去再说,谢鸢发怒,是真的会杀人的,该低头就低头,至于慕容昭狗贼那边,回去再想办法交代。
  慕容律沉默片刻后,却选择了硬刚,“我鲜卑慕容世代为虞臣,并非楚臣,在下今是以邦交之礼来会尊国,所以今日我不会跪。”
  慕容律不能只顾着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还得兼顾身为皇后的兄长,以及远在鲜卑的母亲。
  要是他现在真的跪了,献媚于楚,那么若是被慕容昭知道了,贺兰氏很有可能也会被牵连而受到追责。
  于是他选择一个聪明的说法,自称为虞臣,而非楚臣。
  谁人不知,虞立朝数百年,实乃正统所在,人心所归。就连谢鸢,也无法否认虞的地位。
  他并非不是不愿意向汉人称臣,他只是尊虞为主,所以他没有办法向楚国的天子叩拜。
  当年谢鸢登基,也是打着以“代天子摄政”的名义。
  哪怕她篡权夺位,也要留下那位“安乐王”,挟虞室血脉,以令天下,稳定南朝人心。
  她也一样声称自己是虞臣,尊崇虞室独一无二的正统地位,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夺位增加一分“合理性”,还是为将来筹谋,今后好打着虞室的旗号“师出有名”,北伐收复失土。
  慕容律这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将慕容氏一同抬起,和谢鸢平起平坐。
  你看,大家都是虞朝的臣子,你我都是平等的,我和你是同僚,你还想要我对你俯首称臣,你岂不是想要忤逆旧主不成!
  慕容律这话堵得谢鸢脸色极为难看。
  他提到虞朝,谢鸢若是再强迫他,便是变相承认自己逆贼的身份了。
  见此,慕容律拱手行礼,“在下倒是可以遵循旧时虞朝旧制,以拜会昔日大虞皇后之礼,拜会陛下,只不过陛下兴许是不愿意受这一拜的。”
  谢鸢眸光一沉,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对着慕容律的脑门,抬手想要将手中酒杯掷出,慕容徽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广袖翻飞,正争执期间,杯盏撞在慕容徽的耳垂,垂落的珐琅耳坠被扯断,珍贵的东珠散落一地。
  惊变发生,谢崚猛地回头,断裂的耳坠划过慕容徽冰冷的面容,触目惊心。
  比起“窃国者”,谢鸢其实更讨厌“皇后”这个称呼。
  慕容徽的耳垂受伤了,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见到这个场景,慕容律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分动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