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2      字数:4234
  
  苏蘅止咬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他思索片刻,却摇了摇头,谢崚以为自己选错了,接过来非常自然地咬了一口,道:“好像是这家呀,就在你家后面,冰糖葫芦是去核的。”
  她还记得,当初在秋千下咬到第一口冰糖葫芦时的惊艳。
  苏蘅止道:“我忘记了。”
  两年,已经足以忘记很多事情。
  谢崚哑了一下:“前面就是苏府,要不要去看看?”
  苏家人分散在各地为官,苏宅也就空了出来
  。
  苏蘅止却笑着摇摇头,拒绝了谢崚的提议,“苏家人在的地方,才是苏府,现在这里只是一座空宅。”
  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他生怕看见昔日家中门庭萧条的模样。
  咽下喉咙的冰糖葫芦是苦涩的,他还记得当初离家之时,他爹大清早替他买来的冰糖葫芦,那根糖葫芦,也一样是苦的,苦得肠胃发酸。
  早知道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时候,他就应该和他爹多说一些话。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
  谢崚察觉他情绪有异样,问道:“怎么了?”
  苏蘅止微笑着揉了揉眼睛,“可能是风吹沙尘,被迷了眼罢了,不妨事。”
  ……
  贺兰絮和慕容徽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贺兰絮道:“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邺城那边只有四皇子在,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首都告急,包围邺城的士兵心急如焚,现如今主帅慕容徽还这么慢悠悠地在徐州游荡,贺兰絮真的有些担忧。
  他看了一眼一边前面两个孩子,漫不经心得道:“没事,再等等吧。”
  第62章 逃跑
  来到下邳的第二日,谢崚陪着苏蘅止祭拜过他的父母,便再次踏上了路途。
  “这是什么马,好漂亮呀。”
  出发之前,谢崚立在慕容徽的高头大马前,凝望着骏马半响,总算是开口和慕容徽说话了。
  慕容徽眸光投落她身上,她眼眸澄澈,分明是喜欢的,却又带着些许怯懦。
  除了珠宝饰品,她也爱上了骏马。
  往日谢崚看上了他的东西,撒娇说好话,肯定要将东西从他身上拿去,从来都不客气。许久不见,她反倒是和他生疏了。
  这还是谢崚这些天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慕容徽翻身下来,“阿崚也想骑马吗?”
  谢崚点点头,拉着马鞍,很轻松就翻身上马。
  南朝的马到底比不上草原里养出来的骏马,慕容徽的坐骑名叫“含星”,有着红鬃铁骑之称,火红的毛色如九月的枫叶。
  慕容徽驾着含星带领鲜卑骑兵冲锋陷阵,战无不克,敌军闻而丧胆。
  这匹俊马似乎不服谢崚,她上马的时候,故意抬起一只前蹄,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慕容徽轻轻抚摸着马耳朵,含星安静了下来,似乎明白了慕容徽的意思,这才尝试接受这位小主子。
  “喜欢爹爹的马吗?”慕容徽问。
  “喜欢,”谢崚点头:“所以现在是我的了。”
  慕容徽:……原来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谢崚还是那样骄纵任性,在她看来,爹娘的就是自己的,倒是他,竟然在患得患失。
  既然谢崚兴起要骑马,慕容徽便让人撤了马车。
  在下邳城后,谢崚不再提说要会建康的事,乖乖地赶路。
  ……
  四月,江南花红柳绿,繁华似锦,而北边依然一片萧索,飞雪点白。
  谢崚身体不好,非常畏寒。穿的一天比一天厚重,最后将自己包成了一个小球。
  雪中,一条小溪并未结冰,谢崚拉着含星,给它喂草。
  好马通人性,几天的喂养下,含星早已经和她结下了深厚感情。
  谢崚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里有别的盘算。
  这些天慕容徽不急着救龙城,反而远程将各地兵力调往邺城,恐怕是想要一举夺下邺城。
  慕容徽的意图不难理解,龙城毕竟在北边,燕国想要将领土朝南扩张,肯定需要一个新的国都。
  他想要以此逼迫鲜卑遗老贵族迁都。
  谢崚心里盘算着,她不可能跟慕容徽回去,当初她求着慕容徽将自己带回燕国,不过是因为想要躲避小说里必死的命运。
  现在她活了下来,没有再和慕容徽回燕的理由,当然是要留在她扎根了九年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讨厌由他人来抉择自己的命运。
  这些天,谢崚都是在装乖,实际上暗暗观察,等候时机。
  天寒地冻,她坚持骑马,慢慢学着和含星相处,驯服这匹良马。
  慕容徽大概以为,谢崚现如今还只是当初那个想要什么还只会撒娇问大人拿的小孩子,对她的看管不算特别严密,料定了谢崚想回建康也就只有求他一种方法。
  ……
  夜黑风高,谢崚悄悄带着包袱,来到苏蘅止房中。
  苏蘅止看着她突然出现,又突然从包袱里掏出一套女装衣裙,胭脂水粉,陷入了沉思。
  思索片刻,他明白了谢崚的意思,连忙捂住胸口,“我不要!”
  谢崚上手就去扒他的衣裳,“管你要不要,我爹对你看管不严密,我穿你的衣裳出去,你换上我的衣裳上去我房间里待着。”
  “明天早上他们发现我已经跑远了,然后你再跑,或者说你让我爹送你回建康,咱们回建康碰头。”
  反正慕容徽可不在乎苏蘅止的去留。
  苏蘅止看了一眼那花里胡哨的裙子,是谢崚最喜欢的那套,双颊白皙的肤色顷刻间染成了红色,娇艳欲滴,连耳垂都滴着血。
  他咬紧牙关:“不要不要,不可以——”
  ……
  片刻后,谢崚穿着一身男装,从窗外翻出到了马棚,她摸了摸含星,“是我,我来带你走了!”
  含星温顺地凑近她。
  谢崚解不开绳结,干脆割开套马的绳子,翻身跃上了马背,扬尘远去。
  ……
  黑夜中,雪浸透月光,雾蒙蒙一片,好似天上人间,谢崚第一次从高处俯瞰北方的广袤平原,一眼望不到尽头。
  难怪大家都说逐鹿中原,这片肥沃而平坦的土地,谁见了不喜欢?
  谢崚跑得很快,她来的时候,偷偷摸摸凑近书侍,将地图记了下来。
  不远处是一个村庄,夜里,村庄内的灯火已经熄灭了,谢崚下了马,想要换一点干粮。
  她钱带的多,可是水和干粮带的却少,想要顺利逃回江南,还得多还一点粮食。
  她一户一户地敲着门,清脆柔软嗓音回荡在村子每个角落:“有人吗?”
  “有人吗?”
  这些年土匪横行,村子里的百姓被掠夺怕了,深夜听闻敲门声,谁敢开门?
  她一路敲过去,无一回应。
  谢崚只能叹了口气,看来今夜是没办法换得粮食了。
  她转身牵着马往村子外走去,却浑然不知,身后有一双眼眸默默窥探着她。
  ……
  谢崚才出了村子,想要上马,忽然间良驹嘶鸣,谢崚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正疑惑不解,下一刻,她抓住缰绳的右手被人握住,一张肥硕的面孔突然出现。
  那人脸上带着猥琐笑容,道:“小美人,你爹娘呢?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叔叔我……”
  谢崚金眸中透着雪的寒光,右手卸力,左手的刀刃在下一刻刺出,一条细长的血线出现在面前那人脖子上。
  谢崚控制着力道,生怕血溅在自己的脸上。
  这人本是村里的流氓,夜
  里看到谢崚一个人经过,起了歹心,所以特地跟上来,劫财劫色,不料送了性命。
  一回生二回熟,人生第二次杀人,谢崚没有过多激动,心头翻滚的是愤怒。
  谢崚怒火中烧,揉着自己的手腕,无比恶心,这些年她可不是白练武的。
  她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对着他的两个眼洞挨个戳刀子,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居然敢对她动那种心思,还敢和她说这种话,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本来她还想狠狠踩一脚尸体泄愤,但是想到自己的鞋子恐怕要因此染上血迹,她还是收了起来。
  她捧着雪,擦干净刀刃上的血迹,翻身上马。继续朝南边跑去。
  ……
  片刻后,贺兰絮从马下下来,看着地上被剜去双目的尸身,惊骇道:“这真的是殿下做的吗?”
  那个他心目中,人畜无害、纯良天真的小公主,似乎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
  慕容徽漫不经心地朝下看了一眼,“一年没见,小丫头长本事了。”
  他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熟悉他的贺兰絮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语气中的一丝赞许。
  他似乎非常乐见谢崚的进步,哪怕她将自己的本事都用在了在和自己作对上。
  慕容徽道:“收网吧,前面那地方,不能让她去了。”
  ……
  听见林子里有异动的时候,谢崚就知道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