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3      字数:4318
  
  贺兰夫人和文武百官都已经迎了出来,谢崚被杏桃牵着来到了军营前。
  飘雪覆盖住苍茫大地上的尸骸,慕容徽从血战中退下来,甲胄上鲜血淋漓,饶是脸上带着和煦微笑,周身戾气难以消散。
  时至今日,谢崚总算是知道慕容徽为什么会被称为鲜卑人的战神。
  身为主帅,慕容徽攻城的时候从不喜欢坐守中军,而是喜欢带着骑兵冲在最前面,与敌军贴身肉搏。
  后军见主帅在前杀敌,受到鼓舞,自然会拼尽全力杀敌。
  慕容徽将砍刀递给了侍从,从马上下来,他来到贺兰夫人面前,道:“母后,孩儿不复所望,已取邺城。”
  贺兰夫人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丝微笑:“众将士幸苦,吾已备好美酒,邀诸将士共享。”
  这话一出,四面八方传来欢庆声,热闹的氛围席卷全军。
  夺下邺城,燕国离南方又更近一步。
  谢崚还恍惚,忽然感觉高大的身形投落她的身前,谢崚已经八岁,长高了不少,但是和慕容徽一对比还是个小豆丁。
  “阿崚。”慕容徽刚刚开口喊她,她就下意识后退一步,他身上的血腥气席卷而来,谢崚恰好身体不舒服,到底是泛起了些许不适。
  她仰着头,看着他染血且俊俏的面容,慕容徽下意识想要摸她的头,却又忌讳手中染血,脏了她的一头秀发,于是温柔一笑:“随爹爹登车,进城。”
  容光引着映照血色,烨然生辉
  ……
  华贵的战车驶入漆黑城楼,城内大街已经被清理了一边,不过地上的鲜血一时间还无法清洗干净,四处皆是灰黑色的血迹。
  彩旗猎猎,战车上,燕帝慕容徽依然一身戎装,腰间佩剑,而燕国诸臣子素未谋面的,有着一般南朝血脉的谢崚安静地立在父皇的身边,仪态端庄,气质不输于身旁的父亲。
  谢崚审阅着这座古老的城池,在鲜血的洗礼下,焕发出崭新的光彩。
  虽然谢崚已经努力守住自己的好奇心,却还是被慕容徽察觉到这点小心思。
  他回眸,朝她微笑,金眸绚烂:“喜欢吗?”
  宛如朝她展示珍宝。
  谢崚张了张口,身边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总觉得不说些漂亮话过意不去,许久后,她也只是低低地道:“喜欢。”
  苏蘅止跟随队伍漫不经心地朝前走着,看着四方高耸城楼,心想不愧是百年古都,城墙上残旧的砖砾不知泼洒了多少炙热鲜血。
  他的目光转向前去,落在谢崚身上,久久不去。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一句调侃,“是不是觉得殿下像是发光了一样?”
  他转头望去,原来是贺兰絮,苏蘅止回以微笑:“公主自当如明月星辉,烁然明亮。”
  贺兰絮又道:“蘅止,陛下其实有意收你为义子。”
  苏蘅止仰着头,虽然他年少早慧,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世间规则,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和贺兰絮有着身高的差距,气势上天然差了一截。
  而此刻,贺兰絮却能够感觉到,此刻素来苏蘅止眼里陡然一瞬迸发的不悦。
  贺兰絮是慕容徽的心腹,以前是,现在也是。
  慕容徽拜他为尚书左仆射,地位仅仅次于慕容德、慕容律二位兄弟,他所说的话,当然就是慕容徽的意思。
  他如何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收为义子,以后他和谢崚就是兄妹。
  慕容徽,想要彻底断绝他和谢崚的可能。
  苏蘅止抬头道:“父亲宁死不受胡虏之恩,我又如何能称呼鲜卑人为父?”
  “陛下自诩以仁孝教化天下,大抵不会逼迫我做这等忤逆父命之事,你说对吧,贺兰大人?”
  贺兰絮带着笑意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似乎对他能说出这些话赶到吃惊:“小君侯果然伶牙俐齿,不过此处是燕而非楚,即便小君侯不愿意接受,楚帝定下的婚约,在燕国一样不作数。”
  苏蘅止也不反驳,心中温吞地想着,婚约在心,而从不在于锦帛上的文字。
  ……
  守城的主将赵国皇子——刘湛被绑到了慕容徽面前。
  他倒是挺有骨气,在燕军强烈攻势、弹尽粮绝之时守了整整三个月的城池,被抓后依然神情自若。
  他仰着脑袋,年轻稚气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畏惧:“要杀便杀,吾乃赵皇子,绝不降于燕!”
  慕容徽扫了他一眼,露出赞许的眼神,然后命人将他带下去,在闹市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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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没想到吧,我在凌晨前改完了,前面几章我都微调了一下,所以这章只有三千
  这几章写得很卡,先把都城定下来,然后就是燕国生活了,接下来娘亲可能要失踪一小会
  第64章 燕国宫宴
  攻破邺城第三日,慕容徽对着燕国的文武百官宣告,将国都从龙城迁往邺城。
  正如谢崚所预料的那般,龙城太遥远,若为国都
  ,定然不利于慕容徽控制中原。
  虽然鲜卑守旧派依然有所微词,但是现如今龙城被拓跋雄占领,一部分慕容部的元老被拓跋雄屠杀,他们就算再不满,也没有办法。
  当日,慕容徽在邺城皇宫设宴,犒劳将士。
  谢崚因为着凉病了几天,总算是在庆功宴之前恢复了精神。
  短短几日,冰雪消融,万物归春,原来枝头桃花已经发了嫩芽,交杂错落的暖光落在庭院前。
  慕容徽说其他宫落还没有清理出来,将她短暂安置在太和宫,这里位于皇宫的正中,按照礼制,是帝王的寝宫,但是慕容徽这几日很多事情要忙,没回来住过,这里就成了谢崚一个人的宫殿。
  太和宫四四方方,明亮宽敞,窗外还种着桃树李树,和清辉殿有些许相像。
  慕容徽生怕她在邺城人生地不熟,有人欺负她,所以将手头的大部分暗卫都放在了她这里,任由她差遣。
  可是谢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给贺兰夫人的每日请安,都被杏桃以她“身体不好”回绝,燕国贵族的拜帖也被全部推拒。
  赴宴前,杏桃来为她梳妆,走倒她的身后,握住她如黑绸般柔软的发,替她细细梳理。
  “殿下,”杏桃道,“你前些天让奴婢查的,奴婢已经查到了。”
  谢崚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她让杏桃查了什么东西,只听她道:“贺兰太后虽是陛下生母,但是陛下七岁离家,亲情不及寻常母子深厚。”
  谢崚仰着头,任由头发丝坠落在地。她道:“可是我看父皇和两个叔父感情挺好的呀,为何他和太后合不来?”
  杏桃笑:“殿下理解错了,陛下与太后毕竟是母子,与二位殿下是亲兄弟,陛下与二位殿下兄弟感情深厚,他们怎么可能合不来?”
  “我的意思是,他们并非寻常母子,无论是太后还是陛下,心中首要皆以国事为重,重过了亲情,太后又严谨沉穆,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并没有显得太过亲近。”
  “陛下是太后之子,他能够有今日成就,背后少不得太后与贺兰氏扶持,陛下感恩太后,对太后格外礼重,凡国家大事,都会问询太后意见,太后曾经一再提出,想要教养殿下,陛下说要亲自抚养殿下——还是他此生第一次拒绝太后。”
  谢崚眨了眨眼睛,心里默默记着笔记,就是说是敬重多于亲近。
  这时候侍女将妆奁送了过来,上面都是精美首饰,且无一不是上好的宝石玉坠,谢崚最喜欢的的东西。
  谢崚目光投落漂亮珠宝,对这等新颖的首饰,若是放在往常,谢崚肯定要好好精挑细选,可是现如今,她病刚好,浑身乏力,提不起兴趣。
  杏桃看出了她兴趣不佳,从托盘里拿出了红宝石雕刻的珠花,在她头上晃了晃,“殿下要不戴这个吧,这朵珠花好看。”
  “今夜是庆功宴,小公主可要好好打扮,您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当然要光芒万丈,可不能让别人压过一头。”
  谢崚却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些。”
  她习惯了众星捧月,从来不担心杏桃口中所谓的“被压过一头”。
  杏桃笑了笑,又续上了方才的话:“殿下莫怪太后,几日前她并非有意羞辱殿下,太后年纪大了,难免守旧,殿下生于南朝,不会说鲜卑语到底是因为陛下没有教导,太后要怪也还怪陛下,与殿下无关。”
  “其实,太后还是很关心殿下的。”
  “在殿下没有回来之前,太后就已经念叨了好几次,让陛下将公主接回来,她还说要亲自教养殿下,足以证明她对殿下的重视。”
  谢崚心想,杏桃倒是挺会说话的,难怪慕容徽要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
  下一刻,谢崚目光被菱花镜内的红宝石吸引,她嘴巴微抿,似是不喜。
  被派来服饰谢崚之前,杏桃去见过慕容徽,并且从他口中得知了谢崚的喜好。
  谢崚爱美玉,爱珍宝,爱闪闪发光的东西,身为密探的杏桃记得一清二楚,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杏桃还以为自己挑错了,连忙道:“奴婢为殿下换一支珠花,殿下喜欢哪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