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作者: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3      字数:4284
  
  众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慕容徽很快又让人安排了别的戏子上殿,这次的的杂技要比方才要简单得多了。
  杏桃按住谢崚:“那戏子身上带了火油,未免危险,殿下,你忘了上次的刺客了,这世上想要陛下命的人有很多,陛下不得不谨慎。”
  谢崚沉默片刻,“我明白。”
  她并没有坐下,而是起身往殿外走去,方才那一摔,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谢崚想起了初遇时那个喂猫的白色身影,总觉得自己不能不管他。
  她派人去喊太医,自己带着杏桃和几个侍从往后殿走去。
  几个负责照看戏子的管事说,阿蒲暂时被人带去了偏殿,等宴会结束后,再送回教坊司,请太医治疗。
  谢崚找到了偏殿,刚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少年虚弱的声音。
  “滚……”
  谢崚悬在空中手愣了一下。
  然而很快,谢崚就知道,阿蒲喊的不是她。
  一个猥琐的奸笑声响起,“你今天被陛下厌弃,今后就再难出头了,不如从了本公子吧,跟本公子回府。”
  “你难道想要继续待在教坊司那破地方,被你那个教习打骂?”
  “本公子可是特地打听过你的,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却偏是男儿身,全京城也就本公子喜欢你,就从了本公子吧,本公子可最是怜香惜玉,不会亏待了你。”
  如此腌臜龌蹉的言语,听得谢崚脸色一白,她身后的杏桃已经忍不下去了,当即推门而入。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将身受重伤的少年抵在床头,撕扯着他的衣裳,少年不愿意屈服,拿起床头的物件打砸男子。
  可是少年身体还是太过虚弱,拼命抵抗下,身上的外衣已经被撕破了。
  杏桃快步上前,将男子提了起来,她虽是女子,却是慕容徽的暗探出身,被精挑细选放在谢崚身边,武功自然不弱,轻轻松松就将男子拽开。
  肥硕男子刚开始还非常不满地叫嚷:“你你你…你是谁,居然敢打搅本公子的好事!”
  “我可是贺兰家的人,你还不给我放开!”
  然而当他一转身,看见谢崚的时候,整个人都定住了。
  “孤的人你也敢动,还真是不要命了,”谢崚俯下身来,凝视着他,金眸中仅剩冷漠,“贺兰家的人是吧?”
  “贺兰察察御下不严,去告诉贺兰絮,让他帮家主清理门户。”
  男子一愣,贺兰絮只亲近慕容徽,对族人不亲近,不讲旧情,处置他时肯定会不留情面,想到这,男人当即哭喊着求情,“殿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谢崚移开了目光,不再多分给他一个眼神,自有人将他拖出去。
  谢崚转身走向床前,阿蒲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他漂亮的织金外袍被烧焦,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烫伤,原本被发带绑起的长发散落下来,脸上蹭了灰,脏兮兮的。
  饶是这样,依然掩盖不了他清秀的样貌。
  谢崚拿出帕子,丢递给他让他擦脸,“太医很快来,你稍等片刻。”
  “殿下不是怨恨我骗了你吗?”少年坐在床下,强趁着微笑,“为什么现在又来英雄救美?”
  “你的人?”他脑袋歪了歪,好像一只小猫,“殿下说我是你的人?”
  谢崚说道:“是我的朋友,你伸手接一下。”
  谢崚的手
  悬在空中,阿蒲迟迟没有接过她的手帕。
  阿蒲摇了摇头,倾斜着身子靠在床沿,“好累呀,我没有力气,你替我擦好不好?”
  谢崚看了他片刻,“算了,不擦也可以。”
  就在她想要将手帕收起来的时候,阿蒲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殿下,我不懂。”
  “为什么当你认为我是个女子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好,当你知晓我身份后,便对我敬而远之,我不是故意要骗殿下的。”
  他抬起眼眸,肩膀上的长发落了下来,“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眼里盈着泪花,楚楚可怜。
  谢崚盯着他眼睛,脑海中浮出的却是另一张脸。
  当年君齐在狱中的时候,大概也会流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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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阿崚:只是把你当替身而已
  第77章 碎碎念
  可是他不是君齐,他只是太后从宫外捡回来的戏子。
  谢崚闭了闭眼眸,道:“你没有做错,只不过孤已有未婚夫,孤不会接近其他男子。”
  阿蒲突然笑了,“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需要为一个男子守身如玉吗?”
  谢崚起身,“你不用拿话来激孤,孤想要做什么都是顺从自己的心意,你没办法左右。”
  太医很快来了。
  阿蒲身上不仅有摔伤,还有烫伤。
  他是练舞之人,身上有着很多旧伤,骨骼错位严重,这一摔直接把许多未愈合的旧伤都摔出来了,太医说要注意休养,以后不能再做太过剧烈的训练了。
  谢崚本来想着将他送回教坊司,再跟教习叮嘱几句后就里离开,然而,在看见阿蒲的房间后,她改变了注意。
  阿蒲是戏子,三教九流为下等中的下等,房间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
  他没有独立的房间,房间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中,夜深了,戏子们都回来了,在屋里一句一句地聊着天。
  “话说那个人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谁让他倒霉,得罪陛下,教习肯定要将他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了也好,要是他在,我们总是要被他压一头,以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了不起!”
  谢崚立在门前,杏桃道:“殿下,要不要奴婢去问教习要一间空房子。”
  谢崚叹了口气,看着担架上的人,道:“算了,一起回东宫。”
  太医说他骨骼摔伤严重,以后要静养。
  不能训练,他这个戏子也失去了用处,在教坊司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将他放在自己身边。
  ……
  慕容徽回来以后,谢崚自由了许多。
  从前慕容徽在外征战,一来担心谢崚逃跑,二来担心谢崚在宫外遇险,他在远方无力及时赶回,所以他从来不允许谢崚出宫,对她管束严格,哪怕在宫里,她也不能一个人离开侍从的视线太久。
  虽然口口声声为了她好,但是谢崚时常要被这种强大的控制欲压得喘不过气来。
  慕容徽回到邺城,对谢崚也放松了很多。
  息兵之后,他重新整顿了邺城的吏治,并且多多分出些心思到谢崚身上。
  一个晴朗的日子,谢崚又被喊到了太和殿中。
  谢崚立在太和殿前,水色青衫铺地,宛如涟漪一般被风吹得轻轻漾动,谢崚凝视着自己的裙摆,观察光影变动来打发时间。
  看了许久许久,慕容徽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
  谢崚抬头,问道:“父皇,你看完了吗?”
  书卷上是谢崚这些天新写的策论。
  这次学宫让诸生自拟题目写一篇文章,谢崚洋洋洒洒,交上了一篇近万字“燕国未来发展建议”,详细指出来多年来燕国穷兵黩武、百姓流离的弊端。
  作为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燕国不能再像以前游牧民族那般居无定所,必须仿照楚国,完善法度,安顿流民,剿灭土匪,招纳贤士,完善官员体系。
  言辞清令,句句在理,慕容徽眼里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目光。
  谢崚的功课是他亲自指导的,哪怕他征战龙城与长安,都时常要谢崚的夫子将她的功课誊抄一遍传到他手中。
  她的四书功底非常扎实,文章也是富有南朝风韵,并还有自己的见底,一针见血,和燕国的世家贵族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十几岁的年纪,能够写出这样的文章,已经很不错了。
  只不过骑射和武学,在邺城的世家子弟中,不算太出众。
  慕容徽知道她身体不好,也不再要求她习武,征战天下的大业在他们这一辈手中完成就好了,谢崚今后也不需要和他一样,四处南征北战,只要写好治国之道就好了。
  他记得多年以前,谢崚还是个五岁的孩子,逃课、背不出书,连拉小孩子玩的木弓都嫌勒手,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蜕变。
  以前在楚国的时候,他总是担心她没办法撑起楚国,而现在,他觉得将燕国交给她也未尝不可。
  “很好,”慕容徽发出来认可的声音,他停顿片刻,忽而有道,“只不过,阿崚,你现在不喜欢喊爹爹了吗?”
  他年少时在称呼方面没有过度约束谢崚,所以谢崚私底下都会称呼他为“爹爹”,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用敬称称呼他。
  打他从长安回来以后,谢崚就再也没有喊过他一声“爹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称呼他为“父皇”。
  听起来,总是带着些许的疏离。
  谢崚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孩儿年纪大了,再叫‘爹爹’,显得太过幼稚,叫父皇就很不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