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作者:
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3 字数:4229
猎场被关闭后,世家贵族连夜拔营回到长安,贺兰礼等看管野兽的人被扣押,已经经过了一轮审问。
谢崚一夜没睡,抱着记着审问结果的卷轴,正要回宫去补个眠。
掀起车帘,发觉有一人坐在车上。
那人穿着紫色的官服,头戴漆纱笼冠,乌纱挡住了额头上的红痣,容色被压了一压,显得娴静如水。
正是苏蘅止。
谢崚金眸亮了,疲惫感因他的到来稍稍减弱,“你怎么在这里呀?”
苏蘅止和贺兰絮一起领兵护送众人回府,和谢崚一样忙了一夜,谢崚已经让他先回府了,没想到分别没多久,他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苏蘅止揉了揉太阳穴,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当然是等殿下,总不能让阿崚一个人进宫挨骂。”
调开守兵和给慕容徽下药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谢崚撇开他,也是害怕慕容徽追责,牵连到苏蘅止。
她想要在慕容徽面前将所有的罪责揽下来,她估摸着慕容徽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最多挨一顿骂,罚禁足几天罢了。
谢崚金眸一瞪,“你脑子进水啦,这种事情一个人挨骂也是挨骂,两个人挨骂也是挨骂,有这点闲心,你倒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
苏蘅止却不以为然,“那就当我脑子进水了吧。”
谢崚坐上了马车。
马车很小,两个人不得不紧紧挨在一起,身体隔衣接触的那一刻,谢崚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苏蘅止这么亲密过了。
青梅竹马的时光里,谢崚仗着年龄优势,对苏蘅止又是搂呀又是抱又是戳脸,隔三差五动手动脚。
到底是长大了,不能再和小孩子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崚侧了下眼眸,想要偷瞄苏蘅止,却冷不丁对上一双漆瞳。
苏蘅止也在望着她。
谢崚不由得止住了呼吸,就在这时候,车轮转动。
谢崚的目光垂下,落在了坐垫上,手指轻轻挪动,下一刻触碰到苏蘅止冰冷的指尖。
苏蘅止宛如触电。
他手指一动不动,奇异的感觉如潮水般蔓延全身。
谢崚握住了苏蘅止的手,十指相扣,让他再离自己近一些,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头发很软,松松垮垮的发髻被压得结实,发香夹带着草木淡淡的气息。
“好困,靠着睡一会吧。”谢崚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苏蘅止盯着她颤动的睫毛看了许久,才想起说话,“等等,盖上毯子,别着凉了。”
苏蘅止拿起马车里唯一一张毯子,盖在谢崚身上,谢崚动了动,将一半的毯子分到了苏蘅止身边。
“一起睡。”
谢崚坚持道,她看出苏蘅止精神也不太好,不过勉强支撑。
苏蘅止其实也困了,柔软的毛毯和柔软的谢崚覆盖在他的身上,他身子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谢崚倒是很放松,似乎觉得在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少年身上睡觉没什么大问题。
苏蘅止坚持了一会儿,但到底是困了,体力不支。
马车摇摇晃晃,两个人很快困意席卷,靠在一起睡熟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宣室殿门口。
慕容徽急着见谢崚,直接让马车开进了内廷,也没有让人通知一下马车上的两人。
谢崚和苏蘅止还在睡梦中,车帘猛然被掀起。
蜷缩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就这样落入了慕容徽眼中。
相拥依偎,像是巢穴里的雏鸟。
“……”
慕容徽觉得自己的心口咔擦一下,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拉帘子的手微微收拢,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从何说起。
跟随的宫女也没有见过这局面,惊得不敢说话。
照进马车的光线先让苏蘅止惊醒,当他睁开眼睛,看见慕容徽那张带着微怒的俊美面容时脸色当即一变,轻轻地推着谢崚。
“殿下,醒醒!”
谢崚揉了揉眼睛,慕容徽阴郁的眼神撞入眼眸,她陡然翻身起来,一头磕到了马车顶上,她抱着脑袋撞了苏蘅止满怀,“疼疼疼……”
慕容徽:“……”
等大家心情都平复地差不多了,慕容徽对两人道:“出来。”
……
慕容律和慕容德已经被慕容徽打发走了。
宣室殿内只有慕容徽和谢崚。
苏蘅止被隔在了殿外,慕容徽只想要听谢崚说话。
谢崚将所有事情和慕容徽复述了一次,最后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有人混进了猎场,目的是想要杀我,所以我不得不结束围猎。”
“至于这个人是谁,有没有和燕国贵族勾结,我还不知晓,现如今我已经将相关人等扣押,后续还需要好好审查。”
慕容徽听她将话说完,脸色逐渐凝重,目光落在了谢崚脸上。
她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两个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慕容徽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谢崚差点就死在了猛虎口中,后怕漫上心头,压抑着胸口的怒火,道:“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你把录下的口供留下,朕亲自查。”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害他的女儿。
谢崚十分乐得见慕容徽接过这个烂摊子,听他这么说,忙将手上的卷轴递给他,之后就躬着身子想要快步离开。
走了还没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站住。”
“还有两个问题,朕还没有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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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江北篇应该差不多快结束了
下一章看父皇破防
第97章 心意
谢崚原本以为他想要问的两个问题是:“为什么要调走守军”和“为什么要给他下药”这两件事。
然而,慕容徽开口却是:“你和苏蘅止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们还有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
谢崚错愕抬头,“你想要问的就是这两件事?”
慕容徽盯着谢崚,被她看起来有些无所谓的态度逼得心火旺旺盛。
去年冬季过后,谢崚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向来了解谢崚的性格,她从来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做事随意任性,他真的害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虽然说谢崚如今已经到了可以差不多许配夫婿的年纪,但慕容徽并不愿意让她年纪轻轻成婚。
何况,她可以娶天下男子,却唯独苏蘅止不可以,慕容徽绝对不会允许苏蘅止进慕容家的门。
那是谢鸢选中的人,他曾经没办法阻拦婚约,让苏蘅止和谢崚亲近,要是他现在还不能阻拦他们二人在一起,那他比从前还要无能。
父女同心,谢崚能够感觉到她爹内心隐隐跃动的癫狂。
其实,谢崚知道,她爹并不是觉得苏蘅止有多不好,配不上谢崚,而是因为他太好了,却又偏偏是谢鸢给谢崚选的人。
她越和苏蘅止在一起,就越证明谢鸢眼光好。
他不愿意输给谢鸢。
可是,谢崚偏心苏蘅止,早已经不是受制于母亲为她定下的婚约。
而是苏蘅止这个人。
她沉默着,许久之后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
慕容徽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了,听到这句话,仿佛点燃了一丝希冀。
“没错,朋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比一般朋友还要要好的朋友。”
谢崚缓声说道,他们是一起长大朋友,一起从楚国来到燕国,经历了各自人生的几乎所有重要时刻。
说是朋友,却并不准确。
可是,时至今日,谢崚依然不能说她和苏蘅止是恋人,他们还停留在朋友之上的关系。或者说,他们更像是亲人,不同于谢鸢、慕容徽这种以血缘关系连接的另一种形式的亲人。
谢崚缓缓说道:“我没有和他做过逾矩的事情。”
下一刻,谢崚的声音重重击打在他心口,“但是,我喜欢他,我希望以后能和他成婚。”
空气寂静了起来,慕容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又青,谢崚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过这种神色。
绝望、惊恐、愤怒、后悔、内疚,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落在他的眼角,湿红一片。
她移开目光,不忍再看,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她不打算骗慕容徽。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她的心意值得昭告天下,慕容徽总是要知道的。
慕容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胸口闷得要将自己憋晕过去。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使劲揉捻,努力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压制情绪的技巧在谢崚面前毫无用处。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成了哑巴,尝试了好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安静的氛围宛如乌云在房顶聚拢,氛围压抑得难受。
香炉里的线香燃烧殆尽,谢崚等不下去了,抬起头来,轻轻地开口:“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