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作者:
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3 字数:4228
谢灵则带着扬州兵,回来了。
谢灵则浑身淤血,怀中还抱着惊魂不定的谢怀则,她刚刚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正好和赶回来的哥哥撞上。
苏蘅止踉跄着走上前去,抓紧谢灵则的肩膀,“快去救殿下!
他眼眶红着,仿佛抓着救命稻草。
“别担心,”谢灵则将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陛下和皇后去找她了。”
“你说谁?”
……
宣室殿灯火通明。
屏风后,谢崚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的血污还没有擦干净。
慕容徽和谢鸢坐在屏风前,紧张地等着太医的诊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支撑这一刻,他们并不是多么尊贵的人,而是一对平凡的父母,紧张又焦虑地等待太医的宣判。
还好,那场大火,没有伤到在太医院当值的周墨。他不久前为谢崚把脉的时候,就意识到她身体有多不好,那句话说她像将死之人脉搏的话半真半假,不全是戏言。
周墨把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将谢崚的脉搏梳理清楚,期间慕容徽和谢鸢都快哭出来了,好几次想问问谢崚的情况,但又怕打断周墨的思考。
等他走出屏风,谢鸢扑过去抓住了他,“她怎么样了?”
周墨摇摇头,“殿下的旧伤复发,微臣用药试试。”
没有说能不能好,只能说试试。
两个人的心从空中摔落,谢鸢跌进了慕容徽的怀里。
慕容徽勉强保持镇定:“什么旧伤,阿崚什么时候受的伤?”
“剑伤。”周墨疑惑,“二位不知道吗,殿下不久前受过一次很严重的剑伤,险些危及性命,伤还没有好全,又是长途跋涉来建康,又是大冷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不久前微臣为殿下把脉时,旧伤还只是有复发之兆,现在伤情复发……”
他警惕地扫了两人一眼,思虑片刻,决定告诉他们实情,跪在了地上,“殿下生还希望不及三成,还望陛下早做准备。”
不久之前,也就是他们再江上遇险,将谢崚一个人留在长安的时候。
愧疚铺天盖地翻涌而来,慕容徽握不住谢鸢的手,和她一起跌落在地。
周围的侍女连忙过来扶,却怎么都扶不起来。
荒唐的局面出现在了宣室殿,刚刚清缴完叛军的陛下和皇后,抱在一起哭起来。
第153章 退位诏书
谢崚像是奔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能够放松下来,尽情睡一觉的地方。
她太累了,沉沉睡去,昏天暗地,一发而不可收拾。
第一天,谢鸢和慕容徽一起守着她,给她喂药后,等她醒来。
第二天,慕容徽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让谢鸢去休息,之后楚国还需要谢鸢收拾烂摊子,她不能在病床前熬下去。
这一战,谢芸重伤,本来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听见谢鸢还活着的消息,又欢快地蹦跶起来,连病也好了大半。
乔源带着残兵败将退出了建康,而留守在乔府的虞兰因为受伤撤离不及,被军队逮了回来。
慕容徽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是“楚国皇后”这个身份,当谢鸢忙于处理政务的时候,替她照顾好女儿。
第三天,慕容徽也熬不下去了,靠在书案上睡了起来。
梦里,他似乎回到十年前。
雕花窗前,柳絮纷飞,春日阳光融融,他有妻子在侧,有女儿绕膝,幼年时被父亲寄予厚望,在一次次打压中成长,少年时在长安为质多年,青年时期被父亲忌惮,远嫁他乡,后来征战多年,手握权柄却孤身一人。
回想起来,那段江南时光,居然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苏蘅止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慕容徽在睡觉,他顺手拿起一件大氅,盖在他的身上,本是好心举动,却不料他猛地惊醒。
苏蘅止只好道:“陛下,您醒了?”
“我来看看阿崚。”
慕容徽皱眉,“你现在才来看她?”
慕容徽这才反应过来,苏蘅止还是这几天来第一次来看谢崚。
谢崚昏迷了那么久,他居然此刻才来,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谢崚吗?
苏蘅止来到屏风后,握紧了谢崚的手,“我相信殿下可以醒过来。”
在燕国的时候,更凶险的时刻谢崚都遇见过,谢崚也一样熬过来的,苏蘅止相信谢崚会熬过来的。
他这几天没来,一来是因为有些事需要处理,二来是因为他想要谢崚和父母单独待一会。
慕容徽不解,“为什么你可以这
么笃定?”
因为慕容徽和谢鸢不在的时候,谢崚都能拼着一口气爬起来,别说是三成生还的机会,哪怕是一线生机,谢崚也可以绝地反击。
经历了那么多,谢崚终于熬到了谢鸢和慕容徽和解的时候,她肯定比谁都想要活。
“没有为什么,我相信殿下。”这是苏蘅止和谢崚独有的默契。
床上的少女肤色雪白,浓密睫毛整齐划一,秀气的鼻梁挺着,很安静,她没有做梦。
苏蘅止说道:“殿下只是累了,她已经忙碌了很多年,她现在可以休息了,所以睡的时间会长一些,等她休息好了,她就会醒来了。”
苏蘅止轻轻擦过她眼角,“殿下,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呢?”
第四天,谢鸢过来换班。
她命令慕容徽去休息,坐在床前披着奏折,将一些事情挑给谢崚听。
她发现谢崚的头发很长,于是靠在床上,给她编了一条好看的辫子。晚上慕容徽手贱,把辫子拆了,谢鸢气得打了他一顿。
第五天,谢崚还活着,却依然没有醒来的预兆。
慕容徽和谢鸢越等越焦躁,眼里常常浮现忧愁的神色。慕容徽说道:“我相信她会醒来的。”
“我也相信,阿崚会醒来的。”
他和谢鸢相互鼓励着,一起等待着。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才能够相互鼓励,要是换作他们其中一个守着谢崚,恐怕早就要疯了。
第七天,谢崚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不久,但是心里松快,头也不疼了。
周墨给她诊断之后,直呼她命大,居然这都能熬过来。然后又叮嘱她要好好养伤,醒过来并不意味着伤势痊愈。
得知她醒来,谢鸢从朝廷上赶了回来,谢崚正靠坐在床头,一口一口吃着饭。
她昏睡这些天,宫人给她灌的是米糊和稀粥,只能勉强维持生命,现在她肚子空空,饿得难受。
离开故乡多年,江南许多美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不是长安的厨师做不出来,而是食材离了根,总是缺一份地道和新鲜,只有在当地吃才是最好的。
上好的鳜鱼汤,莼菜羹,肉沫豆腐羹和桂花蜜藕粉……全都摆在她眼前,她胃口出气好,每样都要尝几口。
饭量大到慕容徽都害怕,连忙悄悄拿走她的碗,“别吃了别吃了,吃得太杂对肠胃不好。”
谢崚握着筷子,也不吭声,就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刚苏醒的她脆弱极了,眼尾红着。
慕容徽将碗放了回去,谢崚又继续吃。
等谢鸢回来的时候,她才吃完。
“阿娘!”看见谢鸢迈进殿门,她当即下床,披散着长发跑进谢鸢怀里,紧紧拥抱着谢鸢。
由于太久没有下地,她走路都有些踉跄。
谢鸢哽咽着,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阿崚好受些了吗?”
谢崚将自己的头埋在她怀里,“好些了。”
“我刚刚吃了很多东西,现在胃里是暖的,但是我爹刚才还想不让我吃,他说吃太杂了对肠胃不好。”
慕容徽哑了一下,谢崚这告状的方式,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谢鸢一个眼刀过去,“别管他,厨房做的都是清淡的菜品,你爹就爱瞎操心。”
“能吃是福呀……”谢鸢摸着她的脸,觉得她怎么可能这么瘦,这些天要将她养回来一些。
谢崚顺势撒娇道:“我还没吃饱,我还想吃。”
谢鸢笑道:“爹娘今晚陪你用个晚饭。”
“那可以叫上蘅止吗?”谢崚说道,“他和我们是一家人。”
谢鸢愣了愣,但是很快就接受了女儿介绍的这个新的家人。
……
苏蘅止白天还在外面和谢灵则商量怎么征讨残兵,晚上就被喊回宫里吃饭。
这是一顿很普通的家宴,然而谢鸢和慕容徽坐在一起,又让他一再认为自己是魔怔了。
谢鸢和慕容徽终于接受了他们谁都搞不死对方的事实,与其打得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倒不如合作联手抗敌。
谢崚明显是很高兴的,食欲大增。
吃完后,慕容徽很快又聊起来燕国的事情,先如今贺兰絮还在征讨匈奴残部,他很快就要回去。
谢崚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肯定要在江南养个一年半载。周墨说了,江南气候温和,且风水养人,适合养病。
谢崚如果回长安,都能给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