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作者:
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3 字数:4262
话糙理不糙,为了谢崚安全起见,慕容徽即便不舍,也得先暂时抛下谢崚回去。
慕容徽说道:“没关系的阿崚,等你养好了身体,如果想要回长安,爹派人来接你。”
谢崚抿紧唇,没有说话,还有她一样沉默的还有谢鸢,慕容徽这一走,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作为他们的女儿,谢崚当然可以随意往返于两国之间,可是她不可以。
谢鸢觉得有些怅然,慕容徽何尝又不是?
谢崚又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走?”
“大概三天后吧。”慕容徽说道。
“能不能迟一点,”谢崚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天,再延长一些好不好?”
看着女儿祈盼的眼神,慕容徽应了下来。
两天,也不是很多。
离别伤感之际,慕容徽并没有注意到,谢崚和苏蘅止在书案下,默默在对方掌心里写字,交谈着他们不知道的内容。
现如今燕国的君主是谢崚,慕容徽回去后,又该以什么身份自居呢?
他是谢崚的父亲,谢崚当然不会因为他的归来而感到惶恐害怕,也不会将到手皇位归还回去而感到不快。
只是,谢崚依然不相信他和谢鸢真的能够和谐相处,就算他们现在看起来和谐那今后呢?
除非她将一切都放进自己可控范围之中。
这几天天气暖和了一些,苏蘅止扶着谢崚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走累了,谢崚就坐在秋千上晃着,望着远处群山和悠悠飘荡的白云。
苏蘅止将沈川这些天寄来的信转交给她,她昏睡的时候,信都是苏蘅止在处理,这也是他这些天忙碌的原因。
信中告知谢崚,并州局势一切安好,贺兰初在征战中初露锋芒,拉弓射杀了刘玿身边的几员大将,甚至用计将刘玿活捉。
主将没了,那么剩下的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沈川说长安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不用谢崚操心,她也不用急着回长安,好好养伤。今后如果可以,把国都迁到建康去也可以。
沈川不愧是她选出来的人,想法与她如此统一。
先夺燕后夺楚,天下归一,无论是长安还是建康,只要谢崚喜欢,都可以作为国都。
谢崚问道
:“曹不敏呢,他到哪了?”
“还有两天呢,殿下。”
谢崚点点头,“来得及。”
……
兴许分别在即,慕容徽留在建康城的时间不多了,谢鸢放下了所有政务,将时间留给了家人。
闲暇的时候,她就陪谢崚吃饭,陪慕容徽下棋,和慕容徽更是同进同出,整天都黏在一起,宫人们照例称呼慕容徽为“皇后”,好像和从前一样。
二月末,天放了晴。
谢崚抱着谢鸢的手臂,说道:“阿娘,要是舍不得,你可以将爹爹留在这里呀,以你现在的手段,你又不是做不到。”
“傻孩子,”谢鸢摸了摸她的脑袋,“娘和你爹刚刚和解,你是又想我们吵起来吗?”
“有点事情强求不来,娘知道他放不下国家,他要回去的,他不属于这里。”
要是她早一些意识到,从他们刚成婚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或许不会争执到现在。
谢崚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娘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就让阿崚来代劳吧。”
她喃喃道:“阿崚会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
谢鸢还没有搞明白谢崚在说什么,她忽然间起身,拿出纸、笔墨,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铺开了一张纸。
“这是什么?”
“退位诏书。”
谢崚跪在她面前,“请母皇誊抄,将皇位传于儿臣!”
第154章 更迭
谢崚的逼宫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阳光从窗外落了下来,洒在谢崚的半边脸上,她白皙的小脸端着,眉眼谦卑地垂下。
姿态是跪着的,然而从她的所作所为上看,她不是哀求,而是逼迫。
大殿上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见,迈进大殿的慕容徽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他脚步局促,想着收回去,然而抽剑声将他逼进了屋中。
他下意识往外扫了一眼,敏锐发现发现今天的禁军有些不一样。
内廷的兵甲,好像不是前一天的那一批人。
果然,在谢崚的话音落下后,兵甲将宣室殿的所有宫人都驱逐出去,屋内只剩下三个人,谢崚、慕容徽、谢鸢。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大殿中,落在谢崚身上,知道她应该是早有预谋。
这两日谢鸢懈怠,让她抓住了可乘之机,把内廷禁军换成了自己人。
谢鸢的唇微微颤动,不可置信地问谢崚:“你说什么?”
谢崚抬起眼眉,再次重复了一遍:“母皇只有我一个孩子,您也不止一次说过要将楚国的江山交给我,现在交,以后交,都是一样的。”
“太医说,儿臣可能活不了几年了,倘若母皇不给我,那儿臣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了。”
谢崚的声音很淡,意思却足够明白了。
谢鸢低头看着她写好的退位诏书,还是不敢相信,越过她看向慕容徽,“你指使的?”
慕容徽平白躺枪,觉得非常无助。
他心想谢鸢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他在长安时身经百战见了多了,谢崚这孩子,胆子大得很,真要闹起来六亲不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他开口辩解:“不是我。”
谢鸢表示怀疑,“不是你还是谁?”
她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退位诏书,就知道慕容徽没安好心,唆使女儿谋夺楚国江山。
这样的事情,慕容徽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又急又气,兴许是内心始终不愿意相信天真纯良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慕容徽身上,觉得自己是看错他了。
要不是他指使的,谢崚为什么只是逼她,而不是逼慕容徽?
谢崚叹了口气,一句话打断了谢鸢的怒火,“娘亲,与爹爹无关,这件事,是我策划的。”
她抬起下颌,雪白的脖颈修长,目光如水般落在谢鸢身上,瞬间盈满了悲伤,“娘,你还是信不过爹爹。”
因为信不过,所以在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怀疑他。
这次是这样,下一次可能也会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和好呀?
“虽然你们口口声声说和好了,可是你们身份悬殊,只要你们还分属两国,那就是敌对的,你们即便和好了,也随时都有可能决裂,到时候,你们让我怎么办?你们没办法彻底交心,永远。”
谢崚咬着牙,“永远”两个字,她说得特别狠。
谢鸢一时语塞。
慕容徽忽然想起了,太医们常说谢崚有心病,她害怕恐惧亲人相斗,她的病好不了,即便他和谢鸢已经和好,她也还是在疑神疑鬼,总是思量最坏的那种可能。
她膝行两步,拉住了谢鸢的胳膊,似病态地求着谢鸢,或者说,也不全是求,“扬州兵八万,荆州兵十余万,扬州新任刺史曹不敏是我的人,内廷禁军已经被更换,娘,你没有胜算,求你退位好不好,我一定会照顾好楚国和燕国……只要你们退位,我一定会照顾好两国百姓,求你了!”
谢鸢听着她的话,桃花眼眸中茫然无措,她和谢崚分开的时间太长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女儿居然会为皇位逼宫自己的母亲。
忽而间,她抬起手,广袖扬动了灰尘。
谢崚没有躲开,只是下意识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谢鸢没有扇她,巴掌轻轻地摸在了她的脸上。
谢鸢温和抚摸她的脸颊,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阿崚,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谢崚推开她,突然间往后退了许多步,拔出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谢鸢顿时慌了,“阿崚,你不要冲动!”
谢崚瞪大了眼睛:“阿娘,你要是不愿意,我这就死在你的面前,反正我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我害怕,我这些年来没有一天不在害怕,你们从来都不会听我的话,从来不会正视我的请求。”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角砸落,“阿娘,与其痛苦的活着,我倒不如死了!”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谢鸢想朝她走过去,她忽而嘶吼,“不要靠近我!”
刀离她的脖子更近了一些,鲜血流淌下来,谢鸢想起了周墨的话,她的旧伤还会复发,停了下来。
谢鸢身子缓缓瘫软下去,重叠的裙摆在地上层层叠叠,她握起了那张白纸,喃喃道:“阿崚,是不是娘写了,你就不会伤害自己了?”
泪水落在谢崚的鼻尖,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
宣室殿外,苏蘅止和曹不敏守着大门。
曹不敏等得有些无聊,缓缓凑近苏蘅止,“郎君啊,你说殿下一个人到底行不行,你要不进去看看?”
苏蘅止正心烦着,他本来是想要陪着谢崚的,谢崚却说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将他留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