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93节
作者:
凝微 更新:2025-10-13 12:44 字数:4303
他送的那盏琉璃灯,也被点燃了挂在床头,仿佛将所有阴暗驱散,给予安稳的力量,她倒还真好睡些许,但到底不如江昀谨在时安稳。
转眼便要开春,这日崔宜萝前去华明阁做几身春裳。
路途中,马车倏地停了停,随后又如常跑动起来。
荔兰看了眼窗外解释道:“姑娘,是有个商人挡了路,看打扮是南疆来的,已经离开了。”
崔宜萝应了声,并未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进了华明阁,阁中的小婢子将她引入雅间,路途上看了眼崔宜萝今日的穿着,目光定在了她绣着连翘的披帛上。
崔宜萝问道:“怎么了?”
那小婢子自知失礼,忙道了声歉,解释道:“江令公为夫人定做的这条披帛当真好看,那日江令公来时婢子在旁帮掌柜记录布料和样式,是以方才一见到夫人就认了出来,便多看了两眼。”
小婢子并未察觉到崔宜萝神色间的怔愣,继续慨叹道:“夫人与令公感情真好啊。”
崔宜萝却脑中空白了一瞬。这披帛是她在光华寺大火中焚毁又重做的那条,但当时分明是她亲自来重新定做的,怎么成了江昀谨定做的?
她忽而记起那日他与掌柜话语间的异样。
他显然是吩咐了让掌柜瞒着她,若不是她又亲自来定做,那披帛只怕会以其他人的名头送到她手上,她亲自来定做,反而察觉不出其中端倪,才会在今日小婢子无意说漏才知道此事。
可那时,他还对她冷冷淡淡,甚至斥她没有规矩,唤她崔氏,怎么会做这样贴心的事?他总不能在那时就对她生了情意。
江府在华明阁有专属的雅间,小婢子将她带入雅间后,便去帮助掌柜拿布料册与绣样册。
荔兰看出崔宜萝的心不在焉,“怎么了,姑娘?可是这婢子有何不妥?”
崔宜萝摇了摇头,忽闻屏风后有几声响动,随后屏风上映上一个瘦弱中年男子的身影。
荔兰吓了一跳,喝道:“谁!来人!”
崔宜萝忙去抽腰间的匕首,将荔兰护在身后。
只见屏风后忽然冲出一个男子,面色苍白,握着匕首冲来的脚步也带着虚浮,但眉目之间却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几息之间便要冲到崔宜萝面前。
男子本就是强弩之末,还未近身崔宜萝三步内,便闻门窗被踢开,霎时之间被窗外闯入的护卫们制住。
男子虚白的脸上写满了不甘,被护卫死死压制在地,也用尽了力气挣脱,看崔宜萝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程义?”
在看到屏风上身影的那一瞬,崔宜萝脑中闪过几个人影,但没想到是程义。
程义自从在夏狩时被萧铮的人放野兽伤了后,便一直卧病在床,后来江昀谨以许大夫医治程义为条件,换程奉和她退婚,但许大夫似乎也未将程义医好,他仍旧三天两头地便要告假,于是在程奉被楚恪的马踏伤以致残废后,程家彻底一落千丈。
程义被压倒在地,嘶吼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崔宜萝懒得听他的污言秽语,给护卫使了个眼色,让把人押送官府,交由京兆尹处置。
程义被押着起身,还在不停挣扎,眼看就要被押出雅间,不管不顾地开始怒吼辱骂:“贱人,如果不是你,我爹怎么会变成残废,我又怎么会丢掉官位,你真是个毒妇!□□!”
崔宜萝皱眉,让护卫停下。
程义见状,脸上浮起痛快之色,三角眼越发狰狞:“被我说中心虚了?”
崔宜萝只道:“说清楚。”
程义吐了口唾沫,立刻被护卫拉开,那口唾沫并未碰上任何人,但也实在叫人恶心,荔兰嫌恶地皱紧了眉,崔宜萝使了个眼色,程义立刻就挨了护卫一巴掌,右颊高高肿起。
他口中因那巴掌溢出了血,却恍若不觉,忽而呵呵笑了几声,眼中闪烁着疯狂,“你装什么呢,你不是早在成婚前就与你那表哥媾和在一起了吗?你可真有本事啊,一边勾搭我父亲,一边暗中和江昀谨□□,真是□□!”
荔兰气得就要上前再给他一巴掌,却被崔宜萝拦住了。
她笑了笑,故意道:“程公子知道得可真多,那怎么当时夏狩,你还约我去溪边?怎么,你那时不知
道?”
程义神情染上心虚,强撑着声量更大:“我那时的确不知!否则就不会让父亲被你这等贱人蒙骗!要不是江昀谨派人威胁我父亲,我们还真不知一向守礼高洁的中书令大人,成了你的裙下之臣!”
崔宜萝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仿若不经意地问:“江昀谨派人威胁你父亲?”
程义愣了下,后又得意地笑起来:“怎么,你的好夫君没告诉过你?他都和你婚前就苟合在一起了,还瞒着你那龌蹉之事呢?”
“那日我父亲从江府出来,没走多久就被他身边的侍从拦下了。他警告我父亲,说你是他的表妹,我父亲要是敢得罪你,就是得罪他。表妹?你夫君也真是可笑,跟你有了私情还要看你嫁给别的男人,一边又派人警告,真是虚伪至极!”
崔宜萝听不得旁人辱骂江昀谨,神色发冷地看了眼护卫,于是程义又挨了一巴掌,脸颊更是高肿,血丝溢出唇角。
程奉来江府那日,岂不就是她彻底豁出去求江昀谨帮她那日?他分明坚定地拒绝她,否则她也不会给他下迷仙引。可在那时,他居然就以自己的名义敲打程奉?
他在盛京中是最清贵的君子,他用自己的名义,便等于是做好了牺牲自己声名的打算,甚至可能会牵连江家,或传入江老夫人耳中,免不了一顿重罚。
可他那时还是这么做了。崔宜萝不明白。
“程奉残废,你丢掉官位,也要赖到这上头?”
程义听到这终于明白过来,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容在红肿的脸上又是荒谬滑稽又是阴森。
“原来你还不知道呢?你没想到吧,你眼中温润如玉的君子丈夫,实际上是个阴险小人!当初他用为我父亲治伤,交换我父亲退婚,我父亲答应了,这倒也没什么,可之后呢?他却动了手脚,让我父亲撞上楚恪,成了残废!楚恪也曾得罪过他吧,他可是楚家的人,都能被流放!
而我!本有着大好前途,却被你设计被野兽咬伤,今年百官考课,陛下命你夫君在旁监察,然后我就被免了官!呵呵,名头倒好听,陛下赏我提前致仕!可我程家谁人不知,是江昀谨做了手脚?!”
程义说完,见崔宜萝垂眸不答,吃吃地笑了起来。
可没笑几声,就听崔宜萝冷声吩咐:“把人处理了。”
程义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崔宜萝这是让人把他杀了!她一个弱女子,怎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吩咐人杀人?!
他今日来本就是本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可没想到崔宜萝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不甘心啊!
他豁出去就要大骂,后颈却一疼,昏过去前,他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辱骂之词还堵在口中。
看着程义被护卫无声无息地带走,雅间内重又恢复寂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荔兰试探看了眼崔宜萝:“姑娘……”
“方才那个南疆商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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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江昀谨总算处理完公务,大步往寄雪斋赶。用晚膳时,崔宜萝说今夜不看账本了,便也未像往日般往书房去,隔了几个时辰未见,江昀谨的脚步不免快了些许。
但进了庭院,还未绕过照壁,他便察觉到有火光从照壁后溢出。
他绕过照壁一看,只见院中,崔宜萝命人将炭盆端出放在一旁取暖,她独自披着鹅黄斗篷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等他,而面前的石桌,摆着酒菜。
崔宜萝水润漂亮的眼眸弯起,笑意盈盈对他道:“夫君快来。”
江昀谨在她对侧坐下,拉过她的手,确认手心温热,不似冻着后,才放下心。
“怎么今夜忽然想在院里饮酒了?”
崔宜萝笑着解释:“夫君近日忙碌,我好久未同夫君这般说说话,”说着她有些羞涩:“今日我来了癸水,便只好与夫君在院里赏月了,幸而今日月色正好。”
江昀谨却蹙眉:“你来了癸水还在外头待着,若冻着……”
崔宜萝板起脸:“不准说了!江昀谨,你已经很久没陪我了。”
江昀谨自知近日公事忙碌,薄唇微抿,也便不再开口。
崔宜萝将已盛满酒的酒杯递给他,笑得明媚纯良:“夫君,阿萝敬你。”
熟悉的幽香传来,几不可闻。江昀谨眼底骤沉,看向她。崔宜萝面上仍挂着笑,维持着递酒的动作。
他喉头微滚,一息后接过了酒,就要仰头饮下。
酒杯骤然被打翻了。
崔宜萝站起身来,面色骤变,方才温婉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水洒了一地,甚至溅到了她的袖子上。
她却恍若不觉,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灼出一个洞:“江昀谨,你明知道里头下了迷仙引,为什么还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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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表哥你完了[狗头]
第79章 长相思
夜空低垂,月光将连翘树的斑驳树影打在青石板上,院中寂静非常。
半晌,江昀谨轻轻勾唇,漆黑眼底映着的似是冷静,又似是疯狂偏执到了极点:“我在赌,你会不会让我喝下。”
他的阿萝最终还是不舍得让他喝下不是吗。
到了这一步,崔宜萝才发现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不过是表象,他何止不守规矩,还极会利用人心。他一个简单喝药的举动,就将她的心思诈了出来。
她垂在袖中掐紧的手不自觉颤抖。
“若我真让你喝了呢,你要去寻旁人解药?”
迷仙引须得交合才能解药,且解药的方式并非靠单纯的纾解,而是靠鱼水之欢带来的快意。她假称她来了癸水,在他眼中,他若想解药,只能寻旁人,否则就只有死。
崔宜萝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如被尖刺扎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之事:“阿萝,我就算死,也不会和旁人解药。”
更何况,他清楚记得有关她的一切,她的癸水不在这几日。
崔宜萝掐了掐掌心,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你知道我在郑国公府小宴上递给你的酒里下了迷仙引,是不是?”
他嗅觉灵敏,甚至可以分辨出香囊内放了何种干花,刚才他接酒的反应,显然已经分辨出迷仙引的气味。他这次可以分辨,上次怎可能分辨不出?即便分辨不出,也定然知道酒里加了东西。
可他却面色如常地喝下了。
药是楚恪下的,她假装不知递给他,而他也假装不知喝下。可到头来,他们竟都对酒里的药心知肚明。
江昀谨没有再如之前那般隐瞒,“是。”
虽然早知道这个答案,崔宜萝脑中还是空白了一瞬。
“为什么?”
江昀谨仰面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一字一句道:“你需要一个借口,我也需要一个借口,不是吗?”
崔宜萝耳侧如劈过一个惊雷,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江昀谨站起身来,浑身褪去了温润端方的君子模样,转为偏执和狠厉。他走到崔宜萝身前,崔宜萝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下意识退了一步,立刻被他拽着细腕拉了回来。
他让她罩在她的身影下,逼她看着他:“因为我想娶你。你接近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就是山洞中的人的时候,我就想娶你。但是我不能,你已定了亲,我娶你违背纲常礼法,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喜欢你,那杯酒是给我娶你的一个机会。所以就算是你给我下药,我也分毫没有怪过你。阿萝,我只会觉得,是你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