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 第81节
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更新:2025-10-17 19:32      字数:2703
  他扫视一圈,没有找到张荷镜,平静地说:“走错了。”便转头离开。
  程以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围突然像见鬼了似的安静下来。
  程以镣以为是这些人在认真听他说话,他于是把剩下的话,掏心窝子的念出来。
  就像把肠子从肚子里抠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痛苦地洗刷干净。
  “但问题是,我玩不够,我也不想玩了,我想跟他在一起。不是谈恋爱的那种,是结婚的那种。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也不是好东西,我就觉得我跟他坏得特别合适,我跟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根本就不懂我有多想把他锁在身边,我爱死他了,我爱得恨不得抱着他一起死。”
  程以镣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挤到眼眶前,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咽下去,烧得喉咙跟心脏嘭嘭得胀痛,像被火烧过。
  但起码实质性的痛苦能冲散他感情上的堵塞。
  终于,有个良心未泯的人,悄声提醒:“刚刚,贺松风来过又走了。”
  “?!”
  程以镣手里捏着的杯子刺耳的摔在地上。
  他从未如此清醒过。
  …………
  贺松风简单找了一轮,没看见张荷镜的身影,停在酒吧门口准备给张荷镜回电话。
  一只手像刀子一样恐怖的掐在贺松风的手腕上,把他的手机一并拽落。
  贺松风的视线随着手机砸下去,心疼地皱了眉头。
  手机屏幕跟主体分裂,像脸皮从头骨上硬生生扯下来似的,四分五裂的惨死当场。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程以镣的脑袋又涨又痛,声带被酒精扯出一个结,这句话他分了好几次才磕磕巴巴念完。
  也因为长期酗酒的原因,程以镣无法控制自己的声调语气,他讲出来的话尤其地冲,像在说什么我要杀了你之类的气话。
  贺松风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空洞的笑容,玻璃弹珠的眼睛被磋磨成磨砂质感,黑洞洞的眼神无声无息地注视面前歇斯底里的酒鬼。
  贺松风抿唇,轻言:
  “我自己脱,你别碰我。”
  “你什么意思?!”
  程以镣的声音再次无法克制的吼出来,还是用着“我要杀了你”的气势,凶狠地吐气。
  “我玩够了,你呢?”
  贺松风抿着的唇角向上诡异地吊起 ,皮笑肉不笑。
  他像是提前预料到程以镣会发疯,于是提前做好了防备,身体绷紧,脸颊也侧向一边,等待撕心裂肺的报复。
  程以镣的表情僵硬,正如贺松风所想,他疯了一样用两只被酒精熏入味的手掌死死地、牢牢地捧住贺松风的脸颊,不管不顾地把人撞到墙上去,困在臂弯里不得动弹。
  “贺松风,我说的是我他妈爱你啊!我爱你啊——!”
  咆哮中,眼泪决堤的轰轰涌出。
  眼泪挤在两个人的皮肤缝隙里艰难向下,注成两条蜿蜒曲折的小河,终是在贺松风的唇缝里相融交汇。
  程以镣单相思的苦涩酸楚,无端端让贺松风尝到了滋味。
  真是一场自私的无妄之灾。
  贺松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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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文中的那段法语诗节选自法国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创作于1912年的诗歌《米拉波桥》。
  中文翻译:
  米拉波桥下流着塞纳河
  任黑夜来临钟声敲响
  光阴流逝而我却独留
  第42章
  “贺松风, 我说我爱你啊!”
  程以镣还在怒吼,试图用小孩子喊妈妈的幼稚行径换取贺松风的怜悯。
  贺松风立在那里,没有颓唐, 没有自我放弃,好好的靠墙站着,脸上还挂着毫无意义和感情的淡笑。
  他听得见, 也尝得到, 更明白。
  但贺松风就是没有反应。
  “我以前对你是太坏了,可是我现在不这样了,我改了,为你全改了!”
  “刚刚房间里说的那些话, 你没有听完你就走了,你应该听完的,我没有说过你哪怕一句坏话。”
  贺松风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不在乎。
  程以镣掐住贺松风的手臂, 猛地一晃,眼泪和声音一起顶进贺松风的嘴唇。
  “我没有!”
  程以镣的声音太大了,而他们还在酒吧门口外,这里围聚了太多人,被声音吸引,开始向墙边咆哮的二人投去注目。
  不过这样的事情, 在酒鬼的群体里常常发生,所以没有人围上去, 仅是把咆哮的男人当个舔狗笑话在看。
  “所有人都说你不好, 说你会配不上我,可我一直在维护你,我只说是我心甘情愿。”
  程以镣仍旧在哭, 他的眼泪是因为身体无法承载如此多的痛苦,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排出。
  贺松风捧起手掌,捧起那些从夹缝里侥幸逃脱的眼泪。
  贺松风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个容器。
  他包容所有,包容程以镣的暴躁、怯懦,也包容他的痛苦。
  但也仅是包容,做不出任何反应。
  容器搁置在原地,任由对方的情绪压抑禁闭。
  这一切都和贺松风无关,就像化学试剂不会和玻璃试管产生反应那样,贺松风也不会被程以镣的酸性眼泪腐蚀。
  “我知道你其实对我没有那么喜欢……不对,你应该就没喜欢过我,我脾气不好,对你又强势,还让你受伤了,你没理由喜欢我的。所以,其实我一直以来只是你用来反抗程其庸的按.摩.棒,你只是想出轨,而我刚好在。”
  “你还是恨我,恨得清清楚楚,你从来就没有原谅过我。”
  曾经因为好面子而按在贺松风脑袋上的那道力,成了割下贺松风脸皮的镰刀。
  把他的皮肉竖着劈出一道道湿漉漉的血痕,苍白的皮肉堆叠着向外翻开,拨开血管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眼泪作为血液喷溅而出。
  “可是我好爱你啊,我是真的想过和你私奔,去没有人知道你过去的地方,你重新开始,我们也重新开始,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大颗的泪水挤出眼眶,每一滴眼泪里都装着贺松风,像水晶球里无动于衷的树脂人偶。
  对着贺松风哭是没用的。
  “我好痛苦,好痛苦……”
  “怎么办啊贺松风?你救救我吧。”
  当程以镣点出名字的时候,他们周围突然就多了好多人。
  看着贺松风,又看着歇斯底里哀求的程以镣。
  眼珠子像是钢丝球,粗糙锐利地擦过来又擦过去,恨不得要把贺松风擦破一层皮去。
  在众人的注目里,贺松风终于说话了。
  他说:“我不知道。”
  程以镣像个瞎子茫然地望着贺松风。
  贺松风再次强调:“我不知道。”
  他的反应淡淡的,声音淡淡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可是他的恨意又是如此的鲜明。
  最刻薄的回答恐怕并不是“我恨你”。
  而是“我不知道”。
  你的眼泪流的这么汹涌,又苦又涩,泪痕如荆棘紧紧捆住我和你
  可是——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痛苦?我不知道。
  你爱我?
  我不知道。
  贺松风什么都不知道。
  他救不了程以镣。
  “你知道,你都知道!”
  程以镣紧紧地拥着贺松风,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贺松风按进胸膛里,就可以代替肋骨撑起他虚弱干瘪的身体。
  程以镣的眼睛是一汪惊悚的海,眼球是搁浅的鲸,溺死在不断翻涌的海浪里。
  贺松风有些烦了。
  他想说一句更伤人的话,想了想,发现把自己伤到了,遂选择闭嘴。
  他想说的是:
  你爱的是我的腰,我的胸,我的屁.股我的腿,绝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