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他叮      更新:2025-10-18 15:23      字数:3242
  这一片属老城区,十多年前长这样,现在仍长这样。附近都是大片的灰墙红瓦水泥房,走得高些,可见到不远处的国际大酒店和旋转餐厅,再往南看,有一露尖的新楼,便是开元名都大酒店。崇平的新地标。
  老中新三代建筑,见证了崇平几十年的变迁。
  除了临近有条商业街拆迁了,要造住宅楼。那条街以前可热闹,赵京卉记得她很小时候回崇平过年,有一次一大家子就来这条街买衣服,她大伯给她买了件史努比羽绒服,她妈给赵益洋买了双球鞋。
  裘莱说笑,她很小时候,爸妈还没去越州搞纺织那会儿,家里没钱,都不敢到这条街买衣服,这条街卖的都是牌子货。她们要买都去边上那购物中心或几家杂牌小店,那里的童装实惠。
  她还害怕砍价,她妈特精,跟人老板娘砍起价来往往拉扯半天,有时她都觉得丢人。
  赵京卉被她说得也笑了。
  一晃,两人都快三十了,也有好些年没再体会过经济拮据的滋味,尤其裘莱。两人目前都不缺钱,时间一长,反倒快忘了自己也经历过缺吃少穿的时候。
  也就十来年前,南部新城开始慢慢替代老城区成为新的商业中心,裘莱问:“记不记得那时候城南开的第一家商场?我们四个还去那儿看过电影呢。”
  怎么不记得,那时她、斯鸣羽、裘莱和宣雨露四个人,她们一起吃了中饭,吃完还上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后会无期,是不是?”赵京卉说。
  “那时候还装。我骗你说宣雨露就我朋友,你也骗我说斯鸣羽就你朋友。”裘莱说,“居然十年过去了。”
  “是啊。”赵京卉看着眼前的凉亭绿木感慨。
  这座公园依山而建,这个时节绿树阴翳,花簇锦攒,阳光如碎金箔般透过叶缝洒在石子路面,时不时还伴有阵阵鸟鸣。
  也是忽然之间,赵京卉想,她当初怎么没带斯鸣羽来这儿转转。
  “十年前,想过今天吗?”裘莱问。
  裘莱靠在石栏边,随手抓了颗小石子往前面树林投,林里立即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今天这个概念很模糊,但凭多年默契,赵京卉能明白裘莱在表达什么。
  “不知道。”她道。
  以前年纪轻,对待爱情天真莽撞,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它尽力保全。她不后悔,哪怕十年过去重新回想她也从不后悔。
  她也害怕她们走不下去,但内心又希望着凭借努力她们可以一直走下去。要一直走下去这句话是斯鸣羽对她说的,斯鸣羽那时求她,让她不能放开彼此的手。
  可这个看着她眼睛、无比恳切地告诉她不能松手的人,却率先松开了她的手。
  赵京卉没想过,她不是个目光长远的人,所以她想不到,她们也有这样物是人非的一天。
  中午吃饭的地是薛淼选的,挑了家在本地挺火的馆子,订位时包厢早没了,好说歹说留了个半包。
  点了河虾溪鱼等,每人又捏了个刚出炉的干菜饼吃。
  刚出炉的香,但烫,裘玥颠着饼问裘莱和赵京卉上午干嘛了?
  裘莱说去城隍庙和边上那公园转了转。
  裘玥立即想到小学每每组织春秋游她们就去那个公园,两人不仅同校还同班,每次出游都结伴一起玩。
  裘玥说起裘莱那时的糗事。大概二年级,两人结伴去上厕所,上到一半裘莱说她要拉大便,问裘玥要纸。刚巧裘莱蹲的那隔间有块隔板坏了,裘莱就扒开那隔板,把头伸到隔壁隔间去讨纸,谁想隔壁蹲的不是裘玥,是她们数学老师!
  裘莱当时吓得,头卡在那板缝里出不来了!
  裘玥边说边笑,裘莱也大笑,让她不要再讲了!
  裘玥说,从那以后好几天,裘莱都不敢去厕所拉大便,还是周末回家她奶奶用开塞露给通出来的。
  薛淼笑说,你睡人家床底?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裘莱都笑出了泪花子。
  裘玥也笑说,她以前什么事都会跟我讲的呀。
  笑过这阵,大家聊起别的。除赵京卉要去江州参加综艺,裘玥和薛淼也得上省台录节目。省台做了档节目叫做《最美越之声》,各剧团都推出自家青年演员同台竞技,评金银铜奖。
  裘玥叹气,倒椅子上说压力好大。
  两人目前有些热度,自然也要尽力为团里变现,但热度越高,两人在团里的处境也越尴尬,尤其面对同事。
  一出好戏是大家共同成就的,但往往火就火了主演,或某位主演。
  尽力而为嘛,裘莱安慰她,随即转了话题,说昨晚那戏她看了生气,躺床上还气了好一会儿没睡着。
  赵京卉和裘莱昨晚看戏都真情实感,看到结尾就开始生气,凭什么大团圆?男主都家暴了,女主凭什么原谅他?
  好封建的一出戏!
  薛淼失笑:“剧本就是这么写的呀,我也不想原谅他。”
  “不要上升到演员本人谢谢。”裘玥求饶,“是王玉林的错王玉林的错!”
  薛淼玩笑似的推了裘玥一把,道:“把你打成前任。”
  “给你打给你打,”裘玥立即伸手,“打完我立刻滚。”
  “就是,”裘莱附和,“敢打人就要挫骨扬灰!”
  “这种前任就要再也不见!还好意思送凤冠?”
  接着话题偏了,开始聊前任能不能再见、能不能做朋友的问题。裘玥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因为没谈过所以这事不好说,在她的想象中前任不能再见也不能做朋友。
  薛淼也说自己没谈过恋爱,这点裘莱和赵京卉悄悄持怀疑态度。但薛淼说对前任避而不见好像显得自己挺小家子气。
  又说,除非还有感情,所以见不了。
  裘莱不同意,她受不了和前任见面联系,分了就是分了,再见像什么样子!
  就是!赵京卉与裘莱同仇敌忾:“前任为什么要再见?”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再见也得在火葬场见!”
  话音刚落,附近哐当一声,大概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紧接着有个小孩四处乱窜,附近服务员赶忙过来问站着没动的斯鸣羽,问她受伤没有?
  斯鸣羽摇头,说没事。
  她和斯琴羽来这儿吃饭,她想多拿只碗,见这边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就自己上前去要了只,顺便也想看看赵京卉她们坐哪桌吃饭。
  走到半路,碗被一个小孩撞翻了。
  可赵京卉说的话她听见了。这是要她去死的意思?
  周围几桌见没热闹可看,也就顾自己吃饭了,唯独赵京卉这桌,还与斯鸣羽正面面相觑。
  薛淼悄悄看了看四周,想知道斯琴羽坐哪里,也因为斯琴羽的关系,她对这事感到尴尬。裘玥是懵,她不知道赵京卉和斯鸣羽的关系,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说话。裘莱则是想笑,太有意思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拿手机跟宣雨露直播。
  也就赵京卉还在自若地夹面前的焗百合吃,不自然的神情只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片刻后她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第16章
  赵京卉说,她生日在10月18号。斯鸣羽忙将赵京卉的备注由“赵京卉”改成“赵京卉10.18”,改完又觉得不好,将备注又重新改了回来。改回来倒不是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而是觉得这个备注不太美观。
  她打开备忘录记赵京卉的生日,备忘录里没打赵京卉的名字,打的缩写“zjh”,又打上:公历10.18,农历:9.7。
  然后她回:哦哦好。
  之后两人就再没聊过天。
  但她还记得她给赵京卉推荐过的那家盖浇饭。这段时间她也去吃了几次,路上用手机拍了岔路口的照片、饭店门头的照片及盖浇饭的照片等。往常她去吃,只报菜名不说别的,可这几次去吃,她会跟店内的老板娘攀谈,在攀谈中得知那老板娘还是崇平人。
  她把这些都一一记在关于赵京卉的备忘录里,她想把这些能和赵京卉聊的话题都一一攒起来,放到下次有机会聊天时说。
  但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聊,她不知道。
  整个高一下学期,郑云瑞发现斯鸣羽变了,变就变在两件事上。
  第一件事是吃饭。以前两人吃饭可积极,怕排长队也怕没菜,下了课都是迅速抄上餐具跑步就餐。现在斯鸣羽不积极了,有时还拖拖拉拉的,说早去晚去都一样,反正食堂不好吃。
  第二件事是打球。以前两人打球可专心,既专心又珍惜时间,毕竟一个大课间就那么点长。当然现在斯鸣羽打球也专心,但捡球时不一样了,开始东张西望,看这看那。有时球打得偏一些,她干脆不接,就去捡。
  郑云瑞不好说什么,有时冲她大喊快点!有时就干着急。
  这个学期的期末很忙,一来要期末考,二来要文理分班,三来要参加会考。
  这么一比期末考似乎都显得不算重要,老周在班会时说了,文理分班这事大家要慎重考虑,不说明德,整个越州都是重理轻文,一旦重理,教育资源必然向理科倾斜,加之文科在选专业上的局限性,她劝大家能学理还是尽量学理。至于会考,这不是尖子班的学生该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