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他叮      更新:2025-10-18 15:24      字数:3109
  赵京卉摇头,说不冷。
  一想到今天下午的事,赵京卉还觉得有些亏欠,主要是孟菊飞的态度,让她料想到,孟菊飞日后还要发作。她也犹豫过,可还是想让孟菊飞知道斯鸣羽的存在,或者说,是让孟菊飞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
  谁都左右不了她,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
  “对不起。”她还是说,“今天下午我妈那边......”
  “没关系。”斯鸣羽明白她在说什么,“我不介意。”
  也没什么可介意的,光是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很不容易了。
  “你介意我爸妈那边吗?”斯鸣羽问。
  赵京卉摇头,说不介意。
  走到了赵京卉的小区门口,斯鸣羽送她上楼,进了家门,本想离开的,转身后又折回。赵京卉还没将门关上,斯鸣羽抱住了她,赵京卉问,怎么了?
  其实没怎么,就是想吻她,比昨晚要克制、小心、温柔。久别重逢,熟悉中带着些陌生的感觉要一点一点慢慢体会。赵京卉的体温,声息,每一次嘤咛,还有她的每一句话,和从前比一定都有细微的不同,每一点不同都让斯鸣羽感到无比的悸动。
  不知不觉,夜空中已挂上一轮弯月。薄云下,月色朦胧,淡淡的月光之中,小区底下的花草树木影影绰绰。
  赵京卉站在阳台上,看着斯鸣羽离去的背影。胸腔中的潮涌还未平息,斯鸣羽逆光的身影像带着灼热的温度,令她的内心都变得无比滚烫。
  斯鸣羽忽然回头,赵京卉一个闪身,回到了客厅。
  手里的手机振了振,斯鸣羽说:早点休息,晚安。
  又说:我爱你。
  赵京卉做了次深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打着飞快的节拍。
  她垂下眼睫平息了一阵,回复:好。
  第81章
  孟菊飞一大早起来,去菜场买了些菜。腰花、豆干、冬笋、茭白还有萝卜和排骨,她想给赵京卉做个葱油腰花、香干小炒和萝卜排骨汤。今天她是有备而来的。
  饭桌上,赵京卉和孟菊飞没怎么说话,两人各怀心事。
  吃到一半,赵京卉说:“妈,你有话就说。”
  赵京卉自然是明白的。孟菊飞确实也时不时地会来她这儿给她做顿饭,替她打扫卫生,顺便义正词严地把她从床上掀起来说睡懒觉对身体不好。但她常常是带着一股怨气来的,要埋怨谁,要促使赵京卉辨清“是非”时,她最乐意过来做些好事,为的是要赵京卉明白,在这个家里,谁是“好人”,谁在付出,谁才是真正的忍辱负重。
  今天孟菊飞不抱怨,也不怎么说话,她性急,遇上事怀里揣不了多久,一定要发泄出来。
  孟菊飞一下子倒有些开不了口,她该怎样用她的观念去定义赵京卉与斯鸣羽之间的关系,说是情侣,她都有些羞于启齿。
  顿了顿,孟菊飞道:“你跟她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谁,不言自明。
  “你不都看见了?”赵京卉吃着菜说。
  不知是不是孟菊飞的心事在作祟,今天的腰花不够脆,焯水太过,有点老了。
  “你脑子不正常是不是?”孟菊飞果然急了。
  “你跟她?”
  “你疯了呀?”
  孟菊飞放下筷子。
  “男男女女的事情我不要讲,你自己拎拎清楚,你还要不要正常做人?要不要我们做人?别人问起来不结婚,你要我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你就说我不想结婚不就行了?”赵京卉觉得好笑,“还是你非要跟别人说我喜欢女生?”
  “赵京卉!”孟菊飞拍桌子。
  赵京卉看她一眼,将筷子放碗上,靠着椅背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孟菊飞叹了口气。
  “你不结婚,你让那些街坊邻居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们?”
  “嘴长别人身上,我们管得住吗?”赵京卉不以为然,“还是说有谁会特意到我们面前来讲?”
  “你老了怎么办?”
  “我们总走在你前面,到时候就剩你一个?”
  “妈,你想太远了。”赵京卉难得耐心,为她自己,也为斯鸣羽。
  “结了婚又离婚的现在也比比皆是,你让她们老了怎么办?”
  “她们老了还有孩子。”
  “孩子靠得住吗?”
  孟菊飞一愣,没说话。
  “妈。”赵京卉诚恳地说,“我不适合进入婚姻。”
  “从小生活在你和我爸的阴影底下,你让我怎么去结婚?我知道怎么经营一个家庭吗?”
  这话她从没讲过。
  “你和我爸在一起,除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气,他还给你带来了什么?”
  孟菊飞拿起筷子,不再说话,开始吃饭。
  赵京卉仍是原来的姿势,她不想吃,也吃不下了。
  片刻后,孟菊飞道:“从前的事你忘了?”
  “什么?”赵京卉问。
  孟菊飞看着她。
  赵京卉低下头:“没忘。”
  “没忘你还要重蹈覆辙?”
  “什么叫重蹈覆辙?”
  “以前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孟菊飞说得咬牙切齿。
  “一遇事就知道不吃不喝像个死人!”
  “这种事再来一次你要怎么承受?”
  赵京卉皱着眉不说话,随后道:“我有数,你别管。”
  她知道,这辈子她只能栽在斯鸣羽手里,这是她的命,她不信斯鸣羽会再一次置她于不顾。但这一刻,面对孟菊飞铮铮有声的质问,她的内心确实产生了一丝松动。她像站在一条咯吱作响的椅子上,踮着脚够向高处,她的眼睛、她的手、她的力气,全部只给了站在高处的斯鸣羽一个人。可曾经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就像这条不甚坚固的椅子,她也会害怕,她们有一天又会变得支离破碎。
  她不敢去想。
  “别管?”孟菊飞道,“我是你妈!”
  “说了别管就别管。”赵京卉烦了。
  “她们什么家庭?是你能打交道的?”孟菊飞瞪着眼睛问。
  “你还没被她们欺负够?”
  “他们是怎么看你的?觉得你虚荣,你高攀了,你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时间太久你忘了是不是?”孟菊飞气道,“当初是你求我的,是你跟我保证的,说跟她再也不来往!”
  “别说了行不行?”赵京卉摔了筷子。
  赵京卉极少当着孟菊飞的面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是她最不愿提及的过去。
  那年,她和斯鸣羽分手之后,她回到家里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孟菊飞骂她打她,她也依旧如此。可有一天孟菊飞不进她卧室了,家里也没有孟菊飞的声音,那天孟菊飞休息,她不会去打麻将的,那会去哪儿?
  赵京卉一下子惊坐起来,突然有了种奇怪的预感。她跳下床,迅速打车到那时斯鸣羽家的小区门口,她刚下车,就见孟菊飞的电瓶车也停到了附近。
  孟菊飞手里提着把刀。
  孟菊飞用除恶务尽的口气告诉她,她必须找那家人理论,大不了鱼死网破。
  凭什么呢?孟菊飞问她,凭什么躺在家里半死不活的那个人是你?那是他们欠我们的!
  赵京卉第一次在孟菊飞面前跪下。
  孟菊飞是怎么知道斯鸣羽家地址的,她已无力去想。她只知道,如果孟菊飞真的去找斯鸣羽的家人理论,那她日后该如何面对斯鸣羽?
  她快疯了。
  再怎么样也要阻止孟菊飞,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声泪俱下地向孟菊飞保证,她不会再自暴自弃,她会好好读书,她永远不再跟斯鸣羽来往。
  她跪着,抱着孟菊飞的腿,才确保孟菊飞不往那别墅区的大门口踏进。
  她这一生都没这么失态过,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难以启齿。
  “那你现在出尔反尔了是不是?”孟菊飞质问。
  “是。那又怎样?”
  “别再管我了。”赵京卉叹了口气。
  孟菊飞正欲开口,赵京卉将她打断,道:“妈,有些话我从来都不说,但今天我说句实在话。这些年不管我是好是坏,究竟靠的是你们还是我自己?”
  “别人家父母给孩子买房买车,给他们经济支持,我一路走到现在,有没有问你们要过一分钱?”
  “今年你说你要开个店,管我要十万,我二话不说给你。爸那边本来说老房子要翻修,也要钱,我也二话不说就给了。我的钱难道天上掉下来的?”
  “你们还要我怎样?”
  孟菊飞变了脸色。
  赵京卉继续道:“我从小在怎样的家庭里长大,我不说你也清楚,你还让我去结婚。可我看到的都是失败的婚姻,你让我怎么去相信婚姻这个东西?”
  “我做不到。”
  “妈。”赵京卉站起来,“少操点心吧,医生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就是要放宽心过日子,别想太多。”
  “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对我们都好。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不给你出,你指望谁?难道我爸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