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
九光杏 更新:2025-10-18 15:44 字数:3136
他又去问了苏娘,苏娘告知他起码要等到码头开运后几日,所以他要体验到平日里的白芦楼,得等下次再来了。
不过,白芦楼虽好,最要紧的仍旧是回家。
出发当日,天气极好,码头之上清风拂面,阳光落在粼粼河面上似破碎金光,
船只未到,旅客与送行之人站了不少,池玉露亦在其中,她是来送云星起别的,顺带告诉他关于笔记一事的后续。
府衙专业人士通过徐府药铺账本与笔记字迹对照,基本确认笔记主人是徐府老爷徐觅。
有了凭据去找徐府少爷徐怀质问是有底气不少,起初徐怀硬挺着不说,直到拿出笔记给他一看,人顿时软成一滩烂泥,嗫嚅地趴在地上。
最终徐怀因不知情且未直接参与被释放,真正被抓去坐牢的是那几位供认不讳实行绑架的徐府下人。
他们砍头是板上钉钉的,大抵会留到秋后问斩,而笔记中的一切起因太岁,无人知晓它现如今在何处。
听见“太岁”一词从池玉露口中蹦出,云星起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肩上的木箱背带。
他不知该如何妥善处理太岁,先随身带着之后再说了。
一艘大船自河流与天空交界处缓缓浮现,船只来了。
船锚放下,船只渐渐停稳在码头边沿,一块长木板搭下,由船员指挥陆陆续续有人上船。
云星起和池玉露告别后,规规矩矩和燕南度一起排在队列里。
临踏上木板前,一股巨力突然从云星起身侧袭来,要不是一边的燕南度眼疾手快扶住他,险些掉进河里。
急急扭头看起,是一斗笠男子莫名在抢他的箱子。
不是,当街抢劫啊这是?
反应过来后,云星起一手抱住木箱,一手拉住背带,好在扶他站好后的燕南度当即提起那人后衣领,将人提起狠狠摔在了地上:“你胆子挺大的。”
周围人流密集,他是注意到此人行踪诡异或有歹心,不曾想直接上来明抢的。
摔得那人斗笠都飞走了,痛呼一声,害怕地看了一眼燕南度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站在一边人群里的池玉露担忧地走上前来:“没什么事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他们三人注意力被吸引走时,之前一个一直在旁观望的路人用长袖遮掩直接撬开了木箱。
他撬箱子的动作又轻又快,直到锁扣弹开,离得近的池玉露才发现,她来不及出声径直抽出木棍没收力打在路人手腕上,清脆骨折声响起,人半个身子顷刻间软了。
那人算是硬气,手骨断裂一声不吭,倒地瞬间没断的手死命扒拉住木箱,拉得云星起倾了半边身子。
他在扒拉,云星起又下意识死死把住背带,一拉一扯间,耳边响起一阵不详的断裂声。
不好,我的箱子!
念头一起,没了束缚的木箱划出一个细微弧线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笔墨颜料首当其冲砸得地面五颜六色,不少画纸纷纷扬扬和大片雪花似的四下飘散,引得周边一片惊呼。
些许画纸飘进了河水中,最要紧的不是这些玩意,是他藏在箱子底的太岁。
杂乱纷飞的纸片遮挡了视野,一想起太岁,云星起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视线立即定格在一个掉出箱子的黑包裹上。
好在太岁掉在他脚边,弯腰捡起当即护在怀中。
而云星起所不知的是,那伙人不是来抢钱的,他们目标明确,就是来抢太岁的。
之所以知晓太岁在他身上,是之前一次白芦楼内按规矩有人来收拾他的房间,捡到了他掉在桌上未收拾的太岁碎片。
徐府丢了太岁后,明面上没变化,私底下不知通过多少手段去找。
这位捡到太岁的人与徐府有点私交,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情随手拿给了如无头苍蝇般的徐府人看。
没想到,一下给碰上了。
可惜碎片实在太小,明摆着无法复原,即使知晓是太岁,却不能拿去做不死药。
随后徐府深陷芳原城失踪人士一案,待有喘口气的时间时,云星起已打包好行李准备离开了。
暗地里没法去偷了,只得大庭广众下当面抢了。
徐怀嘴上说是没参与,要说一点不知情,是不可能的,只是府内下人忠心,全揽自个身上罢了。
令牌文牒经河洛客栈一役,云星起大部分时候放在了身上;钱袋自七夕当晚被偷走后,剩下的钱缝了个内袋藏在身上,木箱里除了画纸颜料便是太岁。
捡起太岁,他喊出一声:“燕南度,我们走!”闷头扭身往船上跑去。
此地不能久待,他要回家。
一眼瞧出他护在怀中的黑包裹不简单,另一边又有人冲上来抢。
走在后头的燕南度及时拦住一个,和他扭打起来,又一人夹缝中穿梭,硬跨上木板冲到云星起身后。
其人扯住云星起衣角,拉得他一个踉跄,来人看他后撤一步,手快地抓向他怀中包裹。
太岁触感怪异,软绵冰凉,那人估计是意料未及,抓了一把,抓怕了,一下缩回了手,被云星起抓住机会一脚踹在小腿肚上。
快至船只入口处,一路抢夺拉扯得云星起心浮气躁火气上涌,趁对面人疼得松了劲,一把蓄力,把怀中包裹甩进了远方汹涌河水中去。
抢什么抢,大家都没别想要!
第43章 上船
一个靠吸食人血残害人命的狗屁长生药, 竟能吸引如此多人前仆后继前来争抢,留在他身边或许不是最好的打算。
不如抛入河水,让它顺流而去。
一看见云星起将那触感奇怪的东西果断扔了出去, 和他争抢的人缓过劲来后, 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跳进河中。
掉落在码头的木箱早已有人检查过, 除了些画质颜料外再无其他,那么他们奉命去抢的太岁八九不离十是那个被扔进河中的黑包裹。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跳进河中,彼时正值炎炎夏日,要不说不定他们还得站在岸边考虑一阵。
河流湍急, 其间不知深藏多少暗流漩涡,即使他们及时跳下水去, 捞到太岁也不太可能。
或许某处不知名的河底淤泥才是太岁最好的归宿。
一扔掉包裹, 云星起看没人拦他当即跑到船只甲板上,怕再在木板上拉拉扯扯一番,他一个旱鸭子指不定要被人给扯到河里头去。
好在虽说这一出动静闹得不小,船上船夫见过世面不少,船只该什么时候出发,照例什么时候出发, 一点不耽搁。
他与燕南度是最后两位乘客, 一看他俩一前一后上了船,一边的船夫若无其事地搬走木板, 彻底断绝了岸上人追来的路。
船夫们互相传着话, 不一会, 船只启航了。
云星起没急着跑去客舱, 他凭栏远眺,望见池玉露一手提棍一手拉着一个手臂怪异垂在身侧的男子。
看他冒了头,池玉露微笑着向他招手, 云星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回应她似的挥了挥手。
二人从渝凌村至芳原城,一路走来就此别过,此情此景尤为眼熟,让云星起不禁忆起之前与赵七他们的分别。
然而池玉露与赵七仅仅度过一夜的萍水相逢战友情不同。他与前者相处数日之久,算得上是朋友。
嘴上说是约好下次来找他玩,下次到底在什么时候见面谁也说不准。
水流愈加急促,船只缓缓远去,池玉露的身影逐渐缩小模糊,云星起愣愣看着边缘激起白沫的浪花,放下了高举的手。
察觉出他情绪低落,燕南度适时出声:“我们去看看住的舱室?”
少年沉默点头,乖乖跟在燕南度身后走去。
甲板上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蓝衣人靠站在角落。
他身形提拔,相貌俊俏,一双眼若有所思盯着云星起瞧。
此船为客货两用船,前舱是一间一间舱室,四壁饰有窗户,如同陆地上一般房屋,上绘彩饰,熠熠生辉,里面摆有桌椅板凳,豪华些的会备制茶水饮食。
后舱做运货仓储使用,没有窗户,比起前舱矮上些许,进出前后舱有上下木制阶梯。
燕南度手中拿着杜凉秋给他的木牌,找到船夫,让其带他俩走至客舱前。
此船载客量不大,更多是为运货,载客更多是供人观光沿途风景。
推门而入,内里环境精致舒适,窗外水面波光粼粼,若有兴致,甚至可以在窗边垂钓,不好拉上来而已。
云游天下半年之久,这是云星起第一次坐上大船,一下被眼前新奇吸引了注意力,逐渐收起了失落情绪。
四下里兴致勃勃转了一圈,转头问燕南度:“这是我的房间吗?”
燕南度沉默了,方才他问过离去前的船夫,杜凉秋只给他俩订了一间房。
怪不得今早递给他木牌时挤眉弄眼的,以为他是不小心被小虫子飞进了眼,没想到是在暗示他。
他轻咳一声,佯装镇定道:“是我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