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
九光杏 更新:2025-10-18 15:44 字数:3074
游来重瞅他,“他睡着了不能去看了?”
燕南度没好气地扬眉一笑:“你这三师兄是这么当的?”
游来重和他对峙一瞬,叹出一口气:“行,你说得在理。”
转过身去,又甩起玉佩,“是我来得不巧了。”
他甩了两圈向前走了两步,猛地回过头来:“燕帮主,我斗胆问一句,你是怎么认出我曾是续繁楼中人的?
第51章 病愈
燕南度若无其事摸了一把自个侧颈, 掀眸看向身前人。
“我看见的。”
他当然不是故意去看的,是游来重本人损毁门派印记不彻底。
烧灼痕迹尾端从衣襟下攀爬至侧颈,他比游来重高半个头, 擦肩而过时, 目光一垂, 想不注意都难。
兼之他对此类江湖情报部门印记熟悉得不行,瞥见半个轮廓,一下子认出来了。
看他莫名其妙摸了一下脖子,游来重先是一愣, 随即明白过来。
脸色微变,手欲盖弥彰扯了一下衣领。
垂野镇少有江湖人士出没, 他的伤疤不算明显, 除大师兄关心问过一嘴,其他人鲜少注意。
他尚不知自己的伪装在相关人士眼中竟是如此拙劣。
不过,被一个他有把柄握在手的人识破,总比被其他陌生人识破来得好。
起码两人之间能维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
“多谢燕帮主提醒。”游来重放下腰间玉佩,躬身作揖,笑得虚浮。
燕南度捏住刀柄, 垂眸瞥了他一眼:“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这么叫我。”随即掠过他, 走出院门。
游来重站立原地,盯视着他的背影收敛起笑意, 表情冷淡, 语调戏谑:“遵命。”
翌日清晨, 云星起烧退了。
发烧高热来得快, 去得也快。
昨日晚,燕南度一度担心他病情加重,搬来被褥与他睡于一榻。
天光乍亮, 摸到云星起体温恢复常态,他安心地起床去打水了。
房门合上没多久,云星起醒了。
他迷蒙着双眼躺在床铺上,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缓了一阵,想起自己貌似发烧了。
试探着摸了一把额头,不烫。
是不是不烫?
疑惑地反复用手掌心紧贴额头,原有热度过后凉凉的。
应该是退烧了。
慢慢爬起身,四下张望一阵,越看越熟悉,这不是他之前居于翠山的房间?
房内装饰与他离去前几乎保持了一致。
他坐在床上缓了一阵,方才掀开薄被要下床。
哪知脚尖一接触到微凉木地板,小腿肚发软,险些没控制住摔趴在地上。
揉了揉眉头,怎么回事,大病初愈后人会虚成这样吗?
自有记忆以来,他向来在山林间无拘无束,不说多皮糙肉厚,也是身轻体健,极少生病,没想到一朝不慎落水,发起高烧来。
烧得他头昏脑胀,分不清虚实真假。
颇有种十年不病,一病不起之感。
他边按摩双脚边望向门口,清晨日光穿过雕花窗棂,微尘在光柱间闪烁,似星辰碎屑。
一股冲动突如其来涌上心间,他眼望门口,赤足走下床,直直去推开了门。
山间苍翠寂静,门前有鹅卵石铺路,路旁有及至脚踝的杂草,远处有野鸟跳跃鸣叫。
微风带着山间清幽拂面而来,云星起深呼吸一口,凝滞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风将不知何处的孩童嬉闹声遥遥送来,他一愣,心下疑惑:翠山上何时有小孩了?
垂野镇依翠山而建,不知是山路崎岖,亦或是山崖陡峭,除了时常上山的采药人,山下镇民几乎不上山。
师父是个甩手掌柜,一年到头总有个大半年不在,一般是他们同门几个互相照顾生活,时常相携下山去采购物资。
垂野镇民风淳朴,对他们师门算得上照顾,虽没有稀奇古怪的传言流传在外,小孩上山玩乐亦是少的。
所以怎么会有小孩在山上?
循声走到院墙一角,独属他的小院院墙高高低低,说高,是完整的地方恰比他高出一个头,说低,是他儿时经常正门不走热爱翻墙。
硬生生将一处墙给翻塌了小半截。
翠山上这一方小小院落,他听大师兄说起过,是师父靠一幅画从一位隐士手中换来的。
他的小院房内布置保持良好,庭院院墙是三年前的老样子。
三年前,塌了的院墙在他额角处,如今,墙看着比他矮上些许。
没穿鞋的云星起不好直接走出院子去一探究竟,退而求其次,索性透过半截院墙观望一番。
手肘撑在院墙顶端,双脚微微悬空,他探出一个头,远远望见有几个小孩在草地上追逐打闹。
看着小孩们的笑模样,他嘴角微勾,双手拢在嘴前喊道:“喂,小孩!”
他现□□虚得很,要大声大不到哪去,声音落在耳边,实在算不上太大,他是尽力了。
没成想,那群小孩中,一个明显高出半个头的小男孩突然愣在原地,小脑袋瓜左右转悠,瞬间锁定了他这边。
不知他与其他小伙伴们说了些什么,领着三四个小孩齐刷刷跑过来。
小男孩发质粗硬,一个小马尾炸开在后脑勺处,他跑在最前头,仰起头张开嘴,盯着云星起一张脸出神。
面对小孩,云星起自持年长,温柔地笑问:“小孩,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一群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话,最终是小男孩怔怔发问:“姐姐,你是山下来的客人吗?”
姐姐?谁,他吗?
云星起眨眨眼,笑意愈浓,无奈了:“小孩,我不是姐姐,我是哥哥。”
小男孩眼神逐渐清明,疑惑道:“你是哥哥?”
对面人面白如玉,一头乌黑长发未梳起,慵懒地披落身后,衬得一双杏眼愈加流光溢彩。
刻意压低嗓音,云星起回道:“你见过有姐姐声音如此低沉的吗?”
望望身边小伙伴,小男孩有些迟疑地认下他是哥哥了。
云星起:“另外,我不是山下的客人,我是回家来了。”
他再次打量了一圈对面小孩:“你们呢,也住在这里吗?”
扣扣手指,小男孩站出来回答道:“我们是师父收养而来的。”
云星起不由皱起眉,他的师父自从收养了他后,十六年间未曾再收养过其他人。
难不成是在他离开翠山后,师父嫌山上太安静清闲,又另外去收养了几个小孩?
师父一年有半年不在山上,他收养小孩干吗?
云星起问:“你们师父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他们口中的师父,和他不是一个师父?
小男孩如实回答:“我们师父叫韩钟语。”
是大师兄收养的?
是因他走后,翠山上唯一活人仅余他一人的缘故吗?
他盯着站在院墙另一边的几个小孩笑了笑:“要论起来,我算是你们师叔呢。”
“你是我们师叔?”小男孩语气将信将疑。
“别不信,等会.......”
一股巨力突然从背后袭来,有人一把捞起云星起腿弯,视线一下高出不少。
院墙另一侧的小孩们顿做鸟兽散,轰地一声四下逃开了,嘴上嚷嚷着:
“快逃,快逃!”
瞧得云星起心下好笑,可眼下有更需要他在意的事。
他懒懒地晃荡着两腿:“阿木,你放我下来罢。”
定定看他一眼,男人眼眸沉沉,“你病好没多久,不穿鞋到处乱跑?”
是他理亏,云星起一下萎靡在燕南度怀中,嗫嚅着找借口:“我在床下没找见鞋子。”实则是压根没找。
燕南度不语,抱起他一路走进房内。
进了房间,老实没一会的云星起硬挣脱下来,一路小跑坐到了床沿。
怕不小心伤了他的燕南度没用力,放他下了地。
看着坐在床沿悠闲晃脚的少年,燕南度心下叹气:“我一走,你倒是醒了。”且醒了没穿鞋直接往外跑。
云星起双脚脏兮兮的,双手撑床仰头看他:“我昏睡几日了?”
发烧烧得他意识断断续续,快记不得今夕是何年了。
燕南度捞起一边铜盆中的巾帕,拧干水蹲在少年脚边:“不多,勉强算个一天一夜。”
略带水汽的帕子一沾上云星起足弓,激得他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燕南度面无表情抬头看他,琥珀眼瞳中似有隐隐沸腾的岩浆在流动。
近来云星起生病,衣食出行是他一手包办,时近初秋,虽有凉意,发烧出汗,穿多了反不方便照顾。
因而他仅给少年套了身轻薄长袍,腰间用腰带草草系起。
今日一早,云星起下床匆忙,腰带被挣松,衣襟几乎是大大咧咧敞开着。
几下走动,人坐回床铺上,衣襟袍角遮遮掩掩,行动间不免露出一片柔滑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