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fiveseven      更新:2025-10-18 16:18      字数:3206
  如棠走进花房,商柘希坐在椅子里抽烟,听到门响,看他一眼。
  如棠不动声色看花,走进了花丛,商柘希还坐在那里。在花丛的掩映下,商柘希看不到他了。
  透过巨大的,高耸的穹顶花窗,可以模糊看到天边的一弯月。说是花房,其实跟个小植物园一样,到处是绿色植物,还养了鸟、乌龟,玻璃水缸里又养了鱼。小时候,如棠给乌龟起名字,一只叫“哥哥的乌龟”,一只叫“小棠的乌龟”。这么冗长的名字当然不好叫,后来商柘希给起了洋名字,一个叫该隐一个叫亚伯。
  如棠站在蓊蓊郁郁的叶丛中,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商柘希走到了他身后,如棠回头抬起手腕,镇定说:“我找到了上次丢的手表。”
  商柘希看一眼说:“我送你的那只。”
  “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吗?”
  “在哪里?”
  如棠走近一点,抬头看着他,说:“不告诉你。”
  商柘希淡然说:“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或者在工作室。不然你还能去哪找?还能落在什么地方?”
  如棠不说话,背着手看植物,说:“你傍晚干嘛去了?”
  商柘希说:“没干什么,去了面包店。”
  如棠说:“说谎。”
  商柘希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阴沉沉的,说:“我说了真话你又不想听。”如棠慢慢变了脸,也笑说:“是吗?”商柘希移开目光,也去看植物,慢吞吞说:“跟女人在一起。”
  如棠沉默片刻,说:“你的手怎么回事?”
  商柘希说:“对不起。”
  又是为了昨晚的事。如棠心颤了一颤,想起那个一线之隔的吻,低头不语。商柘希说:“小棠,我喝醉了才会那样,你能原谅我吗?”如棠还是不说话,转身要走,但商柘希从身后抱住了他。
  商柘希的手臂紧勒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商柘希比他高,抱他需要弯身抱,一个并不很舒服的姿势,但并不松手。
  如棠说:“放开。”
  商柘希并不放。如棠听到唧唧虫鸣,也听到小鸟在枝头跃动,甚至还听到了鱼游动的水声,但这些盖不住商柘希的呼吸,就拂在他耳边。如棠耳朵觉得痒,偏头躲开,但商柘希把他勒得更紧。
  如棠试图拉开他的手,一不小心抓在了他的绷带上,连忙放开。如棠回头说:“我什么时候不原谅你了,你也说了,只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女人,但我们是两个男人,你是我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商柘希一动不动看他的脸,如棠也看他的脸,然后如棠搂他的脖子,凑近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蜻蜓点水的一下,浅浅的,白开水一样。
  商柘希没有躲,除了眼里细碎的光闪动,神情根本没有波动。如棠倒是吻完之后,手指轻刮他的下巴,说:“哥,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心上。你得刮胡子了,接吻别扎着女朋友。”
  第19章 紫罗兰
  如棠回房间不久,又走下来。商柘希站在阳台上抽烟,远远听到如棠对文姐说:“今天打扫过我房间吗?”
  文姐问:“丢东西了吗?”
  如棠回了句什么,两个人的声音都低下去,听不清楚了。商柘希有一会儿没吸,烟头在风中灭了,他甩开打火机,又点一遍。如棠从阳台后走过,看他一眼,商柘希不回头也能感到后背凉飕飕的。
  文姐尴尬地走出来,也看一眼商柘希。商柘希猜到了,如棠一定是问她,是否是他私自翻了他的房间。
  商柘希并没翻出什么,只是翻到了两条性感的内衣,不像如棠会穿的款式,以及一张卡片。那是一张酒吧名片,上面印着英文名,violet,紫罗兰。被如棠随手夹在一本书里,商柘希估计如棠自己都忘了。
  商柘希抽了半支烟,回到客厅拿外套,文姐诧异说:“这个点要出门吗?”商柘希点一下头,文姐又说,“明早在家吃吗?”变相问他回家睡吗,商柘希穿好衣服,嗯了一声忽然抬头,如棠趴在二楼栏杆上,光明正大听他们的对话呢。
  如棠冷睇着他,商柘希倒很绅士一样,对他轻点一下头。仿佛是脱帽致意。如棠手搭在栏杆上不为所动。
  商柘希走了出去。
  他自己开车,打开手机调出导航,目的地是violet酒吧。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开始,他从台阶走上去,被路边的男人注目时还没觉出什么,进了门才隐约感到不对,这似乎是传说中的gay吧。
  商柘希从没到过这种地方,一时有些踌躇。旁边一个清秀的男孩瞟他好几眼,跟旁边的同伴说话,两个人咬耳朵,目光很直接地在他身上打量。他一路走进去,因为身材与外貌出众,竟然引起小小的骚动。
  商柘希的不适感很强烈,面无表情走到吧台前,先点了杯酒。男人打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是很直接的、赤裸的,而环境又这样暧昧。他没见过几个男同性恋,但也听说过,在男同性恋中一向是1少0多。
  舞台上有一个男孩子在跳舞,素白的一截腰肢,水蛇一样扭动。商柘希看了两眼,喝完手里的酒,又去看。男孩子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跳着舞转到他这边,商柘希这才看清他穿得很少,化了妆,很清秀漂亮。
  有点像是女孩子。
  周围的人在摇摆尖叫,那腰臀的扭动接近于性暗示了,商柘希拿着酒杯,默不作声移走视线。他没想到,不到十分钟,就有三个人大着胆子走过来问,哥哥,加微信吗。他冷淡摇头,也不看人家。
  虽然他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但投在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他今天全身穿黑,没那么正式,自认为是低调的装扮,但一看就是标准意义上的帅哥,个子又高,坐在吧台边长腿可以点地,鹤立鸡群一样。
  有男人上了舞台一起跳舞,那个男孩子跪下来。商柘希又看过去,男人的皮鞋踩在男孩子的肩头,可男孩只是兴奋地、缠绵地抱住了他的腿,素白纤长的手指沿着西装裤往上缠,仿佛是求他踩自己。
  尖叫声更高了,水声一样灌进商柘希的耳膜,男男女女的放荡的笑。他定定望着男孩子下跪哀怜的样子,眼前这一幕,俗,艳,又色。有人跌碎了玻璃酒杯,有人踩碎了眼镜,有人嚼咽了冰块,欢笑声中,掺着一寸寸无情碾碎什么的声音。
  也许是酒精发挥作用了,商柘希感到后背热而麻,一种说不清的快感沿着脊椎骨往上走。他也含了一块冰在嘴里,接过下一杯酒,扭头又去看。男孩子还跪在那里,被皮鞋用力踩着,但水蛇一样的腰还在扭动。
  男人把手递下去,男孩子急不可待地亲吻男人戴戒指的手指。男人拉他起来,让他背对自己,让男孩子的后背贴着他壮硕的前胸,两个人紧紧相贴,一边忘情地跳艳舞,一边向观众抛来挑逗的目光。
  (省略)
  商柘希咬碎了冰块,让冰在舌尖上颠碎、融化。一寸寸咀嚼冰块的声音,像是冰块在哭泣呻//吟。
  他放下酒杯,走进了人群中,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勾着他的脖子说:“哥哥,来跳舞吗?”他没有拒绝,也没接受,而是在对方凑得更近时,手指压在那个男孩子的嘴唇上,低头说:“别这么叫我。”
  “哥哥,带我走吗。我会让你爽的。”
  他不听话,还是叫他哥哥。商柘希不喜欢被这么叫,当然不会带走他。商柘希坐在车里,放舒缓的音乐,脖子往后仰,闭了闭眼睛,耳边仿佛还在响酒吧的舞曲。他并不认为在氛围的感染下有反应是羞耻的事,但他闭上眼,想起的却是如棠。
  这是否是铁证,罪证。如棠为什么会留有一张gay吧的名片,如棠难道也在人群中游走、狩猎,露着一段纤细素白的腰,等待一个男人的手。甚至他也会跳舞吗,做出那副男同性恋的、□□了一样的、诱惑的姿态。
  商柘希睁开眼睛,恼怒中,仍感到舌尖的一点冰意。
  后面停着的汽车在摇晃、震动,他从后视镜中发现了,停在gay吧附近的车,不出意外主角是两个男人,他隐约看到了他们交缠的肢体。
  代驾很快到了,商柘希坐副驾,指挥他放下敞篷。吹了风,人渐渐冷静下来。车子漫无目的兜了一圈,他拿起手机想给余静初打电话,又放下。如棠没给他发消息,他翻消息看到朋友问要不要出来唱歌,他想了一下,回了个好。
  唱完歌,喝了酒,凌晨三点才回家。这次他仔细注意卧室门,没让自己走错房间,但是刚走到自己门口,又回头看如棠的房间。他想了一下,握上门把开门,没想到灯光亮着,如棠趴在他床上。
  商柘希的心仿佛被狠撞了一下,半晌,人都站在那不动。
  如棠伏在那里,穿着睡衣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什么。商柘希走近了看,弯身把《仲夏夜之梦》的票从他手里拿走。如棠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看他,商柘希手撑在床上,还弯着身,很有压迫感的一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