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棠没立刻回,关上手机,出了卧室去找商柘希。
商柘希坐在书房,手搭在扶手上,手机搁在桌子上,他陷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的绘画,姿态倦怠,看起来像打盹的豹子。
门打开,他的眼珠才动了一下,看向门口的如棠。
“你怎么在这儿?”
商柘希拍一拍椅子扶手,意思是让他过去,跟唤小猫一样。如棠倚坐在扶手上,手搭住他的后脖颈,说:“你怎么不往外跑了?”
像小猫理直气壮踩在主人身上。
商柘希手搂在他腰上,抬头说:“家是一个适合逃避的地方。不是吗?”
如棠看他的眼睛,没说话。
“每次我们吵架,你可以关上房间门不理我,或者开车就走。”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吗。”
如棠低头,偎得更紧,商柘希却推开他一点,说:“每次你都很不讲理,我不给十足的证据,你就不会承认自己的错。”
“我有什么错?”
“比如在香港丢的那只dv。”
“那不是我弄丢的,是你弄丢的,你还要怪我。”
如棠也推开他一点,但商柘希放在他腰上的手紧了一下,把人搂回来。
“小棠,我是不能犯错的。你可以犯错,也可以把错推到我身上,但我不能。如果我犯了错,一定要纠正过来。”
“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对的?”
“你是认为我哪里不对吗?”
如棠凝视着他,认真说:“哥哥,你是个贪心的男人,也是一个嫉妒心太强的男人。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看不得那些人好。你是一个内心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坏蛋。”
“我让你讨厌了吗?”
如棠微笑,不言语,只是捧住商柘希的头,在男人前额上亲一下。呵出潮湿的暖。然后他站起来,走到书柜前,商柘希抬头看着他。
如棠打开手里的书,说:“哦,my only love sprung from my only hate。that i must love a loathed enemy。”如棠仿佛只是在念书里的句子,随手打开的这一页,又合上。
手指又摸下一本书。
商柘希靠在椅子里看他。那些都太沉重了,这一生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停在这一刻,也很好。
放学回家之后,如棠洗了一个很久的澡,又洗了头发。不是他多么注重约会,而是他身上都是雕刻留下的飞尘。
商柘希不在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件性感的内衣。
romeo发了地址,又发了房间号。如棠打车过去,前面出了车祸,一排长车堵了半个小时。他看向窗外,听连绵的警鸣声。
如棠发消息,说:“堵车了,可能会晚到。”
romeo说:“我等你。”
出门遇到车祸,实在像是一种不吉祥的征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如棠犹豫了,有点想调车回头,但来不及了,师傅手搭在方向盘上,回头报了一个价格。
如棠穿过大堂,走廊,手里拎着雨伞,来到romeo发给他的房间门口。
他抬手,敲了两下门。
romeo,romeo!
如棠忽地想起,romeo的熟悉感怎么来的了,因为那一句,“别生气”。
可太晚了,当他意识到商柘希可能是romeo的那一刻,门在面前打开了。
商柘希站在门里,发型一丝不苟,西装整齐,戴一只腕表。不是哥哥,而是商柘希。走廊昏暗,门内的光打在了如棠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刻,如棠的表情凝固了,几乎是立刻撤离回头。
他逃得那么快,只留给商柘希一个漆黑长发的背影。他本可以逃得更快,下意识,要逃,因为是致命的灾难。
但商柘希叫住了他。
“如棠。”
不是小棠,也不是绪如棠。而是romeo会有的叫法。
“我在等你。”
romeo的语气。
“转过来。”
romeo的命令。
如棠要逃走,商柘希把一个东西扔在他脚下,如棠低头看,是那只小熊玩偶。
弱小,又可怜兮兮,被笼罩在商柘希身形的阴影里。
商柘希说:“在等你的两个小时里,我一直希望你不要出现,希望你从此改了,一切重回正轨。但现在,我们好像要谈一谈。”
“首先,你亲手扔掉的东西,要把它亲手捡起来。”
“我送你的,东西。”
如棠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商柘希知道了多少,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棠飞快地盘算,心里也还是模糊的。
真相揭晓的冲击是其次的,不足以把蝴蝶当做标本一样钉下。
更大的冲击来自于,商柘希用romeo这个身份引诱他前来。
定死了他有罪。
手机里的照片、调情、盘问——romeo!
如棠转身回头,直视男人的眼睛。商柘希,或者说,romeo,也逼视他的眼睛,目光带有威胁的意味,像一把攥住了小猫在手心。
“捡、起、来。”
第23章 定
他不捡。
绪如棠这辈子从来不知道还要捡地上不要的东西。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个姿态一看就很犟,下一秒就要炸毛、哈气,但商柘希比他更犟,更高大,手上用点劲可以拧断他脖子。
不捡,是吧。
商柘希走出门,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往回拎,简直像是一口叼住后颈,甩进了门里。空荡荡的走廊,小熊玩偶还躺在地上,商柘希管人不管它,要把它丢在门外。
如棠被拎进了门,不忍心,蹲下来伸手要捡。
可商柘希先他一步,皮鞋尖往里一踢,把小熊玩偶踢到如棠脚下,一起关在门里。如棠气得脑袋嗡嗡,又不捡了,抬头看他。
商柘希正对着他,手却放在身后,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如棠蹲在地板上,黑色皮鞋尖一步一步,慢慢踏近了,像是要来踩他。他站起来,商柘希却也走到了他跟前。
他后退一步,身体靠在墙上,商柘希也逼到墙上,克制着情绪,说:“怎么了,怕什么?”
“我不怕什么。”
“你的反应不像不怕。”
“商柘希,你有病!”
如棠推他一把,商柘希反扯住他的领口,说:“喜欢跟男人上床的人,才有病。”如棠如遭雷击,瞳孔都扩开一点,商柘希凑近逼近,闻他脖子的味道,凑太近了,简直像要咬他,如棠拍他推他。
商柘希闻够了,掀起眼皮瞅他,阴沉不定说:“你在家洗了澡,衣服也是新换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自己往男人床上送。”
如棠受不了了,心也乱了,死不承认说:“听不懂你说什么。”
商柘希拿手机,翻聊天记录,他早说过了,如棠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张私房照在屏幕上一闪,如棠一巴掌飞来,差点给手机扇飞。商柘希按住人,手机立在面前,给他看。
屏幕上的人没拍脸,只拍了身体,他穿一条白色的、小小的三角内衣,简直包不住丰满的屁股,胸脯也是白嫩又诱人,腰紧实又纤细,腿部的线条更是流畅优美,白玉雕出来似的。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穿,懒洋洋地,正面躺在床上,一个任人摆布的,松弛的姿态,中心闪着点银光——他赫然打了一枚肚脐钉。
商柘希的目光冷而锐利,把他看透了,如棠也惊疑不定地看他,像站在悬崖边上,风吹一吹就把他吹下去了。
“这不是我。”
“那是谁?”
如棠挥开他的手,手机刮飞在地板上,砰地一声响。商柘希拦着门,他出不去,只能穿过玄关往房间走,可房间里也没处躲。
商柘希跟上来了,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拧,把他拧到了床上。如棠在软绵绵的床上一跌,又弹起来,商柘希压上来,撩他的上衣,手像蛇一样滑过去,如棠惊叫一声,在他手下扭动,商柘希的手指按他的肚皮上,又冰又凉又痒,蛇一样要往他肚脐里钻。
“那是谁?”
商柘希不放过他,强迫他感觉他的手。灯光下,掀起来的上衣,以及商柘希宽大的手掌,衬得如棠的腰更窄了,腰窝仿佛能盈水。
如棠低头看,商柘希的拇指按在那颗小小的,亮晶晶的肚脐钉上。
“是我又怎么样?”
如棠不装了,承认了。坦白就坦白吧,谁怕谁。
商柘希一只手擒着他的手,按在护在头顶,另一只手还按在他的肚皮上,听他亲口承认是另一种感觉,商柘希不想听。
“你让男人□□?”
“别碰我,别说这种话!”
第一次从哥哥嘴里听到那个字眼,太下流了,如棠全身都痉挛一下。
“你能做,我不能说吗?”
“不关你事。”
“你说你不是同性恋。你撒谎!”
“不关你事!”
“一开始我以为你在谈恋爱,谈恋爱也比这样好,结果你出来卖!绪如棠,你知不知道,你真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