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怎么这么羞辱他,骂他,践踏他。如棠眼里汪着水,疯了一样爬起来,在他身上拳打脚踢,商柘希眼里也闪着冷光,盛怒之下,下手毫不客气,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往旁边扔。
如棠打他一下,商柘希就扔他一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眼神都阴森森的,像蛇吐信子示威一样。如棠愤怒说:“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我哥哥!”
如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算什么哥哥,反正是他先开头的。
商柘希挨了这一下,脸上立刻浮了红印子,他居然敢打他。商柘希按住他的肩膀,字用了力气吐出来,质问:“怎么不是?”
“又不是亲哥哥!”
商柘希无法思考了,吵架的声浪还在房间里回荡,潮水一样淹没人的理智,须臾窒息,他浑身都在抖,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棠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被打得歪倒在床上。
可是,又悔又恨又怒又心疼,谁人的心也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冲击。如棠的手不小心扯住灯线,床头的台灯摔在地上,那一秒的停顿,两个人都像玻璃一样碎得满地。
如棠不敢置信摸自己的脸,被打懵了,火辣辣地疼。他爬起来,整个人也在抖,眼里挂着泪,又扑过来给他一巴掌。
商柘希没防备,也被打得歪过头去,他立刻抓住如棠的手腕,掼到床上。如棠反拉住他的手腕,两个人倒在床上,又打了起来。
如棠拼命想打他,打不着,像小时候一样薅他的头发,用力捶他的头,商柘希也不甘示弱,也薅他的头发,把他抓开。漂亮的长发散乱开,如棠疼得流下泪,咬他手腕,商柘希也疼得够呛,薅着他头发一次次把他拎开。
“商柘希,你滚!”
“你滚!”
如棠对着商柘希的脑袋来一巴掌又一巴掌,商柘希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固定在床头。
商柘希一腔怒火,一个字说不出,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把他彻底扇老实,只能拼命忍着那种冲动。如棠被掐得脖子疼,踹他一脚,商柘希又抓着他的腰,俩人一起滚下了床。
床的另一边,如棠一边咳嗽,一边哭一边逃,商柘希抓着如棠的胳膊,把他扯在怀里,如棠的衣服被扯烂了,本就是纱的材质,虚笼在身上,又被撕了一个口子,滑下了半边肩头。
商柘希还在生拉硬拽,上衣太薄了,如棠几乎想要尖叫,拒绝他的动作。衣服要在身上挂不住了,如棠又羞耻又害怕,吓得眼泪不停掉,说:“放手,我衣服!”
(省略)
如棠说:“别看。”商柘希不看了,但抬头自嘲说:“你怕什么,又不是亲哥哥。”
如棠脸色已经惨白,自己对他的伤害,他对自己的伤害,永远是伤敌一千自损也一千。如棠哆嗦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商柘希俯下身看他,手指滑过他的脸,掐住下巴,跟他额头抵着额头,说:“小棠,你还知道怕?怕我,不怕他们。”
如棠不说话了,眼泪掉得凶,大滴大滴掉下来,落在商柘希的手背上,几乎是心碎的哽咽。他已经很久没那么哭过,哭出声的绝望哭法,赤裸的肩膀也在簌簌抖。
在他情绪爆发的这一刻,商柘希的眼神终于纯净了,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开始脱西装外套,如棠往后缩,但商柘希只是把西装披在他肩上,然后把人抱了起来。
如棠哭得那么狼狈,像被雨打湿了一样脱力,商柘希也不好过,心疼得揪起来。他把如棠放在床上,躬下身,拿手绢给他擦眼泪,如棠睁眼对上他的目光,商柘希目光潮湿,浸满了压抑痛苦的情绪,拧一把就会有泪。
但还是恨,如棠拿起枕头扔他,结果扔歪了。如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滚字都再说不出,哭了半天又骂他:“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最好别哭,我不要你的眼泪!”
商柘希还生着气,冷冷瞪他,像是又要打他。如棠又想起那一巴掌,越想越委屈,说:“你走!”但商柘希还是那副阴冷的表情,毫无所动。
如棠的眼泪本来要停,想到委屈伤心处,忽然又止不住,又开始哭。
手绢都湿了,擦不干。商柘希终于站起来找纸巾盒,一张一张给他擦,如棠别着头不看他,商柘希甚至给他擦鼻子。
如棠本来不哭了,一行清浅的泪又滑下来,打开他的手。
商柘希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又给他擦,虽然带着气,手法却不粗暴,只是顽固。如棠慢慢缓过劲,推开他的手,默然抽咽。
商柘希看这样子,今天是谈不成了,谈下去又要吵。
商柘希说:“换衣服,洗一下脸,跟我回家。”
如棠一动不动。
商柘希说:“别让我说第二次。”
如棠说:“我不回家。”
商柘希手撑在床单上,弯下脖颈说:“你还有脸说不回家,心思野了是吧。”
如棠的火气蹭地又上来了,红着眼睛瞪他。
第24章 芳心向春尽
如棠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吵起架来绝对是一个嘴硬的人,一定要顺着毛摸,或者摸都不摸,直接扛走就好了。商柘希看他没反应,居然真的伸手抱他,抗麻袋一样扛了起来,天旋地转之间,如棠俯趴在他肩膀上,人都懵了。
头发水草一样往下滑,呼吸立刻不畅,这么高的视角只能看到地板,如棠捶打他的后背,说:“放我下来。”
商柘希劲还挺大,气都不喘,拿房卡开了房间门,一直带他穿过了长廊按电梯。保洁人员推着小车经过,瞪大眼睛目送他们,如棠无助地挂在那里,黑色长发瀑布一样垂着,也目送保洁离开。
到了停车场,商柘希拿钥匙开车门,把人扔在副驾驶。开车回家的路上,如棠缩在那里看窗外,商柘希连音乐也忘了放,各自想事情,两个人就在沉默中回了家。到了家,如棠先跑一步,但商柘希押送犯人一样押他回房间。
如棠说:“我困了。”
商柘希说:“那就睡。”
如棠说:“你还在这干什么?”
商柘希说:“跟你一起睡。”
多么暧昧的一句话,但这一刻纯洁的不得了。商柘希说一起睡,就真的是一起睡。一起刷牙、洗脸,换了睡衣,商柘希煮了鸡蛋,又亲手剥好了,回房间给他揉脸。如棠一想起那巴掌就生气,滚再多的鸡蛋也气,不正眼看人,但他瞥到商柘希手臂上挂着血印,被他的指甲挠的,气多少消了一些。
折腾半天终于能上床睡觉了。如棠拿被子裹紧自己背对他,商柘希直直平躺着,看天花板。
大灯关了,只有商柘希那边的台灯开着,如棠裹得像个葱花花卷,一点点地,狡猾地把被子揪走,没一会儿被子就从商柘希身上溜走了。商柘希扭头看一眼,如棠不动,商柘希又看天花板,如棠又开始动了,被子继续溜走,最后的被角呲溜一声滑下去,完全裹在了如棠一个人身上。
只看后脑勺,也能看出他复仇的得意。
商柘希伸手把被角捞回来,用力扯回那一半,盖住自己。
如棠翻身,不乐意地看着他,商柘希反倒闭上了眼睛。如棠凑近说:“拿你自己的被子,别跟我一个窝睡。”
商柘希说:“你都在外面睡了几个窝了。”
又拿话刺他,如棠掐他的脖子,被子下,小腿横在商柘希腿上,说:“今晚你别想好好睡,等你睡着了,我要把你踹下去,折腾死你。”
商柘希不说话,如棠也就不说话,平躺着看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商柘希呼吸渐渐平缓,仿佛睡着了,如棠为了故意折磨他,说:“我要睡你那一边,睡右边我睡不着。”商柘希睁了睁眼皮,如棠说:“跟我换。”
换就换吧,商柘希无声回看他,算是答应了。
如棠从他身上爬过去,商柘希也挪过去。两个人继续平躺着看天花板,商柘希刚闭上眼,如棠果然又说:“你太热了,再往那边一点。”商柘希挪过去一点,如棠又说:“枕头换一下。”换完了枕头,如棠又说:“你转过去,背对我,听人喘气我睡不着。”
商柘希瞅他一眼,以前怎么没那么多事,就是为了折腾他。商柘希转过去,如棠一脚踹在他膝窝上,把他又往外面踢了踢。
一夜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这才是开始,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热,一会儿凉,一会儿挤,一会儿踹,一会儿要关灯,一会儿说压头发了,但商柘希就是不发火,铁了心跟他一张床睡,守犯人似的守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静得可以听到腕表走动的声音,像清脆的水声,商柘希睁眼偏头,如棠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还抱在商柘希胳膊上。
商柘希最后还是平躺着,如棠侧着身体,呼吸声均匀。商柘希身高一米九,又是健身房常客,躺在那跟雪山一样,很有存在感,如棠这么薄的身量,肯定不可能抱他抱得过来,只能堪堪抱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