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怎么了?”
“没什么。”
商柘希就又下去了,如棠呆呆躺在床上,闭上眼睡觉。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商永光好像发了狂,摔了什么,哐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如棠心一惊,下床打开门听,只听商永光说:“是不是你?”
如棠又走到楼梯口,往下看,隐约看到了两个男人在客厅对峙的身影,商柘希说:“爸爸,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车祸这种意外,也不是人想造成就造成的,跟我没有关系,你大可以去查。”
商永光没说话,空气中有种诡异的压抑,商永光的手机疯了一样响,作为争吵的背景音已经响了半分钟,商永光终于接起来,他开了免提,那声音在恐怖又寂静的客厅回荡,连楼上的如棠也听到了。
“把夫人送到手术室了,正在做引产手术,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夫人大出血,流了好多血……”
商柘希静静站着,瞧着商永光。
商永光万念俱灰,鬓角的头发好像也更苍白了,这么多年,他试了那么多次,终于又有了一个儿子,一个他最想要的儿子,一个会按照他的心意长大的儿子,那个宝贝的名字都起好了,可儿子可能要没有了,情人也可能保不住了。商永光抬起头,阴狠地盯一眼商柘希,他想不出任何其他人会害那对母子,除了自己这个大儿子。
“我知道,你从小就那么狠毒。你的手上早就沾了血。那不是普通的罪,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棠坐在楼梯最上面一层,手抓着栏杆,他因为父亲的话心潮起伏,旧毛病差点又犯了,差点吐出血来。他听到商永光走了,要赶往医院,但他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因为低血糖,眼前有些发晕。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往楼梯来了,商柘希慢慢步上台阶,转过弯,走进雕花栏杆的阴影,像走进了花丛深处,他抬头看到如棠,两步上来把他抱起,如棠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仿佛不敢置信。
商柘希一路抱他回房间,放回床上,如棠用尽所有力气抓他,看进他眼睛,商柘希也凝视他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一会儿,如棠突然松开手,带着下坠的力,陷进了床上,商柘希抱着他的腰,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脸。
如棠说:“跟我说话。”
商柘希吻他的耳朵,吻他的嘴唇,头抵着头,缠绵地,低声说:“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这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
第61章 吵
商柘希对如棠说了,论坛上爆料的帖子既不是方步青,也不是庄维或者其他人,而是那个女人,她早找了私家侦探一直调查他们家的事。如棠听了也只是微微一怔,并不惊讶,而后默然。就算将来有一天商永光死了,如棠也不想要遗产,他不在乎,但商永光在外面的这个私生子、那个情妇可一直盯着他们。
商柘希有他自己的手段,只是为了生存。不过闹到这种地步,如棠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理性告诉他不至于闹出人命这么残酷,感性又让他只想支持商柘希的一切决定,他无法面对,但他可以逃避。
叶捐来过一次,没见到如棠,被商柘希拦下了。如棠只知道叶捐来找过自己,心想没见到也许是好事,他正好也无法面对叶捐,商柘希提起一句,他让我告诉你,他不去奥地利了。如棠没问叶捐还说了什么。
又一天下班,商柘希进卧室找如棠,如棠在沙发上看一本工匠艺术的书,眼睛也不抬,看76页。商柘希跟他说了两句话,如棠不回答,把排队买来的面包摆在他旁边,如棠也不吃甚至换了个方向看书。
商柘希坐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盯他,面无表情晃杯中的酒水,如棠也低着头,但停在那一页半天没翻,商柘希说:“你又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
如棠装哑巴。
商柘希说:“别跟我整这一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床也上过了。”
不说上床还好,一说上床,如棠放下书,直视他说:“我想好了,我要搬出去住。”
“你什么意思?”
“后天回学校,我要自己租房子,或者住在工作室,不要回家了。我……不想看到爸爸,也不想看到你。”
“你早有了打算,冷了我这么多天,才告诉我?”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这是通知。”
“我不允许。”
“商柘希,我要干什么,不需要听你的话。”
“那天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别说了。”
“那天你叫得很动听。”
“你跟别人搞的时候也是吧。”
如棠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膝盖上的书也滑落在了地上。其实如棠生气的时候会显得格外生动漂亮,脸颊也气得绯红,所以商柘希喜欢逗他玩,可现在如棠的眼睛变成了哀伤的。
商柘希看了看他,弯身把掉落在地板上的书捡起来,拍了拍灰。商柘希说:“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况下,你真的可以接受我吗?我承认,这是个很傻的激将法,但你最明白我为什么走那一步。”
如棠答非所问,还是说:“我要出去住。”
商柘希也装聋作哑,说:“你喜欢的那一家黄油年糕。”
空气飘着面包的热气和香气,如棠还是说:“我要出去住。”
商柘希说:“不行。”
如棠不跟他犟嘴了,站起来要去收拾行李,商柘希忍了又忍,终于发脾气说:“你给我站住。”
如棠不理他,径直走进了衣帽间,收拾要穿的秋装,商柘希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过了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不知道商柘希在干吗,如棠也没理,他刚拎出一件可爱的毛衣,商柘希大步走进来,衣帽间的门都被撞向一边。如棠戒备看着他,结果商柘希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衣服,又抱走刚才那一堆叠好的衣服,走了。
“你干什么?”
如棠跟着他走进浴室,商柘希把衣服一扔,扔进了正在积水的浴缸,水龙头哗哗响,水速快得发白。如棠气得脸色发青,他精心选的衣服。商柘希还不够,转过身来,上下看了看他,伸手要脱他身上这一件,如棠吓得一溜烟跑了。
真的是跑了,一溜烟跑回了衣帽间,但商柘希紧随其后,闯进来擒住了他。这是那天之后,除了上药,商柘希第一次试图碰他,如棠说:“你别碰我。”商柘希一定要碰他,两个人像是在衣帽间进行相扑,都很固执。
衣服还是一件又一件扒下来了,商柘希连他的内裤也没放过,如棠以为他要跟自己做,还是委屈说:“别碰我。”商柘希压根不碰他,反而抱起衣服,又走向了浴室,如棠抱着手臂,一个人光溜溜站在原地,冻得抖。
大费周章就是要不让他穿衣服,如棠又气又懵,过一会儿,商柘希回来了,又从柜子里捡走几件好看的秋装,如棠追上去,拉拉扯扯要衣服,商柘希一把从他手里拽走了。
小时候如棠听说别人家做兄弟的,经常会为了抢玩具、抢遥控器打架,但他们从来没有过,商柘希对他很宠爱,如棠还很窃喜,现在如棠终于体会到一把被抢玩具、抢遥控器的滋味,很不是滋味。
如棠站在浴室门口,浴缸里都是衣服,衣山衣海。水溢出来了,快要把衣服也冲出来,商柘希关掉了水龙头。
“商柘希!”
如棠差点拿起肥皂扔他。
商柘希回过身,说:“你走吧,就这样走。”如棠真拿起了肥皂,用力扔过去,丢歪了,掉进了浴缸里,商柘希冷冷说:“你走,出去住你的。”
走就走,不就是裸奔。
如棠转身就走,一口气快走到卧室门了,身上被冻得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商柘希从后面抱住了他,他的力气太大,如棠差点一个踉跄撞到了柜子,如棠说:“我走。”商柘希不言语,手向后掰过他的脸,压下来吻他的嘴。
没吻成功,如棠身子一拧,从他胳膊下溜了出去。如棠在沙发上一坐,半个身子伏在沙发扶手上开始呜呜痛哭。
他还光着身子,觉得又丢脸又冷,瑟瑟发抖。
商柘希冷静了一下,拿起自己扔在椅背上的长大衣外套,走过来披在如棠身上,如棠还是一个劲哭,商柘希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阿玛尼一贯硬朗的垫肩,放在如棠身上更显得脸小小的,身体小小的。
“走开。”
商柘希没走开,犯了错地,默默陪坐了一会儿,但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拖着如棠要抬起他的脸,如棠不让他看,哭声还是呜咽着,商柘希大怒,捏着如棠的下巴看他的脸,如棠轻轻皱着鼻子看他,结果脸上干干净净,半滴眼泪也没有。
装的。
还想装哭躲过去。
这下轮到商柘希生大气,如棠眼看败露了,拿起桌子上的酒要往商柘希身上泼,商柘希夺过酒杯重重放下,剥掉给他披上的大衣,又压上来说:“你早在外边学坏了。”声音充满愤恨,如棠试图咬他的手,不让他压自己,咬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