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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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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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抱在一起,脸贴着脸,手挽着手,一起软化下去,房间明明没有风,可那种缠绵的快感像是被春风吹着的花枝柳丝,一荡一荡往身上拂。良久,如棠伸手拍了一下商柘希的手,像是觉得痒,把他拍下去,商柘希又抓住了他。
“小棠。别离开我,你答应过。”
一提到现实,如棠眼里又蒙上了那一种悲哀,他枕着自己凌乱的发丝,轻轻说:“我一个人被打就够了。你的地位,你的事业,比我还要经不起那种流言。这么多年的经营,你想毁于一旦吗。”
说完,如棠自己也怔住了,仿佛说出了一条真理,他越想越觉得可信,索性坐起来,离商柘希远一点。
两个人之间忽然又隔了天堑,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也不只是那些过去,还有没有希望和出路的未来,如果是以前的他们,也许还能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可在如棠坦白之后,他们更强烈感受到了家庭与世俗的压力。
如棠可以坦白,可以任性。商柘希不能。
商柘希顶多只能把他的衣服泡进水里,把他们一起困在这个房间,两个人赤裸相对,短暂地不再去想俗世,不再去面对。可明天,明天他们还是要打开门,穿上衣服,走出去,面对一切。
商柘希静坐着,仿佛那句话是贯穿了他胸口的剑,把他铁一样的心也劈开了。
如棠又说:“有了我的例子,爸爸更会防着你。趁现在还不是无可救药,你……”
商柘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断他说:“你想说什么?”
他心平气和,又眼神古怪,看着如棠,说:“你想说,让我回头是岸,现在回去找女人还来得及?”
如棠被他说中了,心头一刺,别开目光。
商柘希却越想越觉得可笑,也许说到底是因为不信任,因为他交过女朋友,如棠还在心里轻视他。于是他讽刺地说:“之前你指责我不要你了,现在倒要把我推给别人,绪如棠,你把我当什么,以为我是看见女人就会发情的畜生吗?”
如棠想起他亲吻自己胸部的那一幕,说:“你不是吗?”
说完如棠就后悔了,这话太伤人了,太冲动了。可他总是忘不了商柘希跟女友亲吻的画面,也忘不了他钱包里的避孕套,还有那一句,我把你当成女人了。
商柘希脸色也刷地惨白,在他眼里,他的爱怜,他的亲吻,原来不过是一时的发情。他根本不信他。
可如棠十分懊恼,正在想怎么弥补,怎么道歉,商柘希说:“你倒是比我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都骚。”
如棠眼里瞬间没了光,悲哀又震惊地看着他。
他们都不是笨人,怎么会在爱情的游戏里被对方玩得团团转,轻而易举被一句气头上的话击溃。上一秒他们拥抱着,依偎着,这一秒却用最伤人的话捅向对方的心口,而他们还真的被伤到了。
没在一起的时候,以为克服心理的防线,发生□□关系,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发生了□□关系才发现,挡在他们面前的,也许有比□□还要重,还要沉的东西,像坦克一样站在那。□□却是轻盈的,美丽又可悲的。
如棠对他说:“滚出去!”
“商柘希,你滚出去!”
商柘希没有走,头一扬,拿起桌子上的酒接着喝,气泡都没了,在嘴里只有冰冷的涩感。他漠然地坐着。
第63章 孔雀开屏
“你敢跑我就找个地方把你永远关起来。”
“等你忙完这次的展出,我带你去香港玩几天。”
“别折磨我了,别恨我了,我想要你,想的要疯了。我要你。”
如棠做了一个混乱又疲累的梦,他分不清那些话商柘希到底有没有说过,总之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重演,剧情一直往前走,像按下了播放键,他却找不到暂停键,他的情绪要过载了,醒来时心悸得要命。
像是在梦里跑了一千米,如棠躺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坐起来,然后想起昨晚商柘希跟他一起睡的,现在人不见了。如棠洗漱完下楼,商柘希从健身室出来,手里拿一瓶水,光着臂膀,如棠背对他装看不见,商柘希却走过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不过指尖在肌肤上一撩,撩出了灼热感。
如棠头一歪,拍开他的手,吃早饭去了。
一切正如往昔,过一会儿,商柘希换了正装下来,臂弯搭着大衣外套。文姐在楼梯上探头,惊讶说:“小棠,你的衣服怎么都泡浴缸了?”如棠吃葱花饼被呛到了,咳嗽一声,才大大方方说:“商柘希干的。”
商柘希拉开椅子,不怀好意瞥他一眼,又不叫哥,又被叫大名了。
如棠脖子上被摸的地方又在烧了,于是他两口吃完葱花饼,又把豆浆喝完,穿上外套就往外走,他一把拎起双肩包,商柘希抓住了其中一只肩带,抬头说:“等我一起,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
商柘希很固执,如棠更固执,两个人都在用力,一站一坐,拔河一样都定住了。商柘希本来觉得他在闹脾气,可如棠的表情十分冷淡,他今天又扎了很高的马尾,气势利落得像冰凌。商柘希松开手,如棠拿了包,头也不回就走了。
司机等着了,如棠冲下台阶,上了车,车子往前开,恍如隔世。如棠放下车窗,让风吹进来,自由的感觉。
车上放了歌,这不是他的歌单,是商柘希的歌单……缠绵的,低沉的,fame million,from the loving of her,from the love of rain……如棠看落在手上的阳光,抬起手,接在手心里,热热的,带着眼泪一样的温度。如棠松开手,让阳光又跌在自己腿上,这光,这影,也许他画不出。
以前如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可以画、可以雕刻,可现在他觉得有些东西比雕刻复杂多了,那让他觉得挫败。
如棠一回到学校就引起了注意,也许因为那张裸体的画像已经被传遍了。如棠在校门口买一杯咖啡,一抬头看到有同校生在看自己,那个人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手机,也许在跟那张画做对比。
他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只觉得那张画很糟糕,色彩不对,线条也很软弱,把他呈现得像一个□□的受害者。他的确是受害者——他为此黯然神伤,自我放逐,可他并不想待在这个身份里。
同学看到他很惊讶,庄维也很吃惊。上完一天的课,如棠留在自习教室做泥塑,模特坐在桌子上低头玩手机,庄维也慢吞吞收拾,留在了他身边,其他人走空之后,庄维说:“喂,我还以为你出国了。”模特抬头看了看,又低头,如棠系着灰色围裙,蹲在地上从水桶里捞泥巴,并不搭理他。庄维又说:“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你?”
无非那些话,说他同性恋、有艾滋病,如棠已经没什么感觉,反正他都对商永光痛痛快快承认了。
“我给你的邮箱写了信,你没有回。你……没事吧?”
如棠终于看他一眼,转到工作台前捏形体,模特开始脱衣服了。庄维瞪一眼模特,模特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解扣子了,对如棠说:“这个人要一直在这吗?”如棠也说:“你看到了,我们要工作了。”
庄维却对模特挥挥手,意思是,你快出去,然后说:“我也可以跟你工作啊。”模特翻了下眼皮,拎着包走了。庄维刚想跟如棠说话,如棠说:“脱吧。”
“什么?”
“脱衣服,你不是想当我的模特吗?”
庄维不高兴地瞅着他,他从来没给人做过模特,只有他凝视别人,没有别人凝视他的份。他扭扭捏捏不脱。
如棠用一种下命令的方式,庄严地说:“脱。”
庄维开始脱衣服,如棠捏泥巴,庄维回想如棠在学校的一幕幕,其实他穿着很简朴,工作也认真,看不出是那种家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他吸引,也许他的作品有惊人的表现力,又也许……他认真的样子很美丽。
如棠抬头看他一眼,庄维抖了一下,情不自禁想捂住裆部。如棠毫不客气打量他,审视他,只是说:“内裤也脱掉。”
庄维挣扎了一会儿,但如棠冷静等待的眼神,每一秒都像对他扭捏姿态的嘲笑,他很快脱掉了内裤,裸体站在如棠面前。如棠上下看他一会儿,接着捏形体。庄维的脸很热,身体也很热,他明明是厌恶同性恋的。
如棠看他的眼神,倒也说不上是同性恋的眼神。
“可以吗?”
“在那里待着。”
“我把你看做对手。”
“转过去。”
庄维无聊地站了一会儿,悄悄看自己的身体,他每天都会跑步,身材当然是比正常人优越的。他正有点窃喜,又想起了那天高大又英俊的男人,如棠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惭形秽,身边有那样一个天生的模特,说不定在如棠眼里,任何男人的身体都比不上自己的哥哥。庄维回头看一眼,如棠也正一边工作一边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