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言盛瞠大眼睛，他没想到，楚婉清的胃口这么大。
  瞄准的居然是皇位。
  “你疯了？”她不知道女子坐皇位，要遭人诟病吗？
  “有楚家做靠山，又有你在，旁人敢说不吗？”楚婉清再次出声。
  “我有什么好处？”
  楚婉清松开手，将高言盛蒙在脸上的黑布扯下：“你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皇帝，你还要什么好处？”
  “我自己起兵，可以拥有更多的孩子。”
  楚婉清冷笑：“可惜，你不会。”
  被皇帝忌惮的，手握虎符的战神，是个死心塌地的忠臣呢。
  楚婉清说的没错，高言盛确实不会。
  他对楚婉清也仅仅只有愧疚之情，并不会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帮助她谋得皇位。
  “高言盛，我有今日，跟你无关吗？”楚婉清问。
  实际上，确实无关，跟她自己一直隐瞒当初为何没有落红的事情有关。
  要是她早点告知李弘实情，或许她还能晚被废几天。
  她此时也不后悔她没告知李弘。
  不然，今天怎么能拿这件事来绑架高言盛？
  高言盛被楚婉清问的心虚，他想起之前两人发生的事情，楚婉清不得宠，确实跟他有关。
  “除了皇位，其他我都可以帮你，甚至重新坐回后位。”
  “高言盛，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楚婉清勾着他下巴上的黑布问。
  高言盛哪里不知道，楚婉清是故意这么说的。
  当时她吵闹着要嫁给八皇子的事情，满京城都知道。
  “我落水，是你救的我吧？”
  楚婉清从前没有怀疑过，救自己的恩人就是李弘。
  可冷静之后再去回想细节，她 发现，高言盛偶感伤寒这件事过于巧合。
  甚至，李弘自己都是在不经意中露出细节，却没有亲口说，是他救的她。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李弘吗？”
  “我还是那句话。”
  高言盛不想再跟楚婉清废口舌：“你自己想想清楚。”
  他将楚婉清的手拿开后，推开窗户，纵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他走后，楚婉清才收敛好表情，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想知道，那些为了目的牺牲自我的人，是如何想的。
  楚婉清第一次做，都觉得要窒息了。
  程舒涵在楚婉清的肚子里，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起伏。
  她盘腿坐在黑暗中，跟着888讨论：“你说，路我都给她铺好了，她居然还这么胆小！”
  【她的做法，是要受世人唾骂的】
  在后世，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大丈夫能屈能伸！”程舒涵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从古至今，多少皇帝杀老子，杀兄弟的，怎么都没被骂？
  她勾引个男人，被指着鼻子骂一辈子？
  这可比弑父轻多了。
  【受时代影响，不然贞节牌坊哪里来的？】
  888有时候也觉得，时代不友好，丈夫死了，妻子改嫁很正常。
  婆家为一块贞节牌坊，让妻子陪葬的不在少数。
  “哦，时代的教育就是对男人宽容，对女子狭隘？”
  就勾引！
  干就完事了！
  大家目的都是一个，你杀爹，我就杀夫，谁也别骂谁！
  挨骂能怎么样？
  只要楚婉清登上皇位，他们敢当着楚婉清的面骂吗？背后骂，又不少块肉。
  大家的手段都脏，论什么高低贵贱。
  【您承认您当初登基时，手段脏了？】
  “我觉得，你可能想跟我一起消失在宇宙洪荒里。”
  【……】
  888不敢跟程舒涵硬碰硬，这人一言不合就威胁统！
  楚婉清坐在床上，将事情都梳理一遍后，将自己的心理负担取下。
  想起程舒涵的那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连付出都这样犹犹豫豫，荣登大宝，估计也要被拉下神坛。
  楚婉清又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武周王朝》的剧情，也想了陈硕真的一生。
  也难怪她女儿要她在梦里学习帝王之术。
  帝王，只要操控好大局，不让局势走偏，造福百姓就好。
  像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不需要去考虑。
  大局上的得失不变，细小的损失不足挂齿。
  几乎是一整晚，楚婉清都没有睡觉，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女人做皇帝，本来就会被骂。
  左右都是被骂，少做一件被骂的事情，她就能避免被骂吗？
  不能。
  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只要她在位时造福百姓，是位明君，百姓们的口自然而然就向着她。
  想通之后，楚婉清做事比从前又利落许多。
  该除掉的人，她让琴音去除掉，该做的事情，她不会晚一分去做。
  这样的转变，是程舒涵乐意看到的。
  做事畏首畏尾怎么能行？
  高言盛本以为，自己让楚婉清考虑，会让她打消那个念头。
  可随着李弘身体的衰败，后妃们的浮躁，以及高敏不停飞回来的家书，高言盛明白。
  楚婉清的决心可能比从前更加坚定。
  身体的不好，要让李弘自己开始焦虑，甚至在对楚婉清这件事上，都变得犹豫。
  也不再给嫔妃们喝避子汤，偏偏，没有第二个传出喜事的。
  仅有的子嗣让李弘不敢轻易对楚婉清的肚子下手。
  尤其是楚婉清爱吃酸。
  “启禀陛下，高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李弘回神，让人将高言盛带进来。
  高言盛身着黑色锦袍，进入御书房后，对李弘单膝跪地：“臣见过皇上。”
  “起来吧。”
  李弘掩唇咳嗽，示意赐座。
  面对高言盛，李弘一直都是自备的，也被时刻提醒，楚家的支持是他从高言盛手里偷来的。
  “听闻陛下近日身体不好，臣与神医谷的神医有几分交情……”
  “此话当真？”不等高言盛说完，李弘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高言盛颔首：“神医游历路过京城，臣自作主张带神医进宫，望皇上网开一面，责罚微臣，让神医为陛下查看。”
  “高将军也是好心，这次责罚就免了。”
  李弘虚伪的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
  李弘与高言盛去偏殿，让神医为李弘查看身体。
  高言盛请来神医的事情，传进后宫，此时，楚婉清正在喝茶，听到这件事时，捏着茶杯的手瞬间一紧：“可查出什么来？”
  第21章 本宫只要皇位，不要恩宠（21）
  “娘娘宽心。”
  楚婉清担心自己给李弘下药被查出来，一是担心棋意，二是不甘心自己功亏一篑。
  棋意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什么都没查出来。”画扇是打听消息的一把好手，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去打听过。
  神医为李弘检查身体后，没多久就离宫了。
  离去前，只说他思虑过重，对身体不好。
  楚婉清看向棋意。
  “来的是我师兄。”棋意用唇语告诉楚婉清，自己小师妹做的事情，他不会探究缘由，只会帮忙掩盖。
  神医谷看起来是武林正道，实际上，亦正亦邪。
  想做的事情，全靠她师父的心情。
  楚婉清这才放下心里，只要神医谷不插手帮忙，楚婉清就不用另寻法子。
  李弘身体的原因，明眼人都知道肯定跟慢性毒药有关系，奈何神医都下结论是他自己思虑过重的问题，别人能怎么说？
  高言盛随神医出宫后，无比笃定：“她身边，有你们神医谷的人。”
  所以他才不愿意说出真相。
  神医笑的高深莫测。
  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高言盛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对方是要保神医谷的人，根本不会管皇帝的死活。
  高言盛咬着牙低声道：“你知道皇帝死后，会发生什么吧？”
  “李家又不是没人了。”神医看向高言盛。
  有楚家跟高家在，完全可以再联合推上去一个新皇帝。
  高言盛被神医说的无语。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高将军，我只是一介草莽，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他的眼界就那么大，只想护神医谷的一亩三分地。
  高言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磨了磨后槽牙，才不得不放弃。
  他倒是没想到，楚婉清身边会有神医谷的人。
  神医随高言盛出宫后，便以游历为名，出了京城，等李弘再想找神医的时候，他已经出京不知所踪。
  神医谷的人出谷游历，踪迹向来不好找。
  李弘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遵从神医的说法，尽量让自己晚上少思虑些事情。
  可不思虑事情，他就忍不住想楚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