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嘉诺门口，时景舟探过身帮她解下安全带，又去够后排的包，提醒她：“你手机在震。”
  来电显示是余晚。
  接通那头就是低声的啜泣，米妍妍神经一紧，问她：“出什么事了？”
  等电话挂断，时景舟调了调导航，十公里，一刻钟能到，问：“现在过去？”
  米妍妍嗯了声，在群里请假，随即抬起头看向时景舟。
  “我们尊重她的意思，别告诉秦牧川好吗？”
  能看出时景舟脸上闪现过一丝犹豫，他和秦牧川从小玩在一起，了解他的为人，也知晓这次他对余晚动了真心。
  站在男人和朋友的角度，他想告诉秦牧川。
  但是站在米妍妍丈夫的角色，他必须尊重她的决定。
  “好，我不会说。”
  “谢谢你，老公。”
  时景舟开出去，一路上告诉米妍妍现在秦家的现况，秦牧川父母已经定居港城，他自己手里还有不少投资留在南城，以后也并非如余晚想象的那么艰难。
  车停到妇幼门口，他还在最后争取。
  “他需要时间，但是不会太久，据我所知秦家也松了口，或许接触过后，余晚会有新的选择。”时景舟再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要帮秦牧川这孙子留人，“小妍，帮他多说几句，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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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大爆炸，双喜临门预告一哈。
  第76章
  到走廊之前,米妍妍的脚步都是极快的。
  高跟鞋在瓷砖上轻俏滑过，奔着电梯走去。
  她迫不及待要拥抱她。
  妇幼的氛围太过浓烈，宣传栏都是母婴科普,空气中除了消毒水还有甜丝丝的笑容,和奶香味的宝宝。
  电梯口人潮拥挤,她靠边脱掉外套，抱怨苏州的天怎么这么热。
  目光扫过粉白色宣传画,详细描述着怀孕第一个月的五项特征。
  停经、容易疲惫、乳fang发生变化、基础体温升高、唾液分泌过多......
  她忽然意识到。
  月经迟到数天,而她每天晚上都倍感燥热,不停地扇扇子。时景舟昨晚上说热,她先是取笑他，后来乖乖开了空调。
  至于身体的变化。
  缠绵喘息中,时景舟好像说过，怎么觉得粉色小草莓长大了。
  脑子里响起天崩地裂的嗡鸣。
  “电梯到达。”
  她一脸懵跟着进去，等再缓过神，发现外面就是六楼,又匆匆借过跑出去。
  不可能。
  她安慰自己,时景舟结扎了,肯定是因为余晚,因为这个特殊环境，才产生了错觉。
  她步伐更快，穿过人来人往的就诊等待区,余晚靠在墙边,一脸委屈朝她张开双臂。
  “你啊你......”米妍妍一时不忍心骂。
  好朋友肚子里有个小米粒，她又高兴又心疼。
  余晚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脸颊泪痕抹去，恢复以往漫不经心,问她：“我是想来苏州找你玩的，结果下了动车就头晕想吐，这才觉得不对……”
  “你大姨妈多久没来了？”米妍妍问。
  “一个半月。”
  “心真大。”
  说完米妍妍又陷入沉思，在脑子里飞快做着加减法。
  真的延迟了，但不是很夸张的天数。
  所以她之前完全没在意。
  “小妍，我不想在这儿做，帮我联系明源好不好。”
  米妍妍当然同意，不过这么大的事，她既不想帮余晚做决定，也不想看着她鲁莽地做任何决定。
  “去明源没问题，但是你先想好，还有，要不要告诉秦牧川。”
  “告诉他干嘛？”余晚拒绝地软绵绵。
  “哦，你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是吧？”
  “你呢？要是你会不会告诉时景舟。”
  米妍妍当真听了进去，片刻回答她：“会的，我觉得这件事，决定权在我们手上，但是知情权有他一份。”
  说完觉得不够严谨，补充道：“不过你和秦牧川还没结婚，又处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他的知情权可以打折，以你为准。”
  医院外，时景舟下了车，站在旁边打电话。
  “你人在哪？现在。”他问。
  秦牧川：“你有病啊？我刚不跟你说回去，在准备登机。”
  “你马上来苏州。”
  “？”
  时景舟能说的话有限，又要把秦牧川弄来以防万一，狠狠心，“我身体不舒服，在医院。”
  “你老婆不是在苏
  州，哪里不舒服啊？”秦牧川一头雾水，他想不到时景舟有什么病要他去陪，身强力壮的能生什么病。
  脑子有病，想一出是一出。
  “不去，通知登机了。”
  “我结扎出问题了，你快点。”
  “......你手术是米妍妍做的啊？说出问题就出问题，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冲动，做这个鬼手术。”
  时景舟真的很想隔空给他一拳。
  “害怕米妍妍骂你是不是，卧槽，不会不举了吧兄弟？”
  “到了联系我。”
  “哪家医院啊？”秦牧川叫司机回头。
  时景舟没敢说妇幼，就近报了个地址给他。
  里面米妍妍跟余晚走到楼梯口，她倏地停住。
  “怎么了？”余晚问她。
  “挂号处在哪儿？”
  “那边。”她指着一长溜队伍。
  “我想抽个血。”
  余晚眼睛瞪得滚圆，最后笑出来，“不是吧姐妹，没这么巧的事吧。”
  米妍妍下定决心，与其胡思乱想，来都来了不如买个安心。
  医生开单子的时候，米妍妍还是仔细问了遍，得到的结果与她想象中稍有差别。
  结扎后怀孕的例子不说多，也是存在的。
  关键是医生说了个炸裂的消息。
  “你们术后同房，前三个月还是要做措施的，医生没有提醒吗？”
  米妍妍的眉头皱起，答案不言而喻。
  开单子，抽血，等结果。
  她几乎坐不下来，余晚轻松了许多，甚至想和秦牧川分享一下陪同米妍妍的心情。
  没错，余晚上学时候，就是那种上厕所都喜欢有人陪的女孩子。
  米妍妍扔掉棉签，问：“结果多久能出？”
  “半小时就可以去自助机器取。”
  她听完径直走到墙边，挨着那台又笨又大的白色机器。
  “你......是不是不想要？”余晚说完自己都觉着好笑，不是陪她，怎么身份互换了？
  她刚才听到米妍妍问医生，才知道时景舟做了结扎，倘若中招，那不言而喻，同她一样都属于意外范畴。
  米妍妍也察觉到，轻轻笑了笑。
  她只觉得此刻的心情很特别。
  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能做出去抽血的决定，她很清楚，大概率是对自己的身体感觉到不对劲。
  毫无防备地着陆，有慌乱、有疑惑、但是没有恐惧和害怕。
  “我不知道。”米妍妍握了握余晚的手，两人肩并肩靠在墙边，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上一秒还是游走在校园里吃零食聊八卦的闺蜜，现在变成了心事重重的大人。
  “我还约了心理医生，想说聊聊孩子的事。”
  讲实话，她是没有准备的。
  余晚换了个问法：“如果一会儿结果出来，你没怀孕，会失望吗？”
  她抿了抿唇，沉寂几秒。
  “有一点。”
  米妍妍回想过去，她有过无数次因为生活细节，而联想到时景舟做爸爸的样子。
  不过从未想过，要打掉一个孩子。
  她是在回避这个问题，而结婚以后的点点滴滴，似乎也在化解这个问题。
  甚至此刻，很不好意思地想着。
  如果真的有了，告诉他，他会是如何反应。
  余晚靠紧她，“不瞒你说，我刚才等结果的时候，也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你会吗？”
  “会的。但是我们处境不同，你是锦上添花，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既不想用孩子绑架秦牧川，更不愿意承担孕后风险，老一辈总说她们这代人很自私，凡事总是先想着自己。
  错也没错。
  没想好就孕育新生命，又怎么能算作功德一件。
  墙上时钟按部就班的走着，余晚抽走米妍妍手中单据。
  “准备好了吗？”她问。
  米妍妍吞了吞口水，“等一下。”
  余晚又收回要扫码的动作。
  “我能当好一个妈妈吗？”她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章乔舒和米文忠，似乎没有在成长轨迹中给予她相信家庭的能力。
  好在还有爷爷奶奶，陪伴着她破碎又焦虑的生活，她向最好的朋友求证，好多点信心去面对未知的结果。
  “我想，”余晚帮她擦掉眼泪，“你可以。”
  在余晚眼中，米妍妍敏感而乐观，连对待小动物都有很多很多的耐心，时景舟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他们从陌生到熟悉，走了一段非常规又甜蜜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