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米妍妍深吸一口气。
  时景舟不知道米妍妍要陪余晚多久，想着最坏的打算，也不能马上就做手术。
  多少需要体检、排期。
  他都替秦牧川烦躁得慌。
  找了个医院楼下咖啡店，两分钟灌了一整杯冰美式下去。
  他也是第一次长时间待在妇幼这种环境。记得十来岁的时候，叶琼华还旁敲侧击问过他，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他很无所谓的说“随便你们”。
  其实心里蛮不开心的。
  毕竟要跟堂哥一个人争来争去就很累了。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就是开玩笑，早些年时庭就去做了结扎，根本不可能再有小孩。
  为此老爷子还发了很大的火。
  咖啡店座位拥挤，有人问他对面能不能坐，他起身，换一家人稍作休息。
  男人怀里抱着个小朋友，看着才出生，听他们说准备转到月子中心，他路过多看了两眼。
  小孩儿脸上皱巴巴地打了个奶嗝儿。
  他忽然就笑了，离开的时候又觉得有点遗憾。
  本来他对这件事就是没有任何执念的。
  想着睿思的工作已经消磨所有耐性，能有充裕的时间和米妍妍共度此生，便是知足。
  只是与她相处久了，也不免会想。
  如果呢？
  如果他们的孩子出生，是不是也像花生米和爆米花那么可爱黏人。
  他偶然间看见过一个视频，是三五岁的女孩跟爸爸吵架，然后站在家里墙边上嚎啕大哭。
  家里的金毛跑去，用毛茸茸的身体抱住了她。
  那画面，真是忘不了。
  从小叶琼华就教育他，家不是随便能回的地方，婚姻也绝非儿戏。
  仓促结婚，是有违背于这样的教训的。
  好在他足够幸运，遇到了米妍妍。
  他愿意尊重爱人的决定，不要孩子也没关系。
  反正他也见不得她吃一点苦。
  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接起，听见熟悉的声音问他，“你去哪儿了？”
  脚步快起来，他推门出去，“你们出来了？我在旁边咖啡店，马上回来。”
  “我们在停车场等你。”
  时景舟快步跑去，看到全须全尾的两位，在心里骂了句，秦牧川这小子运气真好。
  走近，才发现米妍妍和余晚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米妍妍，脸上还挂着泪。
  上来就问他：“你律师在南城？”
  时景舟愣了愣，难道余晚要告秦牧川？
  有点棘手。
  他和秦牧川用的是同一位律师。
  米妍妍掏出一沓白色单据。
  “准备一下，告你做手术的那家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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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舟子：？
  不应该送锦旗？
  第77章
  纸张在他手上迅速翻阅,拢共没两张，时景舟硬是足足看了两遍。
  “你也怀孕了？”他问。
  米妍妍看他说完就用牙齿抵住下唇，想笑不敢笑的表情,只觉得很傻。
  “什么也怀孕了,听着好怪。”
  余晚啧啧两声,“时景舟，别占我便宜啊。”
  他摆摆手,“用词不当,向你道歉。”
  三个人站在医院门口面面相觑,他很想抱一下米妍妍,转念想到余晚是一个人，很怕她心里不舒服,手臂抬起几回，终究是没好意思搂。
  最后，很轻地拍了拍米妍妍肩膀。
  紧张导致动作僵硬，看起来很像老领导视察工作,对后辈给予众望的感觉。
  还是米妍妍打破尴尬,“先送我们回家。
  ”
  上车,时景舟坐定,迟迟没有启动。
  米妍妍跟他对视一秒，随即看他又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她副驾的门。
  “你也坐后面去。”
  “不至于,人家怀孕都正常开车的。”
  时景舟俯身看她，“听话。”
  余晚笑笑拍了拍旁边坐垫，“你快来吧，我怕他马上要抱你了,别刺激我。”
  米妍妍这才转身下来，老老实实靠着余晚。
  时景舟重回车上，确认后面两位安全带系好，往家开。
  余晚小声嘀咕，“我刚才有种在游乐场坐过山车之前，被工作人员检查的错觉。”
  米妍妍跟着乐，抽空往后视镜瞄一眼，看到时景舟表情很严肃，眼眶红红的。
  她知道，他很紧张。
  几乎要被电动车超过的速度出卖了他。
  这个消息对彼此而言都是超负荷信息量的，需要坐下来，谈一谈，冷静消化后再做决定。
  小区门出现在眼前，升降杆抬起，到单元门口，米妍妍与余晚相继安全下车。
  时景舟才长舒一口气，方向盘被握着的地方留下整片潮湿。
  他非常后怕。
  如果不是余晚临时叫米妍妍去医院，自己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甚至昨天晚上都还在同房。
  也相当厌恶之前没有把持住，稀里糊涂将医嘱置之脑后。
  万一。
  倘若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能不会原谅自己。
  窗户被友善敲击两下，米妍妍弯着腰冲他笑。
  “不敢下来啦？”她问。
  时景舟很小幅度开门，下车，“余晚呢？”
  “她先上楼了。”
  余晚知道他们两口子肯定有话要说，主动要求先上去。
  时景舟毫不犹豫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在脖颈间流淌，米妍妍也同样揽住他的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时景舟开口。
  “对不起什么呀？”
  他的鼻尖蹭着米妍妍皮肤，很痒。
  “我冲动了，给你造成了困扰。”
  “倒也不是，我也爽了，不能全怪你。”
  时景舟沉沉笑出声。
  米妍妍正好从怀里让出来，看他眼睛更红了。
  被发现的人有些羞赧，别过头深呼吸两口又转回来。
  “你......会不会不想要？”
  米妍妍嘟嘴，“你怎么想。”
  “听你的。”一滴泪从眼角掉下来。
  时景舟竟然哭了。
  好委屈的样子。
  “呀，你这样我怎么好好考虑。”米妍妍抱臂看他，这肯定不是她认识的时景舟，根本就是问家长要糖吃的小朋友。
  他吸了吸鼻子，又把人拥到怀里。
  平缓语气后缓缓说道。
  “我没经历过，只觉得很感动，又觉得很抱歉。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认为不是时候，那我们联系医院；不过......”
  他贴到米妍妍耳边，“如果有可能，在你能够开心接受的基础下，我保证，我会学习做一个好丈夫，也会努力当好爸爸。”
  当结果摆在眼前的那一刻，时景舟意识到他很想看看这个迷你咩咩会怎样长大，对他而言，这是爱情的下一个阶段，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渴望。
  可是他只能建议。
  不可选择。
  生孩子是他无法替代的过程，他心疼怀里的人，更尊重她的想法。
  他不再多说，不想用太多虚无缥缈的东西去限制她，引导她。
  曾经他对任何事都势在必得，拿不到的就抢，但凡想要的，都会不择手段争取。
  包括米妍妍。
  直到现在，他才懂得很多珍贵的感情，是有来有往，有进有退。
  米妍妍的手搭在他后背，指尖在外套上来回摩挲。
  每一下，都抠在他忐忑的心脏之上。
  “你说，这个小东西是哥哥还是妹妹？”
  天边落下一朵云彩，时景舟第一次知道，原来云也有颜色。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软过。
  “她应该是女孩子。”时景舟回答。
  米妍妍一脸认真，“为什么？”
  “因为你先养了花生米，她是女孩子。”
  时景舟直觉米妍妍会喜欢女儿，他也不在乎家里再多一个女儿。
  “那要是儿子呢？跟爆米花一样上蹿下跳。”米妍妍想想都开始头疼。
  “那也没办法，随便养养吧。”
  米妍妍点头，“我想要女儿。”
  “可我舍不得让你再生。”
  她拍掉时景舟紧握自己的手，“你先去医院查查，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这个手术到底做没做好！”
  “真做了，你不是看了刀口。”
  米妍妍心想也是，气不过又捶了他两拳。
  时景舟直接凑近，上赶着给她打。
  聊到这儿，两人都还是脑袋懵懵。他们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安排，工作变动如何协调，两边长辈是否通知，还有......
  楼上孤独的小余晚怎么办？
  米妍妍听到时景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次，他还假装没听到。
  “你接电话。”她说。
  “不重要的人。”
  “时景舟！你是不是告诉秦牧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