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坚强的土豆      更新:2025-10-20 16:12      字数:3163
  薛疏月闻言笑了一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格外突出,二人都看过来,薛疏月连忙又装作那副娇弱模样,她乖巧地行了下礼,“将军”。
  裴照野看了她一眼,神情冷峻,薛疏月被看的发毛。
  怎么了?薛疏月不明所以,不过是军中弟兄们的私生活而已,难道他一个大将军连这都要管。
  *
  彼时薛疏月正在溪水旁浣衣,乌黑秀发随意垂落,在黄昏下散发金灿光芒。
  她嘴里前几日最爱听的戏曲,身着粗布麻衣,直到前方有阴影,她才知道身后有人接近,她猛地抬起头。
  他声音冷淡,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她,不甚友好,“夫人既在军中,当恪守本分。有些心思,怕是不该生吧?”
  薛疏月睫羽剧颤,以为裴昭野发现自己自己意图探查那图腾的秘密,如受惊的蝶翼,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然:“妾身并无此意!”
  “你夫君尸骨未寒,”裴昭野打断她,语含讥诮,“若知你如此急寻新枝,九泉之下,岂不心寒?收起那些心思罢。”
  “……是,妾身知错。”薛疏月深深垂首,然后心思稍定,原是这件不足为提的小事情,但那些将士对她献殷勤,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烦恼,何不就此解决了这件事情。
  裴照野转身想要离开,但是却被薛疏月叫住,“将军!”
  “还有何事?”他手上执着长剑,语气不是很友好。
  “妾身在军营中,从未与军中将士有过不轨行为,将军不分是非黑白,便怪罪妾身,那是没有道理的。”眼前女子挺起脊梁骨,鼓足勇气说。
  “将军何不花些时间,对军中将士多加约束,妾身念及夫君往日情分,拒绝不得。对将军此番指责,倍感无辜。”她撇撇嘴,十分委屈,
  裴照野拧眉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看着她这幅样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本帅知晓了。”
  第二天,裴昭野在军队里下了令,操练加倍,军中的将士怨声载道,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山中采花,薛疏月营帐门前的鲜花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为了找寻这黑色图腾的消息,薛疏月便在裴照野门口踯躅不定。
  此刻裴昭野刚训完士兵,回到营帐翻看卷宗,这时刚好有士兵前来汇报,薛疏月见状,赶紧躲到角落处,但距离还是太远,隔着营帐的帘子,她听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士兵出来了,薛疏月赶紧躲起来,不料这时候却踢到了脚边的石头,她想趁裴照野没发现的时候悄悄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谁?”裴昭野走了出来,见薛疏月怯生生帐外唤着:“将军。”
  她依旧还是一副素色麻衣,只不过今日是黑衣,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衣服,过于不合身,她瘦削的身躯在这衣服中晃晃荡荡的。
  他眼中疑虑未减,闻见薛疏月身上周遭的花香,微微皱了下眉,他对这花香味格外敏感,她似乎将衣服用某种花浸泡了,整件衣服上,都沁满了这种香味。
  前几日,他还觉得冤枉了这女子,没成想这女子果然不安分,在那之后,多次与军中将士攀
  谈,现在居然还引诱到他身上来了,他压低眉头,声音低沉,“何事?”
  “将军受伤,妾身特意煲了药膳,为您滋补身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妾身希望将军能早日康复。”
  前几日他心中有愧,觉得自己不分是非黑白,就冤枉了此女,说她急寻高枝,赏了她些银钱置办衣裳,却没想到她还是身着如此素衣。
  没成想后来他屡次见到她和军中将士交谈,神情甚悦,哪有半分不愿的样子。
  他才知道,他被这女子的谎言所骗了。
  来送药的,裴照野没想到她的来意,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后看了看她手中的汤碗,顿了一下,作势要伸手接她手中的汤碗,却被薛疏月止住。
  “将军,药膳滚烫,妾身为您端进去吧。”薛疏月的目光不自觉扫向营帐内,裴昭野定然知道那神秘图腾的线索,她一定要潜进去,探查灭门真相。
  “不必,我一介粗人,没这么金贵。”裴昭野唇角轻轻勾起,从她的手中将汤碗接过,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话的作用,他真觉得这碗壁有些烫。
  余光中注意到,薛疏月这端碗的指腹,已经有微微泛红。
  薛疏月执拗,裴照野还是让他端进去了。
  薛疏月将汤碗端了进去,扫视了一圈,裴照野的营帐同她想象的十分不同,一军主帅,应该应有尽有,没想到他的营帐虽然大,但是周围物品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矮塌,一个桌案,还有就是一些放杂物的东西。
  一进来,那放武器的木架子最为惹眼,刀枪棍棒应有尽有,她扫了下裴照野的桌案,看来是口头上的信息,桌案上什么都没有。
  裴昭野见她扫视了一圈,“夫人在寻找何物?”
  “无事,将军,只是没想到将军赫赫有名,住所居然如此简朴,不禁感叹。”
  薛疏月赶紧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将军当心药烫,妾身先行离开了。”
  他一个武夫,哪里有这么娇贵,他将汤碗放在桌案上,然后继续看卷宗,片刻后,军医在门口呼唤。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行为诡异,但硬要揪出什么不对,他又没有什么证据。
  “请进。”裴昭野合上卷宗,让军医为她把脉。
  军医一进来就看向桌子上的汤碗,“将军,这药可是月夫人为你熬的?”
  “先生如何知晓?”一呼一吸之间,裴照野仿佛还能闻到女人身上的花香,但很快就被这苦涩的药香掩盖。
  “月姑娘前几日问我有何物滋补,我还疑惑是给谁的,没想到是给将军的。”
  “这药膳确实对将军的伤病有所助益,这其中的草药,还是她托军中将士去山里寻的呢。”
  “是吗。”裴照野用汤匙在碗中搅动。
  “这汤药可是熬了足足一天呢,我还打趣月姑娘,问她看上了军中的哪位将士呢?愿意花费如此心思。”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将军。”这军医笑道。
  原来此女和那些将士攀谈是为此,没成想是他会错了意,想错了她,误会她存心勾引军中将士。
  他摊开手,任由军医为他把脉,片刻后,军医面容满是愁色:“将军的伤,怕是不能再挺了,老夫有一计,需让老夫剜去腐肉,再有一名善绣工之人为将军缝合,不然后患无穷啊。”
  “老夫听闻月姑娘绣工甚好,能胜此任。”那军医抬起手,目光炯炯。
  “不必,无碍。”裴照野将袖口扣上。
  老军医送走之后,裴昭野拿起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这女子难不成真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了?不仅怕他烫,甚至这药碗中还加了蜜糖,他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甜的药。
  薛疏月一连三天都没见到裴昭野,据军中的将士说,裴昭野今日繁忙,就连操练他们也不在。
  她依旧跟着大娘刺绣,她的绣品应该已经传出,奈何迟迟未见到回音,她薛家可能真的满门无存了。
  她也曾去裴照野的营帐找过他,但是他都不见,语气不善地将她赶走。
  她只好留在营帐内,无聊地绣一些东西。
  就在她针尖方引过丝缕之际,帐帘猛地一掀,老军医神色仓皇闯入:“月姑娘速随我来!将军……恐有不测!”
  薛疏月心头一跳,立时撂下针线,紧随军医疾步而出。
  薛疏月被带进了帐子里,只见裴昭野眉间紧锁,褪去甲胄,只穿单薄里衣,汗湿的布料贴着他喷张的胸肌轮廓,古铜色的皮肤上纵横着几道伤疤。
  薛疏月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看到此情此景不自觉尖叫了一声,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满脸羞红的转身。
  察觉到自己表现不妥,她转了回来,这才注意到一道新鲜的伤口横贯裴昭野紧实的腰腹,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下摆。
  他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来不及了,一会由我为他剜去腐肉,你为他缝针,注意,速度要快,他的出血量太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血尽而死。”
  薛疏月的手中就这么被塞了剪刀和她最熟悉的缝线,不过以往缝的都是布,这还是她第一次缝合人皮。
  裴昭野此刻睁开眼,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锐利冰冷,目光像尖刀一样向薛疏月射来。
  薛疏月被吓得直发抖,腐肉渐渐被挖去,裴昭野的眉头皱的更紧,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
  “整个杂役营,只有她一个人愿意来,放心,只是缝线而已。”大夫伸手,速度极快的切去了腐肉。
  薛疏月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痛,没想到裴昭野不吭声,硬生生挨了这痛楚。
  这可是她吃饭的本事,刚刚拿到线的时候,薛疏月的手还在抖,但是如今缝针,却丝毫不见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