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
熙光冉冉 更新:2025-10-20 16:14 字数:3108
“啊!”她痛得惊呼一声,也顾不上那碗面了,下意识猛地缩手,任由瓷碗哐当一声掉回料理台上,汤汁四溅。
她飞快甩着被烫到的手,刺痛让她眼眶瞬间红了。然而下一瞬,她的手腕便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
陈寅洛沉着脸,不由分说地箍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拖拽到了水池边。他伸手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地冲泻而下。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被烫红的虎口部位按在了水流之下。
有了冷水的缓解,灼痛没那么强烈了。
陈知念抿了抿唇,刚想低声解释,他的斥责便已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你是没长脑子,还是存心给我找麻烦?”
“连端个碗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废物都比你有用点。”
也许是被疼痛刺激,也许是连日来的恐惧一直被抑制,意外地,不管不顾的怒火一窜而起。
陈知念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陈寅洛。
“是!我就是笨!没长脑子!我就是废物!”
第31章
陈寅洛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推搡,结结实实愣了一下,随即眉头锁得更深,眸色沉得吓人。
“陈知念,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其实推开他后,陈知念自己反而先愣住了,看着陈寅洛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恐惧立刻如潮水倒灌回来,让她浑身发冷。
那点刚刚冒头的勇气顷刻间消散殆尽,她声音立刻低软下去,“对不起,我……我只是饿了,想煮点东西吃。”
“手!”
陈知念不明所以,“啊?”
“手给我!”陈寅洛不耐法地伸出手。
陈知念犹豫了一下,乖乖伸出烫伤的手,陈寅洛一把攥过,视线在手背上掠过,看到虎口处零星几点红色印记。
审视片刻,他立刻松开了手。
皮都没破,也值得掉眼泪。
“我叫人来给你处理。”
“不用了!”陈知念急忙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不疼了。”
陈寅洛垂眸,看着她吓得立刻把手缩回去的懦弱样子,心头莫名掠过烦躁。
他忽然想起不知哪个放狗屁的专家说过,过度压制会让小孩变成没主见的废物……难道就是这副德性?
啧,麻烦。还是得锻炼她,省的以后一点小事就来麻烦他。
他蹙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但语气依旧算不上好,“那就随便你。”
陈知念彻底愣住了,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只觉得更加不安。
他没理会她的茫然,视线落回那碗洒了一半的面上,眉头又皱起来,但最终没再批评。回想那套“不能管太细”的屁话,他压下不耐,语气生硬地问:“你还煮不煮?”
陈知念怯怯地点头:“……煮的。”
“那就多煮一份。”
今晚光顾着收拾黎安邦了,饭确实一口还没吃。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我先去洗个澡,一会下来吃。”
也不等陈知念反应,他就大步去了楼上。水流声响起时,他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
啧,他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做派,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开明家长典范。
既没教训她的冒犯,也没惯着她那点娇气,甚至还给了她自己处理伤口和做饭的空间。
这难道不就是那些育儿废话里鼓吹的尊重独立性?
他妈的,他简直是个天才父亲。民主谈不上,但他确实觉得自己已经善解人意到了极点。
而楼下,陈知念静静站了会,才呼出一口浊气。
她不敢耽搁,重新打开水龙头,将洒了面汤的料理台匆匆擦拭干净。
锅里的水再次烧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小心地又下了两人份的面条,用筷子轻轻搅散,防止粘连。
面条在滚水里舒展翻滚。
她安静地看着,她不知道他口味是咸是淡,喜欢硬一点还是软一点,希望他不会因为不好吃就发脾气吧。
等陈寅洛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湿润水汽下楼时,两碗面正静静地摆在桌上。
陈寅洛的摆在主位上,上面的鸡蛋煎的完美无瑕,旁边还点缀了几根翠绿的青菜。
陈知念的摆在离他两米远下方,鸡蛋有些破了,卖相潦草。
“杵着干嘛,”陈寅洛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她那副鹌鹑样,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吃。”
陈知念这才如蒙大赦般,小心翼翼地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坐下,纤细的手指捏起筷子,小心地没发出一点声响。
陈寅洛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他向来对食物不算挑剔,能果腹即可,然后这
清汤寡水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不如不吃。
他一向随心所欲,想到便做。筷子被不轻不重地搁在碗沿,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陈知念倏然抬头,不安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可他什么也没评价,长腿一迈就朝楼梯走去,边走边丢下一句话。
“吃完早点上来睡觉。”
陈知念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指节都微微发白。
男人的脚步声却忽然顿住。“等等,”他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洗澡了么?”
陈知念抬眼,虽不明白但还是如实回答:“……洗了。”
“那就行,不洗不准上我床。”
空气凝滞了一瞬。陈知念屏住呼吸,眼睫颤了颤,终究还是小声改口:“……没洗。”
男人去而复返,修长的指尖看似闲适地捏了捏她后颈。
“再说一遍?”他嗓音低沉,平平无奇的问句里浸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后颈的皮肤瞬间激起一阵战栗。陈知念垂下眼帘,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轻软温顺:“知道了……我一会就上去。”
“嗯,乖。”
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拍,男人这才满意离去。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陈知念才缓缓松开已经被攥得发烫的筷子。
即使再慢再磨蹭,最后陈知念还是不得不慢吞吞挪到了二楼卧室。
推开虚掩的房门,房间没开灯。陈寅洛正靠在床头,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指尖在手机上随意划过,听见她进来,只懒懒抬了下眼皮,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经过下午的深入探讨育儿经验后,他如今是十分心安理得,本就小的可怜的心理负担直接消失地无影无踪。
陈知念在门边停顿良久,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终于鼓起勇气,僵硬地挪到床边。
她甚至不敢将目光投向床的另一侧,只悄悄掀起自己那侧的被角,像一只谨慎靠近危险区域的小动物,背对着他,在床沿极窄的地方躺了下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陈寅洛对此毫无意见。在他看来,能哄她睡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界线,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他刚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着清爽又凛冽的味道,也许是洗完澡后又抽过烟,还有一股微焦的烟草味,混合着他本身自带的独特气息,无声无息地侵占整个空间,也严密地包裹住她。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另一侧床垫微微下陷的弧度,以及他身上散发的温热体温。
陈知念僵硬地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轻缓小心,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打破这虚伪的平静,招来注意。她紧闭着眼睛,可所有感官却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变得异常敏锐,全部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他每一次轻微的动作,衣料与床单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都让她心头猛地一紧,背脊下意识地绷直。
明明身体疲惫不堪,神经却高度紧绷,清醒得可怕。她根本睡不着。
明明是泾渭分明,可对她而言,他的一切都在霸道地越界。
“睡不着?”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知念下意识攥紧了被子,嘴唇微微翕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黑暗中,她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背上。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思考了一下,“怕黑?”
陈知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关心这个,但在他的威压下,她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有点。”
何止是有点。
自从十年前那个夜晚,陈寅洛如同鬼魅般潜入她的房间,手指死死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后,黑暗就成了她最大的梦魇。
这十年来,每一个夜晚,她都必须在床头留一盏夜灯,怀里紧紧搂着陪伴多年的小熊玩偶,才能勉强获得一丝安全感,颤颤巍巍地入睡。
只是自从被掳来禁区之后,她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没有小熊陪伴的夜晚。
其实她偷偷用毛巾缝了一只简陋的小熊,针脚歪歪扭扭,试图代替家里的小熊玩偶,但是她不敢带来陈寅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