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
熙光冉冉 更新:2025-10-20 16:14 字数:3166
男人得到答案后,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翻身靠近。左手径直搭上她身上的被子,手臂半环着她的肩背,形成一个强势又突兀的庇护姿态。
“行了,睡吧。”
陈知念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陈寅洛以如此亲近的姿势环抱着。
他手臂的重量透过薄被清晰地压下来,这份重量既让她无法动弹,又奇异地驱散了周遭空气里令人不安的虚无。
既恐惧于他的靠近,却又因这具鲜活躯体温热的存在,而无法再专注于对黑暗的恐怖想象。
她绷紧背脊,小心地避免与他胸膛接触,连最轻微的颤抖都努力克制。
黑暗中,感知越发敏锐。
他皮肤的热度,他身上凛冽又干净的气息,以及那强健手臂无意识间传递出的令人憎恨的安全感。
陈知念僵直地躺着,久久不敢动弹。
直到脖颈发酸,直到极度的疲倦袭来,她的眼皮渐渐沉重,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陷入了出乎意料的沉睡。
令人意外地,整整一晚戒断反应都没有再次发作。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时,陈知念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她的呼吸骤然屏住,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彻底清醒。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睡在床沿背对着陈寅洛的她,竟然滚到了床中央。此刻,他们正以极其亲密的姿态面对面相拥。他的一条手臂结实实地垫在她的颈下,充当了枕头的角色;另一条手臂则无比自然地环过她的腰际,手掌松松地搭在她的后背。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她自己。
她不仅没有抗拒,反而整个人都蜷缩般地陷在他的怀抱里,脸颊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右手还搭在他的腰间。
她的细微动作惊醒了男人,他抵在她发顶的下巴不耐烦地动了动。
“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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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害羞][害羞]我亖了
第32章
“别吵,再睡会。”
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十分自然地调整了一下睡姿。他手臂一收,无比顺手地将她又往自己怀里揽紧了几分。
陈知念头皮一阵发麻,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滚烫得几乎要将她灼伤。
她轻轻用手抵住他胸口,脑袋稍稍往后仰了仰,垂着眼睫,小声表达自己的抗拒:“我……我想起床了。”
听到她的话,男人连眼睛都未曾睁开,只从喉间滚出一声模糊的唔声。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不甚耐烦地松开,随即翻身朝另一侧又继续睡了去。
陈知念战战兢兢从床上爬起,赤着脚,蹑手蹑脚出了卧室。下到一楼,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将酒精棉擦拭在陈知念的手臂内侧的皮肤上,针尖刺入,透明的抑制剂被缓慢推入。
“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长效抑制剂,”医生一边操作,一边语调平稳地解释,“持续注射,会逐渐抑制发作的频率和强度……直到最终戒断。”
陈知念抿着唇,目光追随着渐渐空掉的注射器,低声道:“谢谢。”
医生用棉签按住她的出血点,“不用谢我。”
她收拾着器械,头也未抬地补充道,“这是洛哥花了大价钱特意从白塔城弄来的。要谢,就谢他吧。”
陈知念默默按住手臂上的棉签,低下头没有接话。
等到医生离开,陈知念洗漱完毕后,便径直到了厨房打开冰箱。
她觉得,她的确该好好感谢陈寅洛。
无论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至少这一次,他提供的抑制剂是实实在在的帮助。
她注视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眼神却有些茫然。她不
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别的方式表达谢意,似乎……只剩下做饭这一项?
可想到昨晚陈寅洛只吃了一口面条就放下了筷子,她又有些犹豫。
她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
想了想她认为还是应该付出行动,至少表达自己的诚意。
在厨房里忙碌了没多久,沉稳的脚步声便从楼梯口传来,是陈寅洛下楼了。
这一次,她没像往常一样像个逃避的鹧鸪鸟,而是深吸一口气,攥了攥微湿的掌心,主动转身迎了上去。
“小、小叔叔,我做了早餐……你要……尝尝吗?”
陈寅洛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只侧头漠然地扫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甩下两个字:
“不吃。”
话音未落,他已径直越过她身边,脚步未停地朝大门走去。门开了又关,玄关处只剩下空荡的回响。
徒留陈知念一个人僵在原地,刚刚鼓起的所有勇气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满腔笨拙的挫败感,和一份无人问津的早餐。
——
魏家。
陈寅洛由心腹引着进来时,魏山河正背对着门口,不急不缓地给一盆兰花修剪枝叶。
陈寅洛也不急,安静地站在那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魏山河才放下剪刀,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手,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笑。
“寅洛来了啊,坐。”
他率先走向茶台,“新到的,尝尝?”
陈寅洛从善如流地坐下,接过魏山河推过来的茶杯,呷了一口,“好茶。老爷子这儿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喜欢就好。”魏山河也端起杯,垂眸吹了吹热气,像是随口一提,“阿邦怕是已经与世长辞了吧?”
陈寅洛放下茶杯,笑了笑,“哪能啊。老爷子您开口保的人,我再浑,也得给您这个面子留他一命。”
魏山河捻动着佛珠,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看似浑浊,却像能穿透人心。
“阿邦是不成器,死不足惜。但他跟了我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陈寅洛脸上的笑意淡去,身体微微前倾,姿态变得认真。
“老爷子,有些事,我本不想说,怕脏了您的耳朵,也寒了您的心。但事到如今,不能再瞒着您了。”
魏山河捻动佛珠的手指一顿,“哦?”
陈寅洛朝身后侍立的严彬微微偏头。严彬立刻上前,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放在茶台上,随即退回原位。
陈寅洛没有翻开,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
“去年年底,您那批在3号码头意外沉海的货,不是天灾,是人祸。黎安邦私下扣下了本该打点海关和巡逻队的款子,中饱私囊,用了最便宜的船员和最旧的缆绳,这才出了事。事后,他吞了保险公司的赔款,对外却说是亏空,还从公账上又支了一笔钱补窟窿,一鱼两吃。”
魏山河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眼神晦暗不明。
陈寅洛继续道,“还有,他负责的金雀会所,账面看着漂亮,实则过去一年半,每月至少有这个数的流水,”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被他通过空壳公司洗到了域外账户。”
“最不能让您容忍的,恐怕是这一件——”
陈寅洛终于翻开文件,抽出一张模糊但能辨认出主角的监控照片,推到魏山河面前。照片上,黎安邦正与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一家偏僻茶楼私会。
“老爷子,您应该认得这位白塔城的周副处长吧?主管缉私和违禁品稽查的那位。黎安邦用您码头三条线的优先通行权和一成的干股,换这位周处对他在北区的新生意睁只眼闭只眼。他这是在干什么?”
陈寅洛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旦白塔城那边追查下来,第一个被开刀的会是他黎安邦吗?不,只会是您!”
“砰”一声轻响。
魏山河手中一直盘玩的一颗佛珠,线突然断了,珠子掉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他轻声开口,眼神却骤然锐利。
“那……他确实是该死透了。”
魏山河说完这一句,没在这事上继续纠缠,反而忽然转了话锋。
他慢悠悠地重新拎起茶壶,给陈寅洛空了的茶杯续上,像是闲话家常:“寅洛啊,打打杀杀,争名夺利,都是过眼云烟。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稳稳当当陪在身边了。”
“别学我。”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年轻的时候觉得天下都是我的,四处留情,到头来,偌大的家业,连个能名正言顺接班的血脉都没有……空忙活一场啊。”
陈寅洛没接话,只是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目光低垂,等着他的下一步。这老狐狸绝不会无缘无故感慨人生。
果然魏山河立刻就接上了,“说起来,我那个干女儿米娜,倒是个很不错的人。懂事,也大气。”
“模样周正,能力也出众,跟了我几年,里里外外的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让我操心。”
他轻轻一笑,“我看你们年纪相仿,脾气性格,说不定也合得来。”
魏山河这是明晃晃地想安插人在自己身边,检测他是不是完全服从,为未来可能的接班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