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
七千折戏 更新:2025-10-20 16:29 字数:3021
想必是城外的浓雾了。云川止说,看来这浓雾并非没有吞噬拾玉城,而是定期会向外蔓延。
这蔓延的过程并非吞噬,而是筛选,不符合条件的杀死,符合条件的带走。云川止快速道,至于什么人带进去,如何带进去,带进去做什么,不得而知。
这时一直沉默的白风禾忽然开口:浓雾来了。
她修为高,神识此刻已探出门外,注视到了滚滚黑云般爬行的浓雾。
门主,我掩护你逃走。灵水白皙的脸紧张得泛红,她捏紧手中长鞭,坚定地望向已经开始嗡嗡颤动的大门。
时间所剩无几,白风禾却懒懒出声:逃不掉了,浓雾已逼到门外,灵水,你去将门窗关严。
灵水闻言疾步离开,许是因为屋主是位偃师的缘故,门窗的缝隙处都加了胶制的封条,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翁才能存活这么久。
但如今许多日夜过去,那些封条已不算严密了。
云川止也准备去帮灵水,一根绫带却不知何时悄悄缠住她腰肢,将她拽得趔趄后仰,跌入女人臂弯,而后温软的躯干从背后紧贴上来,香味浓郁地蔓延。
云川止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你不必去。白风禾在她身后道,声音含着笑,温柔而狡黠。
你今夜得同本座,做一夜新婚眷侣。
第50章
云川止还未说话,掌心便钻入根灵活的手指,凉凉指腹滑过掌心肌肤,云川止却仿佛被人摸了背脊,从头到脚哆嗦了一遍。
白风禾若不是仙修,倒真像个天生的妖孽,云川止心里道,只需一根指尖就能逗得人心神荡漾。
绝不能乱了心神,云川止咬了自己舌尖一口,方才随她力道转身,抬眼对视。
门主是说,我们装作一对?云川止大概懂了白风禾的意思,那些死去的人唯独少了夫妻和婴童,虽不知所为何故,但可以借此一试。
可是,要怎么装呢?云川止问,若是用仙术幻化,进去后会否引起大妖注意?
不会。白风禾回答,本座隐约能查探到大妖的气息,并不在浓雾之中,倒是有些小妖,但不足为惧。
于是一阵紫烟弥漫过后,二人都换了副面貌,白风禾化成个清俊男子的模样,长发束起一半,笼入个银光灿灿的发冠之中,而她眉骨本就深邃,所以五官并无改动,只将裙衫换作深紫色直裰,领口绣着玉白色花纹。
即便换了装扮,看着仍有种妖魅气质,云川止移开眼神,寻了面铜镜打量自己。
她的变化倒是大,原本的青色短衫长裤换成了杏色广袖深衣,头发盘成发髻,眼尾涂抹淡淡的红色胭脂,从眉目清朗的少女成了温婉的女子。
还行,不错,云川止摸着脸蛋点评。
莫端详了。白风禾抬手夺了她铜镜,过来。
白风禾灭了几盏灯,只剩下床边最昏暗的一盏,然后拉下床头帷幔,弯腰坐了进去,还不忘抬手挡着,示意云川止上前。
虽不是第一次和白风禾同榻,但这般正经的邀请却是头一次,云川止在脑海中念了几遍这是做戏,这才平息心中的异样,脱掉鞋子滚入床帐。
外面风声呼啸,风沙撞击窗棂的声响大了不少,那些细小的沙砾汇聚在一起,竟如同饥饿的巨兽,撞得房梁隐隐颤动。
尤其当屋中安静后,这样的声响便更具有压迫感,仿佛巨兽在啃食墙壁,沙沙作响。
我们要怎么做?云川止盘膝坐在床尾,这床榻是老翁女儿和女婿的,如今被打扫得干净整洁。
被褥枕头都是新做的,散发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寻常夫妻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白风禾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她嘴角扬起,展开被子,合衣躺下。
朝云川止伸手:过来。
寻常夫妻做什么,她云川止怎么知道?云川止默默腹诽,然后僵硬着腰肢,躺进白风禾怀里。
倒是也没那么抵触,云川止枕着女人柔软的手臂*想,周围萦绕白风禾身上的香气,香味不烈,但闻得人头脑昏沉。
浓雾漫进来了。白风禾低声道,她臂弯搂紧了些,云川止的脸不由自主贴上她胸口,像埋进了刚醒好的面团。
你身体没变啊?云川止面红耳赤地问,被白风禾一巴掌拍上背脊,疼得眉头紧皱。
本座只是换了装束,该在的自然不会丢。白风禾说得坦荡,再靠近些。
再近我就憋死了。云川止无奈道,她索性撑着身体往上爬,最后鼻子栽进白风禾肩窝,呼吸这才畅通起来。
然后伸开腿,试探着将右腿搭在白风禾身上,又伸长手臂将人搂住,舒服地伸展腰肢。
白风禾被她这么一动,沉静的双眸乱了些许。
是你让我抱上来的,等回到不息山,你不会秋后算账吧?云川止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皱眉看向她。
白风禾眼睫颤了颤,轻声笑道:本座就算要算账,你又能如何?
自己好像确实不能如何,毕竟命都在她手里了,云川止点头,看透一切的她索性也不再端着,手摸到白风禾腰肢,往自己这边扒拉。
二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贴紧,白风禾的身体软绵绵的,即使那身衣服并不柔软,抱着也很是舒服,像抱了一只巨大的白猫,让人忍不住想把脸埋进她喷香的发丝,深深吸上几口。
不行,云川止,你可莫要得意忘形了,这是随手就能要你命的白风禾,可不是什么大白猫。
云川止在心里指着自己鼻子告诫一番,这才停下动作,硬邦邦抱着。
风吹入门缝,吹开床幔,冰凉的风驱散了床榻上的热气,白风禾手揽着少女的肩膀,眼眸低垂着,看她浓密的睫毛,和高耸的鼻尖。
初见时,还是个病猫似的小可怜呢,白风禾竟忍不住嗟叹。
只短短数月,就仿佛换了个人,不过本就是换了个人,不知晓这具躯体下的魂魄,原来是什么模样。
那托梦的老头儿说她前世是杀人如麻的活阎王,可凭着这副随遇而安的懒散性子,怎么也看不出来哪里会嗜杀成性。
又或者同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乾元界有三大宗镇守,嗜杀的恶魔一双手便能数的过来,那些人都是些阴邪毒辣之辈,云川止怎么会同他们一般。
若不是乾元界呢?白风禾眼里闪过丝紧张,若不是乾元界,那么她的来处该有多遥远。
若是有一日她消失在身边,即便自己突破大乘,得道成仙,也都寻她不到了。
白风禾想到这里,不禁紧了紧手腕,她怀里的云川止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抬眼同她对视,白风禾才迅速抹去了眼中情绪。
替换成漫不经心的笑:怎么?
你捏疼我了。云川止说,她叹了口气,你这人,好歹装作眷侣,也不知怜香惜玉些。
本座可不知怜香惜玉是什么意思。白风禾眼中映着一点微光,她将手臂张开,你若懂的话,不如来教教本座。
你瞧那些浓雾如今还没有动静,想来是我们还不够缠绵。她又道。
说得也是,云川止颔首,反正装都装了,再豁出去些也没什么,于是她吸了口气,镇定心神,顺便擦了擦嘴。
然后凑上前,往那凝脂般滑腻的肌肤上留下一吻。
白风禾愣住了。
不过这样的愣怔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窗幔忽然像被狂风卷起,一直徘徊在床外的浓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恶虎,呼啸着翻滚而来。
刺鼻的气味冲击着天灵盖,浓雾笼罩的地方皆响起万人嚎哭声,凄厉刺耳。
若是睁着眼睛,隐约能看见那所谓的浓雾,竟是无数汗毛大小的飞虫,它们声势浩大地冲进房屋,撑得砖瓦房梁颤颤作响。
云川止顿时如坠冰窟,让她如坠冰窟的却并非寒凉,而是不知从哪儿涌出的恐惧,仿佛那些虫鸣声代表着巨大的未知,很快将她神魂吞噬。
白风禾亦是白了面色,她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少女,于是更恐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两人齐齐不省人事。
云川止再醒来时仍躺在床上,被两根手臂紧紧束缚着,她喉咙抵着白风禾肩膀,差点憋断了气。
扯了好久才将白风禾的手扯开,抬头大口呼吸,睁眼却迎上一道和煦的阳光,温暖明亮地不可思议。
她回不息山了?云川止想,但她很快知晓不是,因为这阳光比起不息山的柔和很多,将周边的一切蒙上层黄色薄纱。
喂!她一时不知道用什么称谓来称呼白风禾,门主不行,相公也不对,索性只能道了声喂,然后去摇那双肩,重重摇了四五下,女人才幽幽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