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者:野火有木      更新:2025-10-20 16:42      字数:3157
  他在进行共灵,菩提树深受佛光的照耀已久,早就开了灵智,树叶随着悠扬的笛声簇簇舞动。片刻,三根稍显黯淡的红绳便轻飘飘地落下。
  祁渡探手接下。
  陈问探脑过来贴近祁渡的手心,“上面写什么了?”
  祁渡摊开给他看,“是‘钥匙’。”
  陈问火急火燎回到禅房,连午膳也顾不上,拿出盒子就是一顿操作,果不其然,盒子“咔嗒”一声就打开了。
  里头放了一张地图,和三张纸。
  奇怪的是这三张纸是空白的。
  “这是什么意思?”陈问举给祁渡看。
  祁渡浅笑:“你当我是书吗?什么都知道。”
  陈问朝他皱了下鼻子,又拿出地图,这陈问倒是看懂了,是这片大陆的地图,上头还画了一个圆圈。
  陈问试图理解:“这难道是要我去这个地方的意思。”
  祁渡道:“或许。”
  地图下还压着一小张纸条,上头还是那清隽的楷体字,写着:
  施主抱歉,小僧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却还是没把所有事情告知于你,有些事情不方便直白讲出来,请施主一定要前往地图画圈之处,彼时,施主将会从那三张纸上得知所有的困惑。
  寺里安宁,施主可住一段时日再走,说不定会对施主的修为有所提升。
  陈问看完这封信,又将盒子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没了别的线索才放下来。
  “虚白啊虚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问往后一躺,“这人要不是虚白,说不定我还真不去了。好麻烦,不过幸好有你陪我。”
  祁渡将地图和纸都收拾好,“嗯,我陪你。”
  这钟山寺确实是个修行的好去处,住几天后再走也不迟。
  不过在离开之前,陈问打算去向住持打探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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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第二条红绳是贺生微的ovo
  第64章 友人旧事再重提
  陈问再次迈进那间幽静的禅房, 刚好撞见住持凝视着一个木鱼出神,只是一两天的时间不见,他似乎就苍老许多, 几条细微的皱纹爬上了眼角。
  住持将小巧的木鱼放在几上,那木鱼看起来有些年岁了,看着倒像是给小孩子用的。他拿起汤瓶置在炉上烧水, 这水是寺里储了多年的雪水,拿来待客再合适不过了。
  随后住持盘腿坐于蒲团上,问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陈问拿出已解开的盒子, 道:“这盒子我将它打开了, 只不过里面并没有证据能证明现如今这个虚白是假的。”
  住持神色有些激动, “可否给老衲瞧瞧?”
  陈问颔首将盒子推过去。
  住持看到三张空白的纸也是面色一滞,再翻到地图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手在空盒子里无助地挠抓, 最后发现确实没别东西了, 身子慢慢佝偻下去。
  陈问不禁感到担忧,“住持?”
  “无事。”住持轻轻摸上小木鱼, “老衲只希望虚白能平安, 现在这个是真的自然也好,只是命灯为何熄灭老衲还未想通。”
  但陈问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道:“前两天我在寺里逛了会,无意间和寺里的僧人打听到,虚白在数年前捡了个小孩?”
  住持白眉一皱, 似是回忆起了不太好的记忆,“是的,不知虚白从哪得到的孽缘, 那孩子身上的戾气太重,只能待在佛寺受佛祖的渡化,否则不出弱冠之年必会暴毙,但这也不是长久之法,那是连佛祖也化不开的怨。”
  “但我想,这就是虚白把他带回来的原因吧。”陈问道,“虚白只在乎能不能救人。”
  虚白怀有大慈大悲之心,世间的灾祸只要他遇到的能帮的,他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住持长吁一口气,“可是改变他人的命运和因果,是要付出代价的。虚白极有悟性,却是在这条路上执迷不悟。”
  陈问反驳他:“但是这才是虚白啊,虚白不这么做,他就不会叫虚白了,可能会叫实白或者虚黑。”
  祁渡抿起嘴角怕笑出来。
  水沸了,住持拎起汤瓶泡了三杯茶,茶叶翻涌出水面,纯净的水逐渐被染绿。住持摸着滚烫的杯壁,他又何尝不知这道理,正是因为虚白有着一颗悯众生的心,才能体民生之疾苦,渡众生之孽缘。
  住持苦涩地笑笑,“老衲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是虚白是这一千年来,自那位后最有可能见性成佛的和尚,老衲只希望他不要步入前人后尘。”
  陈问敏锐的抓住了其中两个字,他直觉住持嘴里的“那位”就是六清和尚,他问道:“那位和尚最后怎么了?”
  住持道:“那是一千年之久的事情了,老衲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死了吧。老衲只知他被削去了法号,还了俗名,钟山寺也是那之后改了名。”
  “俗名?”陈问不由自主地问:“那他的俗名叫什么?”
  祁渡一直闭目凝神,听到这句话他缓缓睁开双眼,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住持摇头说:“这老衲也不知,只知他俗名姓陈。”
  姓陈,陈问的心裂开一个口子,道不明说不清什么情绪涌出来,六清和尚居然和他是同一个姓。
  住持道:“两位施主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一句话将陈问的思绪拉回,提醒了他还有一个问题要解答。
  陈问紧张地问:“敢问住持,那小孩左面颊上印的字是何字?”
  “字?”住持捋了捋眉须,凝思片刻犹疑地说:“约莫是‘罚’字。”
  是“罚”而不是“罪”,陈问心中蒙着的迷雾散开,果然是他想的那个人。
  昨晚将睡未睡之际,陈问恍然回忆起了自己确实见过一个左脸颊上印字的人,不过那时他年纪太小,见到什么新奇奇怪的事物也不会过于深究,只觉有趣,况且他还不认字,久而久之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虽然陈问现在认的字也不算太多,但是“罚”和“罪”他还是懂的,也知晓人要是犯了什么重罪,身上刻的也应该是“罪”字,而不是“罚”字。
  所以,不出意外,那个小孩应该就是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当时出现在那座城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跟着虚白下山?
  可是那个眼神,陈问不会忘记的,回想起来犹如一把梳齿刮破头皮,血珠滚滚滑落脸颊般的狠毒,让人头皮发麻。
  他绝对不是个好人。
  “嘶——”一记弹指落到陈问的额心。
  祁渡面色平静到仿佛他不是主谋,“还在想那个人?”
  陈问揉揉额心,眼睛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他回捏祁渡耳垂,“疼不疼。”
  耳垂上传来温热,祁渡轻笑,“不疼。”
  “这样呢。”
  “还是不疼。”
  “那这样?”
  “唔……不疼。”
  陈问放下手,眼睛笑弯成了月牙:“不疼就对了,我根本没用力,怎么会疼呢?我可舍不得你疼。”
  耳垂浮现一抹淡红,陈问有些讶异,“它怎么红了?我根本没用力啊。”
  祁渡摸上耳朵,道:“冻的。”
  陈问道:“仙主大人还会怕冻?你的白发不会冷到你吗?”
  祁渡低头浅笑,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移到前头来,今日陈问给他扎了低马尾,整个人虽如冷淡的雪花,但这一笑,雪花却能撬动一山春色,宛若春阳照玉。
  好美,陈问的手僵在空中,这一笑,陈问梦回当年霞姿月韵的公子。
  祁渡抚上白发,眉眼柔似春水道:“不会,因为上面有你炽热的温度。”
  陈问还没醒过神,指尖拭过他耳边的碎发,喃喃道:“公子。”
  这语气不似以往喊他仙主那般的调侃,而是带着点眷恋缱绻。
  “嗯?”祁渡捉住他的手腕,语气不明地问:“你更喜欢以前的我?”
  陈问这时醒过神来,面对着祁渡质问的目光,他无师自通的知道自己该说出什么答案,“无论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喜欢。”
  祁渡冷哼一声,“希望是。”
  陈问担惊受怕了几天,见祁渡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放宽了心,于是和和美美的在寺里逛了起来,还顺便和寺里一大半的和尚都打好了关系。
  离去的前一日,陈问闲来无事,在一个扫雪的小和尚旁堆雪人,那小和尚对他说:“施主可知寺里有一温泉?”
  “温泉?”陈问手也不停,分神问道:“我也可以泡?”
  小和尚用扫帚支撑着身子,“自然,你是住持师父的贵客。”
  “那我今晚便去。”陈问直起身欣赏自己堆的雪人,“好不好看?像不像你?”
  小和尚仔细看了两眼,委婉道:“施主堆雪人这方面真是十窍开了九窍。”
  陈问一听,昂首哼着歌谣走了,半路遇上祁渡,还骄傲的提了这茬。
  祁渡憋不住笑道:“他的意思是你一窍不通。”
  “气煞我也,真是气煞我也。”陈问夸张地捂住胸,“今晚得需要一壶温酒我才能忘记这伤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