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知霁      更新:2025-10-20 16:49      字数:3200
  “听说你之前在扬州做生意亏了,想与言家合伙周旋?”
  即便是被五花大绑,齐枉也并不十分害怕,在他眼里言锦无非是垂死挣扎,动手绑他更是自寻死路。既然软的不行,待他到齐家后,便可与官兵串通将言锦抓起来,倒时夏箐颜自是囊中之物。
  可在言锦提到扬州言家时,他骤然慌了,此时是齐家的秘密,他怎会知晓?齐枉一向只装美色钱财的脑子里从未如此清醒过,连浑浊的眼神都清明不少。
  “唔!唔!唔!”齐枉猛地向前挣动,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脖颈青筋暴起,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寒冬腊月,汗水顺着面庞往下淌。
  他急切的想要问言锦,但言锦已经闭上眼再不说话。
  直到马车停在了齐家大门前。
  林介白扶着言锦下车:“奇怪,这里没人。我去敲门也没人应。”
  确实奇怪,按理说即便先前那群壮汉被药倒,齐家也不至于无人看守的地步。
  言锦沉思片刻:“踹门,把齐枉扔进去。”
  林介白招呼两个打手扛起齐枉,几人皆严阵以待,担心里面有诈。
  然而就在门被踹开之际,突然——
  “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下一瞬,一个人从门内飞了出来,直直砸到言锦脚边。
  这是什么!
  言锦忙后撤几步,只见那人顶着鼻青眼肿的脸,眼泪鼻涕一大把,半死不活道:“救…我……”
  “咚!”
  言锦还未回神,一旁的齐枉也掉了下来,和地上的人来了个叠罗汉,而原本扛着齐枉的打手和边上的林介白皆目瞪口呆看着门内情景。
  那是一处花圃,从布局和所剩无几完好的花来看,原本是一处好景色。
  此时,上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群人,那些人皆鼻青脸肿不省人事。在这群人中间,一名女子哆哆嗦嗦站在那里,她一手拿着一根带刺的铁棒,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不要小瞧大夫的力气啊。”
  突然,一旁又有一人冲上前想要将她制服,夏箐颜惊恐地后退数步,最终退无可退,再次尖叫出声:“都说了不要过来!!!”在尖叫声的加持下,她猛地挥舞铁棒,于是那人也跟着飞到了花圃中。
  她打完人,又低声抽泣着,“为什么都要靠近我,明明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已经够紧张了,就不能离远些好好说吗?”
  “师……师兄啊……”
  林介白扯了扯嘴角,沉默半晌,“我觉得,夏师姐不需要我们救。”
  言锦:“………”很好,这就是社恐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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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三花猫头]
  第9章 师弟好看
  齐家前院中,鼻青脸肿的家丁们挤成一团,颤颤巍巍地往角落挤,企图逃离这里,然而在他们悄悄绕过花坛,即将成功离开时,忽然在院子中间传来一道咳嗽声。
  那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但一众家丁和被绑在院里的齐老板齐齐抖了一下。在边上坐着的还有传闻中久病不起的齐老夫人。
  “师兄,大夫和刘师爷已经好了。”
  林介白从里屋请了一个人出来。那人也是一名大夫,手上端着一碟东西,正是齐老夫人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药渣。
  “如今药渣与两份药方都在此处,以防齐老板说我三生堂徇私,特意请了旁大夫来一起甄别,还请了官府的刘师爷做个见证。”言锦侧身行一礼,“有劳刘师爷。”
  他这一侧身,齐枉正好与刘师爷对视,他的嘴依旧被堵着,只能呜呜两声,想让刘师爷为自己做主。
  “官爷,此事是我儿莽撞了,我给言大夫赔不是,就这么算了吧,或者先将我儿放了也行,这样绑着怎么行呢。”齐老夫人见事情闹大,忙央求道。
  “咳。”刘师爷没理她,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这一院子的人不存在,他端了端架子,轻咳一声让在场的人安静道,“这药渣中所用药材与药量是否与药方一致?”
  大夫答:“一般无二。”
  齐老夫人张了张嘴,被一旁的打手瞪了回去。
  刘师爷点点头:“此药是否能治齐老夫人的病?”
  大夫又答:“上好良药。”
  刘师爷捋捋胡子:“那为何齐老夫人病情加重?”
  大夫顿了顿,在齐枉愈发大声的挣扎声中,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此乃装病。”
  刘师爷目光凌厉冷哼一声,齐老夫人被吓得一抖:“为何装病?从实招来,凡有隐瞒一律押近大牢候审。”
  “我们……”齐老夫人支支吾吾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刘师爷当场要将人拿下,她才忙道,“为了娶夏大夫,为了娶夏大夫。”说完,她又低声道,“我们也是为了夏大夫好……”
  “胡言乱语!你们分明是明抢!”
  话音落下,齐老夫人未敢再说话,齐枉急得满头大汗却被堵着嘴,于是所有人又齐齐看向夏箐颜。
  夏箐颜站在言锦身后,头发在方才的打斗中已然凌乱,木簪歪歪斜斜地挂在发间,随时都要掉落下来。露出来的手腕和脖颈间露出些许摩擦的伤痕,一看便是齐枉那个混账东西绑她时反抗受的伤。
  她低垂着头,嘴唇紧抿,手指死死捏着言锦的衣摆不松开。
  “老三,带箐颜先上马车。”言锦眉头皱了皱,回身挡住众人的目光,半蹲下来对夏箐颜温声道,“别怕,先跟老三去马车上等我,这边的事很快就结束了,一切有大师兄呢。”
  言锦此人无事时一向不肯好好说话,话音儿从嘴角溜出来似的,像晒蔫儿的柳絮,轻飘飘浮在空气里。声调也懒洋洋的,时断时续,偶尔还夹着半截呵欠。
  平日里倒是觉得他的声音别样的好听,但难免会觉得这人完全没有将其他人放在心上。
  但此时他没有插科打诨,没有调笑,是他正常的声音,清冷的,严肃的。
  夏箐颜蓦地红了眼眶,她想起了四年前,言锦初到三生堂时,也是这样牵着半大的她说:“放心,一切有大师兄呢,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言锦说到做到,即便是后面离开三生堂,也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这些年,他从未歇过,是自己没有用,帮不了他。
  “大师兄……”夏箐颜抽泣两声,终是忍不住细细哭了出来。
  言锦揉揉她的头发,木簪歪得更厉害了:“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很快,林介白与夏箐颜走了出去,留下一院子的打手。
  “如今真相大白,年尾了我也不想给官府添乱子,对证公堂可免,但我要求严惩齐枉,根据我朝律法,污蔑他人实行反坐制,这等情形至少也要收押杖刑。”
  言锦又对刘师爷俯身一礼,“此外我师妹药方害人之事终究对其声誉有损,还请师爷写一封告示澄清。”
  “言大夫客气了。”刘师爷忙扶起言锦,随后他手下一轻,如此寒冬,言锦的手竟是烫的。
  刘师爷神色几变,化成长长的一口叹息:“且不说我家大人与你私底下的交情,单说三生堂诸位平日里的善举,我也是信的,景宁镇个周边村子无不感谢言大夫,此事你放心,我定如实转告大人,妥善处理。”
  闻此,言锦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再次道谢,又听刘师爷话音一转:“绑人还是太过了,下不为例。”
  这话说的是被绑的齐枉。
  言锦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嬉笑道:“雪天路滑,您慢走啊。”
  “你就贫嘴吧。”刘师爷笑道,“亏得今日我在,不然你上哪找人帮你镇场子?我刚才演得不错吧?威不威风?”
  “得嘞,多谢您,改天一定登门道谢。快些回去吧,我这还有事呢。”言锦推着他往外走。
  “行行行,你别太过啊,早些回去歇息!不然大人也不好收场……”刘师爷叮嘱的话还未说完,门便拍在了脸上,他气得直吹胡子瞪眼,“这小兔崽子!”
  而门的另一边,因为拍门用力过度而头晕眼花的言锦:“……”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他揉了揉眉心,挥手让打手将齐枉放了,才道:“齐老板,此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我离家这些年,虽说不常回去,但说话还是有写分量的。如果你再纠缠我师妹,到时我要不要回去接管言家便是看我心情,齐家还存不存在也是看我的心情。”
  说完他冷眼扫了一圈院中的人:“好自为之吧。”
  “放消息出去,齐枉闯入三生堂是对我图谋不轨,被打是因为他轻薄我,与三生堂的夏大夫无任何关系。”马车内,夏箐颜哭了许久已经睡着了,言锦压低了声音道。
  “是。”林介白应下。
  “方才人多不好动手,记得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挑些手脚重的地痞流氓去揍他一顿。等宿淮列的赔偿单子送去后,你就去盯着,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言锦脱下斗篷盖在夏箐颜身上,神色柔和了些,“待会儿再去买些箐颜爱吃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