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小白白梨      更新:2025-10-20 16:50      字数:3176
  听见了?
  短短三个字,陈景殊的天塌了。听见?听见什么!这也能听见?他脸面火辣辣的,跟被人抽了底裤一样坐立不安。
  本以为屋里能躲会儿,现在看来还不如外头。可事已至此,再遮掩就显得矫情,于是陈景殊甩甩衣袖,故作淡定道:“城中百姓怎么样了?你我何时能离开画境?”言外之意我不想看见你,快点一拍两散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兄不必担心,城中百姓昨晚已安全转移,只剩……”令狐邬顿了顿,颇有些为难道,“只剩吕老汉。”
  不等陈景殊尴尬,他先尴尬得不行:“我、我现在就去买瓜。”说罢就想从后窗跳出去。跳到一半,扭过头,从怀中掏出那件青玉尺,“还请陈兄帮个小忙,替我把法器送给殷诀,以此答谢他除掉妖王。”
  陈景殊道:“令狐兄为何不自己去?”
  “陈兄有所不知。”令狐邬犹豫半晌,说出实情,“不是我不想去,其实今早你们说话时候我便想出门,但殷诀看到了我,他眼神不善,恐起杀念,所以我迟迟不敢出去。陈兄也别多停留,尽快出去罢。”
  他刚说完,外面响起敲门声。令狐邬立即噤声,把法器一抛就跳了出去。
  法器入手冰凉,陈景殊低眼看。这件青玉聚魂器他早有耳闻,可将人的亡魂招来,不入轮回道。法器内部有雾状灵纹流转,尺面刻着星宿图案,指尖触碰上去,星宿会依次亮起银光。尺端缀着五色丝绦,每根丝绦都系着米粒大小的铃铛。
  这铃铛他看着眼熟,但记不清在哪见过,陈景殊觉得蹊跷,但来不及多想,殷诀推门而入。
  他杵在门边,已换好干净衣裳,身上再无瓜皮气味。“师兄,狗獾捉完了。”他说道。
  这么快?陈景殊不可置信,推门一看,瞧见田埂边跪着数十个清秀男子,他们或温润如玉,或少年意气,皆身披轻纱,露出雪白皮肤,头顶还都举着一只大西瓜。
  吓得陈景殊赶紧揉眼。
  殷诀解释道:“这些狗獾原是女妖王的男宠,因争宠被变成狗獾扔进画中,日日偷瓜赎罪。如今妖王已死,他们误认我作新主。”他声音越说越低,“师兄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
  陈景殊好慌,果然这就是情劫秘境吗?变着法子往殷诀怀里送人,男女都不放过。他最好别掺和,省得又坏了因果,万一这些人是殷诀的开胃菜呢。
  因为那些人头顶大字鲜明,“腿长”“叫声好听”“最像他”等等乱七八糟的字眼。
  陈景殊这才想起自己头顶字,趁殷诀不注意,抬头瞥了眼,瞧见“啪啪”变成了“三十”?
  “师兄?”殷诀再次询问。
  陈景殊回神,不动声色道:“随你。”把令狐邬留活口的嘱咐抛之脑后。
  “师兄心善,见不得杀生,我听师兄的。”
  别,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意见不重要!
  只见殷诀转向众人,沉声道:“瓜留下,人走。”
  那些男子迟疑片刻,纷纷逃散。待人走远,殷诀特意避开他们跪过的位置,将西瓜一个个种回田里。
  霎时间,画中世界开始崩塌。半边天空碎裂开来,露出一个巨大的黑窟窿。正是他们先前进入画境时的那个幽深地道。
  ——
  短短半月间,妖界风云变幻,接连换了三位妖王。街市上,小妖们载歌载舞,庆贺名为芊芊的狐妖登上王座。
  陈景殊心中五味陈杂。他原以为芊芊早就被殷诀杀鸡儆猴,所以那位新来的侍女才哭哭啼啼,不想竟是芊芊发愤图强,独自苦修,抛下了昔日懒散的同伴……
  妖界大门处,三人临别而立。
  “陈仙师,后会有期。”令狐邬用着娇滴滴的女声拱手作揖,接着转向殷诀,“多谢殷小兄弟相助。”
  他不停朝陈景殊使眼色:法器送出去了吗?
  陈景殊早忘了这回事,同样以眼神回应:你先开口,我再送。
  令狐邬僵立良久,终是硬着头皮飞快道:“殷小兄弟救青州百姓于水火,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说完顿了顿,估计被自己恶心到了。
  陈景殊也被恶心到了,离他远了点。顺势掏出法器:“她还备了嫁妆。”
  “皆是师兄之功,不必谢我。”殷诀话是对令狐邬说的,目光却始终锁陈景殊脸上。
  令狐邬如蒙大赦,匆匆道:“那便谢过陈仙师,法器权当赠礼了。”说罢化作流光遁去。
  殷诀这才垂眸查看法器,眉宇压低,黑脸情绪不明。随后头回替陈景殊做决定:“此物由我先行保管,师兄用不到它。”他将法器塞进腰间乾坤袋,翻身上马:“师兄,该启程了。”
  第三十七章 夜中情话
  回去的路上,可谓漫长又煎熬。
  陈景公*众*号*海*绵*星*日*记殊不是不想御剑飞行,奈何本命法器是软鞭形状,别说在天上飞了,就是一阵风都能吹跑。殷诀腰间倒是别着黑金长剑,还邀请他同乘,陈景殊本想答应,但见他眼神闪躲,黑脸微红,手还不自觉搓着剑柄,又生生顿住了脚。
  自从瓜田那日默许一回,殷诀愈发大胆放纵,动不动就说心里难受想亲亲。之前有令狐邬在,他随意糊弄两句也就过去了,殷诀不能如何。但现下只有他们二人,真要是御剑飞在天上,底下都是人,殷诀突然要亲嘴怎么办?
  他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有多壮观。
  想到这,陈景殊心情郁结,真搞不懂这个嘴有什么好亲的,翻来覆去混着口水,想想就浑身不适。难道因为殷诀原身蛟龙,自小舔东西舔惯了?但也不能早起想舔,吃饭想舔,睡觉时候还想舔吧。他的舌头是铁石做的,不用休息?一天到晚不安生,非得伸进别人嘴里?
  陈景殊吐槽归吐槽,当着殷诀面没表现出半分反感,就怕伤了对方那颗四处漏风的玲珑心。幸亏他见多识广,忍耐力也非同寻常,不然谁受得了殷诀舔来舔去,肯定早就吓晕气死过去了。
  保险起见,他放弃御剑飞行,选择了来时那辆马车,让殷诀在外头赶马,给他找点事情做,不要再惦记着舔他了。
  殷诀虽然心思歪,但从不会忤逆他。听说被赶出去骑马,他杵在那里半天,俊朗硬挺的黑脸皱着,表示出不情愿,但不等陈景殊第二次开口,他摆好茶具和棋盘,细心铺上软垫和凉枕,头一转,老实去了车厢外。
  陈景殊终于能消停会儿,但消停的不多。刚品口茶压惊,殷诀就探头进来,端上一个冰晶玉盏。盏中碎冰莹莹,冒着丝丝寒气。
  “给师兄消暑。”他道。
  夏日闷热,陈景殊鼻尖渗出细密汗珠,白皙脸颊也染上薄粉,殷诀放下冰盏后,偷看了好几眼。不多时,他又递来一方素白手帕,说是给陈景殊擦汗。
  擦汗就擦汗,你脸红个什么鬼。
  陈景殊不敢推辞,就怕节外生枝,接过帕子就擦拭额角。但他擦完汗,殷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直愣愣站在那里,盯着他的脸,好像他脸上有脏东西,陈景殊赶紧又把手帕翻面擦了擦。
  这回总干净了吧,他抬头望向殷诀,示意他快点出去赶路。
  两人视线在半空碰撞,殷诀挪开眼,手捏着裤腿,突然伸手抽回手帕,放自己鼻下使劲嗅了嗅,然后飞快地塞进自己怀里,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退出去。
  ……
  陈景殊僵硬,不敢想也不愿想殷诀拿他用过的手帕干什么。但对方是殷诀,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于是陈景殊自我劝慰,随他吧随他吧,反正他也看不见。
  有了手帕,殷诀总算安分了一整个白日。
  到了晚间,他又掀开帘子钻进来,说:“师兄,我渴。”
  他脸上都是汗,古铜色的皮肤亮晶晶的,高大身形也蒸腾着热气。不知是热还是别的缘故,他脱了上衣,袒出结实精壮的上半身,在陈景殊面前来回晃悠。
  陈景殊心道你渴就喝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口渴的殷诀转了个身,将宽阔的后背完全展露,上面汗珠更多,顺着肌理往下淌。因为车厢过小,他的体型又太大,不方便的动作震得车轱辘都晃了晃。
  但他前后来回转,好像也没看到桌案上显眼的茶壶。
  “……”陈景殊默默递过去凉茶,“我看出你口渴了,快喝水吧。”
  殷诀转过身坐下,又震得车轱辘晃了晃,黑脸红红的,接过茶水。
  一杯水,他喝了半炷香的时间,眼看蜡烛即将燃尽,陈景殊催他:“路程过半,不便耽搁,快出去赶路吧,明日能早些到九华山。”
  殷诀点点头,喉结滑动:“师兄白日下棋了?”他嘴上问着棋局,目光却牢牢锁定陈景殊面上,看不够似的,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人烙穿。
  对于他这样直白的注视,陈景殊秉持着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视而不见的原则,反正他又不是真断袖,早点渡劫早点归去。他拂开桌上棋盘,“不过自己摆着玩,消磨时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