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藏春 第16节
作者:
富贵金花 更新:2025-10-20 16:56 字数:2668
“大人为何会在此处。”
陆湛未答,他本也不需要向宋蝉交代什么。
只是伸手在水面上虚虚一划,问:“水有些凉了。”
陆湛的手落在宋蝉的左肩上,虽未用力,却携不容抗拒的力量。
“转过去。”
掌下小巧而莹润的肩头如蝶翼般颤了颤。
而后顺从乖巧地照做了。
陆湛竟俯身从浴斛旁的木桶内舀起一勺浴汤。
雾气氤氲的盥室悄然无声,唯有水流自陆湛手中的木勺泻下,顺着宋蝉的肩头流下,汇入浴汤之间,发出清泠响声。
混了草药汁的褐色浴汤下,宋蝉攥紧了手。
“大人贤身贵体,不敢劳烦大人服侍我洗浴,还是叫桃松进来吧。”
陆湛并未搭理,只拢起宋蝉散落在肩的柔软墨发,将之逐渐浸湿。
“你今夜的马吊牌打得不错。”
宋蝉一怔。
今夜牌局开场时陆湛根本不在,屋里除了女眷便只有几个仆妇,就连紫芙苏罗她们都是在外厅侯着。
陆湛却连这件小事都了然,难道那些仆妇里都有他的眼线?
宋蝉不敢有隐瞒:“不过是长辈让我玩两把,只是我牌艺不精,赢不了,只能陪长辈逗个乐罢了。”
“有时候看似赢了牌局的人,反是输家;而有的人看似输得彻底,却是真正拿捏牌局的胜者,你说对吗?”
陆湛将发膏挑在掌心,缓缓化开,桂花的香气渐渐晕开在水雾中。
他慢条斯理地将发膏涂抹在她的乌发上,动作轻缓,极尽从容。
宋蝉却觉得发上沾染的并非是发膏,而是混了香气的鸩毒。
“你觉得他怎么样?”陆湛没由来地忽然一问。
她?今日席面上那么多人,宋蝉一时分不清陆湛想说的是谁,也拿不清他的意思。
“府里的人都挺好的,原以为府中几位小姐皆出身富贵,定是骄纵难相处之人。没想到相处下来,才发觉几位小姐性情温良,和善可亲。”
“性情温良、和善可亲。”陆湛将这几个字低低念了一遍,笑了,“但愿过些日子,你还能这样觉得。”
发膏渐渐在宋蝉的发间化开,香味越来越浓了。
“你觉得陆沣怎么样?”
宋蝉微微一颤,乌发在他之间勾扯了一下,宋蝉有些吃痛地轻呼一声。
“别乱动。”
宋蝉掂量着他话里的意思,试探着说:“大公子待人亦是和善。”
“是吗?”陆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较我如何?”
宋蝉显然未曾想到,他会这么问。
但回想今夜席间种种,即便陆沣极力掩饰太平,宋蝉还是感觉陆湛对陆沣,似乎总有隐隐的敌意。
“自然是大人更好。”
“哪里更好?”
宋蝉默了默。
若说陆沣是温煦的三月春水,陆湛便是雪山上冷锐的寒冰。
一个平易近人,一个拒人于千里。
他的性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一张嘴似淬了毒似的,哪怕皮囊比陆沣更甚俊逸,恐怕也没人会想弃了陆沣,与他亲近。
陆湛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指尖不时触碰到她的后颈。
宋蝉感到就像有一把锐刃,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肌肤。
陆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编不出来就算了,你也不必强费心思。”
水流被陆湛掌心握起,浸在宋蝉发间,洗去了发膏揉捏出的沫子。
“我让你进府,便是要你替我探得陆沣的消息。”
短短一句话,却足以让宋蝉惊愣在原地。
他居然是这样想的。
陆湛的闲情雅致有限,此刻已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不介意你用什么手段方法,只要能与他亲近,换得他的信任就好,你明白吗?”
温热的水流包围着身体,宋蝉却觉得格外的冷。
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道。
“我不通晓男女之事,大公子又是那样品格高洁的人物,恐怕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听见品格高洁四字,陆湛冷笑了一声。
“你又怎知他不会?”
他反手扣住她的下巴,迫她仰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慢言。
“至于你担心的事,我会亲自教你。”
第14章
他亲自来教?
并不是宋蝉要多想,男女之间的旖旎情事她虽未亲身体会,在花月楼里看多了、听多了,也不免知晓些的。
一抹红晕很快攀上她的耳尖,在莹白肌肤相衬下,几乎比朝霞更为浓郁。
“半月后府中会开一场诗会,邀请京中世家子弟小姐,届时陆沣也在。”
宋蝉感到喉头发涩:“我并不擅长作诗,恐怕和大公子说不上什么话。”
“谈诗论道只是男女相识最虚伪的手段,不要把他看作那个风清月朗的国公府的大公子。你要想清楚的是,作为一个女人,该怎样勾起一个男人的欲.望。”
宋蝉怔然望着眼前一缕上升的水汽,脑海中浮现出今夜陆沣的模样。
如他这样白玉无瑕的存在,真的会同世间凡俗男子一样起情动念吗?她不明白。
走神的片刻,唇边忽然触上冰凉。
“服下它。”
陆湛修长的手指间捻着一枚小指盖般大小的褐色丸药,贴覆在她的唇边。
泛着微微的苦涩气味,悄无声息地钻入她的鼻息。
宋蝉清润的眼眸瞬时弥上一层恐惧,她下意识扣紧牙关去挡,可他的指尖已破开她湿润的两瓣唇片,缓缓地撬开她的皓齿。
坚硬、滚烫,竟连指尖都覆了一层粗砺的茧,混杂着药丸的苦涩,刮蹭着她柔软的腮壁,与湿黏的口津搅在一起。
她浸在浴斛中,陆湛站在她的身前,刚好垂下眼便能看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眸中不断泛起的水雾。
不知为何,竟生起一种想要更过分的冲动。
他及时止住了。
丸药在他的指尖控制下,碾过她的齿牙,磨碎后艰难地吞咽下去。
“这是什么?”
陆湛俯下身,薄唇贴近她发烫的耳畔,轻轻吐出两个字:“毒药。”
丸药苦涩的余味仍在口腔里缠绕,宋蝉怔愣了片刻,只觉胃中一阵痉挛,她猛地挥开陆湛的手,下意识想要抓来浴架上的茶杯漱口。
哐当一声,她眼睁睁望着那杯子被陆湛拂落在地,无数碎片如流星般四散溅开。
疯子。
他真是一个疯子!
“咽下去,听话。”
陆湛扣住宋蝉精巧的下颚,莹白的肌肤顿时因他指尖的力道泛起了红。
他的语气难得地温柔,就像在哄着一个孩子吃下甜酪,袖底藏着的短刃,却已经紧紧贴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宋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恐惧在通身四处游弋,冰冷刀锋便在她的眼底寒芒映现。
她含泪咽下,陆湛缓缓收回了短刃。
“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大人要置我于死地?”
陆湛微抬了抬眼皮。
“慌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死?”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仿佛旁人的生死都是他打发闲暇的玩乐。
“那是为什么?”
陆湛顺手扯过衣架上挂着的小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丸药的余痕。
“人心难测,人性亦多变。你如今为我办事,要在陆沣左右,难保日后不会背叛,”
丸药因被津液沾湿,黏腻地包裹着他的手指,着实是不大好清理,陆湛啧了一声。
“这毒药虽毒,但不至于立刻要了你的命。往后每月我都会给你解药,缓解毒性发作之苦。”
“自然,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存其他的心思。”
手指上的余痕擦不干净了,小衣被陆湛随手弃在了浴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