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诅的头转了过来。
  被这样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江朝扬却没什么惧意，“我知道这所谓的任务对你来说很烦人。”
  “某种意义上说，你获得了新生，无论你愿不愿意它已经是事实了。”江朝扬在床边坐下，说：
  “虽然有些操蛋，但你看来都来了，活都活了，不如开启一个全新的开始？”
  银诅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江朝扬，目光依旧冰冷。
  “我知道我这样像在说废话，你是跨不过去那个坎，活累了。”江朝扬把甜品袋拆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蛋糕递到他面前：
  “生病了不是没法吃好吃的吗？不如先从品尝美食开始？”
  第9章 书中人抗书中命
  银诅完全没有看向他手中的蛋糕，反而一直盯着江朝扬本人看，他嘴唇紧抿，没有任何开口的迹象。
  江朝扬眨了下眼，“那我喂你？”
  他动起叉子，说：“不想做任务就不做，先享受当下再说。”
  江朝扬继续道：“我是这本书的一个普通角色，也许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也说不准，我会尽可能让你远离他们。”
  话落，房间内突然寂静了下来。
  “为什么？”
  银诅的声音毫无起伏。
  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的动机是什么？
  江朝扬早料到会有此一问，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
  月光下，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甚至有点视死如归的悲壮，江朝扬无比诚恳地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还不想死。”
  银诅：“……”
  “一旦有一个攻略角色死亡，这本书就废了，我也会死的，我毕竟是书中的人物。”江朝扬见银诅不愿吃蛋糕，索性放回床头柜。
  他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别误会，我不是为了给你增添负担，也不是想压力你，我做什么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我要干啥。”
  江朝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轻微的关门声在房间里荡开。
  银诅低垂着眼睑，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了阴影，搭在薄被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麻烦。”一声几乎只有气音的低语溢出唇边。
  就在这时，门把手毫无预兆地再次转动。
  银诅的思绪被打断，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眼。
  江朝扬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径直来到床边，他把杯子直接递到银诅面前，开了个玩笑道：“怕你吃蛋糕噎死。”
  银诅的目光从江朝扬的脸，缓缓移到他手中的水杯上。
  江朝扬见他没动，干脆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接着转身离开了。
  银诅仍然没动。
  没过几秒，门又被拉开了，江朝扬探出半个身子，问：
  “你是身穿还是魂穿来着？”
  过了几秒，银诅说：“身穿。”
  “不错啊，其实你长得挺帅，如果再锻炼出一个好身材的话，说不准会有妹子喜欢你哦。”
  银诅眼底第一次掠过了一丝波动。
  江朝扬走回客厅坐了下来，把系统拿在手里揉搓道：“有多少可攻略的角色？能不能给我看看资料？”
  “？你要干什么？”系统那史莱姆的身体都快被盘圆了，惊声道：“你不会是想替他完成任务吧？”
  不等江朝扬回答，系统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是我的宿主，没法绑定任务。”
  “谁说我要攻略角色，我是想掐断np路线，走无cp不好吗？”
  “……不可能的。”
  “你先把角色名单给我看看。”
  系统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挣脱开来，下一秒江朝扬眼前弹出了界面。
  江朝扬原本还算平静的脸逐渐变得不再镇定。
  一溜的名单根本数不完。
  江朝扬的视线从上到下，结果还没看完。
  “……这本书的作者是真敢写。”名字多到江朝扬看得眼花缭乱。
  “当然了，番茄唯一一位写超多人数的作者，虽然都被封了就是了。”
  江朝阳瞥见了几个眼熟的名字，稍稍讶异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来，等到系统撤掉界面后，问道：“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和代称。”
  江朝扬一顿，过了会道：“1v1系统这名儿差点意思，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系统乖巧地趴在他的掌心里，豆子眼眨巴着看着江朝扬，像是不解：“我只是一串代码，我没有生命，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
  江朝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下他的脑袋，“你不是说你有人形态吗？既然能变成人，就应该有一个名字。”
  “……”
  江朝扬见系统不说话，像是默认了一样，他思考了下，忽然灵光一闪：
  “就叫临渊怎么样？象征神秘和未知。”
  系统连眼睛也忘记眨了，怔怔地看着还在说话的江朝扬，听着那些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语传入耳中：
  “不是很符合你系统的身份吗？而且系统这个代称听起来冷冰冰的，不适合你。”
  “……”
  “江朝扬，你好奇怪。”系统忽然道。
  “什么？”
  “哪怕我没有解释到来的原因，你也不会怪我，也不会怪他，如果是别人，早就狗急跳墙催我们赶紧解决好，但你……”
  “打住，我不是圣父。”江朝扬脑门上挂了好几条黑线，他一根根拿掉：
  “我可不是活佛济公，没那么大善心，只是我还想多活几年。”
  临渊没再说话了。
  如果想多活几年，完全可以选择感化银诅让他不要杀人。
  可是你却选择了不可能的，试图影响这本书的np走向，让银诅得到自由。
  “你不是圣父，你是救赎。”临渊说。
  “这词儿别冠我头上，我不喜欢。”
  江朝扬嘴角一抽，“好像我背上扛了个什么金光闪闪的十字架，头顶还自带圣光普照似的。”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救赎这个词太假太虚伪，我没说我要救谁，我也做不到能真正意义上帮助别人。”
  “但是你不就是在做那样的事吗？”
  “没有吧。”江朝扬嘶了声，摸着下巴道：“我这个人呢，没那么高尚，只对看得顺眼的，能帮就帮一把。”
  他补充道：“我讨厌被架在道德高地上烤，也讨厌别人用善良和救赎这种词来定义我，我就是我，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场面当场沉寂了下来。
  江朝扬一个起跳把空中的系统抓住，在两只手里不停地捏揉着：“我不是在凶你，别误会。”
  “你还说你人不好，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替我考虑起来了？你个大骗子！”
  江朝扬捏着手感极佳的史莱姆，没忍住笑出声：“我看场面太严肃不对味，这本难道不是搞笑文吗？等下作者和读者不高兴咋办。”
  临渊被江朝扬这句无厘头的话给整无语了。
  第10章 修罗场中信息素
  江朝扬先是了解到银诅现在的身份还是大学生，又发觉那所大学正好就是他做临时教师的地方。
  哎，这不巧了吗？
  下了课后江朝扬拿着书走了出去，他先是给银诅发了消息，问了下在哪栋教室上课，他准备赶着时间带银诅一块出去吃午饭。
  刚发完消息，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江朝扬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一扭头就看见眼熟的人。
  “颜喻？”
  “还有我。”颜纪走在江朝扬另一边，两人分别站在他的身边，三人一路走着。
  “你们来学校干什么？”江朝扬笑着问。
  “本来是想看你教课的样子，来晚了。”颜喻把他手中的书拿走，交给跟在身后的助理。
  颜纪一把拉过江朝扬的肩膀，声音轻快道：“走了，跟我们出去吃饭，带你去吃你喜欢吃的那家店。”
  江朝扬心底暗叫不好。
  颜喻和颜纪正好是可攻略角色。
  刚好下课的银诅收拾东西准备起身，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他拿了起来。
  临渊已经飞到教室门口了，见银诅站在位置上没动，一边喊一边往他的方向飞：“怎么不走？不是要找江朝扬吗？”
  见他不说话，临渊凑到手机旁看了看：
  江朝扬：【有两个攻略角色在我这边，别过来，等晚上再带你吃饭。】
  银诅：【知道了。】
  江朝扬沿着熟悉的路线往校门走，不远处就是图书馆，在高大的石阶下，正聚集着好些同样准备去吃饭的学生。
  最醒目的便是人群中三道高挑的身形，其中两个江朝扬并不认识，但中间的男人他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是之前在酒吧遇到的殷忘执吗？
  颜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带着轻蔑，“哼，就知道他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