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他仙骨 第25节
作者:
笔隙藏风 更新:2025-10-20 17:23 字数:4431
祝好见状,二次出言宽慰,“倒也不必勉强……”
宋携青的嘴角挂着抹笑,他将祝好的下颌挑起,“你倒是挺善解人意?”
祝好在这短短的八字中,竟品出一丝宋携青的切齿咬牙。
他忽生逗弄她的心思,与她越贴越近,只一毫便要再次吻上,“既如此……我们再试试?”
宋携青见身下紧绷的祝好,他笑了笑,二人鼻息相缠,将要吻上之时,他在祝好的额间弹出一指,青光乍闪间,祝好沉沉睡去。
他微抬手指,祝好落地的裙裳在瞬间穿戴齐整。
宋携青踏出旖旎未散的屋室,扫了眼斜倚在窗下昏睡的妙理,接着才将视线落在庭院——与百年前相差甚远,虽然布局依旧,可院中多了人气,空地上栽种各色花草,廊下摆着盆景,斜里悬着秋千,尽是小姑娘家的作派,唯有正中一颗百年石榴古木蔫蔫,宋携青挑眉,此宅有了女主人竟是这般生机盎然的模样么?
宋携青步前,方推开宅门一角,门外竟兀立着一人,正是施春生。
施春生原在赋云裳候着祝好,然近午时,仍未见她赴约,通过方絮因得知祝好去了刑狱见祝岚香,他很是忧心,加上忽骤急雨,也不知她可曾携伞,何况她的身子那般羸弱,受不得半点风雨……
他追到刑狱,祝好却已离开,施春生一路借问行人商贩,据闻祝好被一郎君拽着奔走,朝向当是祝宅。
施春生疾往祝宅,尚不及叩门,宅门自敞。
眼前的男子身量奇高,神清骨秀,他认得此人,是祝好的前夫。
彼时,宋携青衣襟松散,束发凌乱且润湿,他的颈泛红,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上祝好的药味,甚至可闻女子表汗的黏腻异香,宋携青下唇红肿,唇角沾着女子嫣色的口脂。
因施春生鄙弃的目光,宋携青才发觉自己眼下如事后放浪的模样,他抬袖理了理。
施春生横眉攥拳,他平日最是守礼晓理,然而此时,当即挥出一拳。
毫无章法可言。
宋携青偏头避开,他一扫施春生,眸色幽邃。
此子应是第四代,施春生或多或少流有他胞弟的血脉。
施春生诘问:“你到底是何人?”
施春生本想问他算祝好的什么人,岂知气急攻心,误了嘴。
宋携青抱臂,“你祖宗。”
言罢,他竟觉好笑,宋携青与后辈头一次晤面,他竟为姑娘对他大打出手么。
施春生只当是他浑话,觉着此人更是放荡,“你与翩翩既已和离,怎可私入她住宅?”
宋携青虽已离开淮城一载,可他既是此城的守神,子民的桩桩件件他皆了若指掌,自然也知和离是祝好用以堵众口的权宜之计。
于是,宋携青道:“不过取个旧物。”
“宋公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正如一年前你想娶便娶,想弃就弃?你与翩翩方成婚没几日,便将她一人落下……”他逼视宋携青,一字一板道:“你不配为她夫君。”
宋携青凝眉,许久,他道:“那我不走了。”
剑拔弩张之际,主屋大门敞开,祝好神思错乱,见二人双双对立,隐约有股不可名状的气氛,她小跑上前,将
二人往后各搡一步。
施春生见祝好裙裳齐整,仍是不免侧问:“他可有欺负你?”
此问一出,祝好陷入苦思,她记着,行去赋云裳时撞上宋携青,之后,她被他一路拽着回到住宅。
他亲了她。
浅酌却绵长的吻。
除此之外,并无它事……只她有一事不明,她为何在榻上醒来?她……睡着了?
祝好移目宋携青,此人面上倒是坦荡,只着装打扮略显潦草。
昏睡在窗下的妙理转醒,三人耳闻动静纷纷回头,施春生见祝好不答,只好问妙理,“宋公子可曾欺负翩翩?为何你在外小睡?”
妙理将将醒,思绪乱作一团,她乍闻此问,怔了怔,“……未曾。”她缓缓道,“昨夜了无睡意,方才难捱困倒,倚着窗便……”
祝好目露疑色,却不多问。
她自知眼下气氛吃紧,何况已至午时,想来量身裁衣是不及了,祝好便对施春生道:“他……他年前行商不利,金银尽亏,回来取些用物,该是他的,我应当还,春生,若你明日得空,可随时光临赋云裳。”
施春生怎会悟不出祝好此言?既如此,他只望宋携青与祝好及早解决私事,好彻底分门别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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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咳咳咳咳
虚晃一枪
现在要是真的做完恨了,我还怎么写()
下次尊嘟作恨,会在前一章先在作话表明几点发(懂得都懂)
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主角呜呜呜呜(其实……我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把这本的配角再拎出来独开一本hh
月神松樾跟前几章的锦鲤小妖濯水是预收《悦神》滴主角~搞笑型cp…
明后天有点事,本来暑假一般都隔日更的,也就是后天,下一章大概率要推迟一下下(鞠躬)
第30章 解药
施春生与她约好明日选布裁衣的时辰后,二人相互辞别。
祝好转身,方才站在不远处的宋携青已然没了影,他一向如此,倏来忽往。
妙理方入灶间,想来备菜尚需一阵儿,祝好脑中昏昏,行去主屋,打算小憩片刻。
屋内熏香与药草之气掺混,祝好越来越觉得身子绵软无力,她缓缓行至榻前,只一眼,祝好双眸微震——榻上的被褥扭作一团,榻下的茵褥濡湿生褶。
她方才因宋携青与施春生扰醒,二人所言无不夹枪带棍,她哪顾得上着眼床榻?
而今仔细一看,茵褥之上,竟沾着几处难明的津液。
祝好不知为何,下意识想起宋携青潦草的着衣,以及……她与妙理双双昏睡的怪事。
她回想妙理之言,朝外喊了一声。
此宅虽阔,妙理为图方便,通常都在临近的小灶间备菜,是以,祝好方唤不过俄而,妙理推门步入。
祝好直入正题道:“你近日多在新铺搭帮,膳间需回宅中备菜,妙理,若我记得不错,你近日不都早歇?昨夜更是如此,我与你戌时用好晚膳,事后你连连打盹,食具是我刷洗的,你既早已入睡,怎会了无睡意?”
妙理一张脸因惶惑紧皱,她双唇翕张数次,仍未将原委说清。
祝好见她如此,不由双眉微蹙,此事种种,皆显怪诞。若她不知世间真有神祇存在,不知有人之能通天彻地,她确实会将此事轻易揭过,只当她与妙理近日劳思忘忆。
可她身边有宋携青。
妙理扫见榻上的一片狼籍,她年纪尚轻,看得不及祝好通透,只惊诧道:“姐姐,你的床怎的又湿又乱?我给你换一套被褥!若是这般午憩,可会受凉的!”
言罢,妙理正想将被褥收起,祝好急着拍掉她的手,“不必了!你……你接着备菜吧,我自己来就好。”
妙理虽不明祝好为何两颊生红,可她思及已过午时,祝好尚未用膳,只怕对身子不好,是以,妙理来不及问询,只赶忙回灶间备菜。
待妙理一去,祝好将窗扉掩紧,她立在铜镜前,将衣裙褪尽,只见身姿婀娜,柳腰柔曼,祝好的肌肤极易留疤,只轻轻一掐便会留下红痕,直至一两个时辰方消。
而今镜前的自己,除却背上因笞刑留下的陈年旧疤,祝好的脚踝并腿间与颈下皆有轻微的红痕。
她神态自若地将衣物穿好,后自柜橱取出簇新的被褥,她步至榻前,将其换了,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
若她所想不错,那么,宋携青应当不会回来了。
无怪他走得那般起急,甚至抹去她的记忆,祝好心下不免一笑,此举压根儿犯不上。
她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宋携青,却不至于因此缠上他,岂知他倒是个缩头乌龟?
祝好使心憋气,她将身上的衣裙再次褪下,自立橱取出新裙,她左思右想仍觉不够。
她要去洗浴。
……
赋云裳的隔间内,祝好举尺为施春生量身,二人履尖相对,动作间衣料摩挲,施春生垂首看她,祝好的鬓发轻扫过他的下颌。
岁月静好,窗沿的一盆玉兰盛绽。
蓦地,有人推开虚掩的门,来人正是方絮因,她环抱一匹朱湛红的缎面上前,见得二人,先是微愣,其后展笑。
她不动声色地将注目移回,把怀中的缎面转交祝好,“正厅有位李姓姑娘,说是以自家带来的布料裁衣,若是寻常的衣裙倒也罢,她竟想以一匹缎面裁成一件嫁衣,我告诉李姑娘,若是嫁衣形制的裙裳,至少需得两匹布,可她家中并无余布,李姑娘家境不大好,想来在铺中置布亦是无法。”
“除此之外,李姑娘想在嫁衣上绣桃花,嫁衣的形制加上指定的绣纹,莫说依照赋云裳的价儿,哪怕是寻常衣坊也需五两银,我虽婉劝她到小作坊裁衣,只她非赋云裳不可,而且……李姑娘还望刺绣由你主理。”
方絮因言此,眸色稍显低沉,她觉着李姑娘的家景与她先前相似,加上听她方才所道的原由,方絮因生了相帮她的心思,于是主动帮她与祝好引线,“李姑娘想着分期交银,例如一月一两,她可付相应的利钱,翩翩觉着如何?”
祝好听罢只觉古怪,她营商一载,从未见过买衣需分期交银的小娘子,原由有二,其一——不论是赋玉裁,还是赋云裳,虽则前者出价较低,却也算是中流百姓常来的地界,而后者,更是专为富家小姐所设,只是……目前的生意尚未见起色。
来到两铺置衣的小娘子定然不至于分期,只因大伙儿采买多是量力而行,何况只是件衣裳呢?倘若阮囊羞涩,又怎会来此裁衣买裙?淮城卖价低廉的小坊不可胜数,何苦为件衣裳钱财散尽呢?
这位李姑娘真是教人不解。
祝好细观缎面,此匹虽是细麻丝纺织缎,然成色与质地普通,轻抚有些剌肤,贴鼻有股浅淡的异香,似黎檬子,却又不止。她抱着布匹行外,打算亲自会会李姑娘,好在施春生的衣着尺寸已大抵量清了。
隔间只余方絮因与施春生二人。
方絮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施春生的面上隐有慌促之色,方絮因调侃道:“先前我不曾看出,你为与翩翩独处竟……昨日我分明已给你量过尺寸,偏偏要让她再量一次?还要站得那般近……”她啧啧称奇,“莫非因宋携青回城,你便慌了?想早些与翩翩阐明心意?毕竟过几日……”
她叹道:“我能瞧出你对翩翩的意思,她个榆木脑袋何时才能看清?”
“方姑娘,翩翩并非榆木脑袋。”施春生似被人揪住尾巴,他耳垂泛红,哪哪不自在,“前者不错,我的确想与翩翩独处,才未将已量好尺寸的事告诉她。”他看着方絮因,老诚道:“后者不对,我从未想过与翩翩表明心意,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方絮因闻言诧异,施春生清楚她想问什么,遂接道:“你应知,我
族患有家传遗症,我父亲与兄长皆因此疾辞世,谁可笃定我不会患得此疾呢?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啊,既如此,何必牵累她?翩翩值得更好的,再者,一年以来,翩翩虽从‘施春生’唤我作‘春生’,可她对我并无意。”
“情爱无非日久生情与一见倾心,我理当是后者,可翩翩对我既不是后者,时已一载,自然也不会是前者,翩翩合该长命百岁,她会遇见更好的郎君。”
可更好的,远不是宋携青。
在此关头,他却难伴祝好身侧。
施春生想起寻祝好裁衣的缘由,他家旁支的表弟打算应童生试,然资质薄弱,末学肤受,家中长辈延请不少夫子皆是了无长进,施春生一家曾设书塾,阿爷又是秀才,他自幼立地书厨,小小年纪便有“神童”之称,众人皆以为,他会是淮城除却宋琅与尤琅之父的第三位状元郎。
然他年至二一,仍未参与任何应试,久而久之,“神童”之名渐渐埋没。
虽如此,众人却清楚施春生确有八斗之才,不乏其人劝施家重张书塾,施毓如今年事已高,教不得书,可还有其孙施春生啊!虽说前阵儿施家揭露了隐疾,可除开亲事受阻,对名声学识倒不见影响。
七日后,他需离开淮城,上京暂任表弟之师,为期半载,既然是去上京,表弟门庭尚算宽裕,施春生既为长师,自然不能丢了表弟家的颜面,是以,施春生正好以此由请祝好为他裁几身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