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他仙骨 第56节
作者:笔隙藏风      更新:2025-10-20 17:24      字数:4984
  下一瞬,他俯身,在她惊诧的眼神下,含住她的唇。
  祝好未及拾起的记忆,在此时完整地涌入脑际。
  她蓦地反扣宋携青的手腕,二人相依的唇齿流溢一片血腥。
  他的唇又一次被她咬破,宋携青与她分开,两手却将她牢牢箍着,“想起来了?”
  祝好用了十分的劲仍是无法自宋携青的手中挣脱,她瞪他一眼,“是,想起来了!想起你对我胡说白道,想起你同我讨债,还有……谁许你亲我了?谁许你将我院里的绣球花折了?你随手写下那么几个破字,一声不吭地走了,如今回来做什么?宋携青!我还记起你将我……”
  她重拾曾经被宋携青抹去的那段记忆,虽然最后没成。
  “尽是怨我的,就没有一星半点的好么?”宋携青忽然将额贴向她,“祝好,你且听我说完,之后你想如何怨我,皆依你。”
  祝好梗着脖子后仰一寸,前额铆足劲地往他胸膛撞,她闷闷道:“有什么好说的?”
  “有的,很重要。”宋携青轻揉她微红的额,“你在窟穴问我的,如今我可以好好答你了。”
  祝好的胸口一刹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紧。
  “池荇算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他同你说了吧?你的命劫,
  他也告诉你了,否则你怎会想与我两清?”宋携青扶正她髻上的一支簪,“你问我,我们是何关系,翩翩,我告诉你。”
  “你我二人不过是因意外才硬生生绑在一起的姻缘,而眼下,你我仍是假夫妻。”
  “既是强绑的姻缘,你如今缠着我的手算几个意思?不许碰我。”祝好有一瞬惘然,然而很快理好了心绪,她讥刺道:“我瞧宋仙君在我失忆时,同我演夫妻倒是演得欢,瞧着哪像是被强迫的?”
  “翩翩……”宋携青哑然一笑,不但不松开,偏又气祝好似的在她唇上一啄,“我尚未说完呢,方才所言却非我心中所想。”
  祝好气不忿,她觉着被戏弄了,偏偏不敌宋携青,只能任他将自己箍在此地。
  “我先前之所以不答你,正是因你的命劫,祝好,我不想再瞒你了。”他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拥入怀,“你当活不过来年冬。”
  他隐隐觉着怀里的女子在颤抖,宋携青一下下轻抚她的背脊,“不过如今没事了,我先前也说过,祝好,我许你长命百岁。”
  “我先前之所以未敢答你,并非是想戏耍你,亦非碍于你我的身份。祝好,我是怕,怕我同你结为夫妻,临了,却未寻得两全之法,那么,我只得将自己的心挖给你,可我若真成了你的夫君,我又怎能好好离开?祝好,我不愿教你难过,是以翩翩,我可以许你长命百岁,独独不可因一时的私心,许你厮守。”
  祝好拼了劲将他推开,“宋携青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我不是夫妻,你就可以一无忌惮地用自己的命换我的了?若你如此,我嫌你一辈子,你换与我的命,我也不稀罕。”
  宋携青的面上不见分毫慌色,她情知如何才能教他着慌,于是狠下心胡诌道:“哦,宋仙君非得将自己的命换与我也可以啊,我会如仙君所愿,好好活着,寻个俊俏的夫君白头偕老,若逢仙君的忌辰,我也会携夫君为您焚上一柱香,我们还……”
  “晚了。”他想起二人丝来线去的红线,似笑非笑道:“你只能同我纠缠。”
  “祝好,离开的几个月里,我已寻得两全之策,你我皆可以好好活着,再没顾虑。”
  “昔日不曾助翩翩只因难伴身侧,一时之解难抵后生灾厄,翩翩总得靠自己安生立命,可如今不同了。祝好,我爱你,绝非神佛普度众生般的爱怜,而是独独钟情于你一人,我自能护其一生。”宋携青彻底松开她,“在未同你说清前私自亲你,对你混说白道,是我之过,与你初识时,我对你,也不大好,这些我都会倾尽一生去弥补。”
  “翩翩,我不愿再与你只作名头上的夫妻,我也想同尘世的普通夫妇一般,与你举案齐眉、和如琴瑟,描眉、缠结,梳髻我可以学。”宋携青面上平静,心内早如万马奔腾,他郑重道:“你……可愿嫁……”
  他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祝小娘子,你瞧我可能做你的赘夫郎?”
  祝好憋着笑,脑际一想方才的种种,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铆足劲狠狠踩了宋携青一脚,旋即提着裙摆奔往开满粉黛子的小径。
  女子步履轻盈,风丝徐徐,扬起她如瀑的青丝,藕荷色的裙袂与玉帛在风境翩跹,她宛如月下穿行在粉海的蝶影,宋携青听她说:“若你追上,我便勉为其难地应下,不得借法……”
  祝好还未言尽,她已一头栽在那人怀里,她咬牙切齿道:“你犯规……”
  “你尚未说出口,我怎算犯规?”宋携青弯腰询问:“翩翩是应下了。”
  祝好不看他,却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嗯,话说前头,宋郎君既是入赘,进了门需得对妻子言听计从,教你往西就万不可往东,还有,纳妾需得妻子允准,怎奈我小肚鸡肠,宋郎君是万没有机会的,对了……”
  “翩翩,我说过,我只要你。”他自掌间化出一物,竟是双亲为她一针一线裁成的百纹蝶嫁衣。
  祝好眼眶一热,泪珠滚落,她上年因手头紧张将嫁衣当了,后来去赎,却已被旁人收置。
  她也是在此时方才品出宋携青一袭红衣的真正意味,只见红衣边沿的金丝云纹在月华下勾出一道亮色,将男子高大的身影衬得愈发挺拔,他极少穿浓艳的衣袍,祝好犹记,上回还是在大婚时。
  祝好爱抚嫁衣上的一针一线,“荒山野岭的,怎么更衣?为何非得在此处……”
  “这有何难?”宋携青屈指凝术,清风骤起,携漫天香瓣环在祝好周围,花影婆娑间,旧衣已褪,她穿着百纹蝶嫁衣,青丝如瀑,重绾成髻,一支海棠步摇斜插髻间,摇曳生姿。
  星前月下,二人携手叩拜天地,结为夫妻。
  山河为证,永结同心。
  祝好忽然往他后颈一掐,她埋怨道:“初见时,你便是掐着我拜的天地。”
  宋携青摸摸鼻,讷讷道:“你方才问我为何非在此处,翩翩,随我来。”
  他此次并未施展术法,而是一手牵着妻子,一手为她提起裙尾,二人信步在开满粉黛子的小径上,今夜星月璀璨,宋携青望向她的眼底亦是一片暖光。
  祝好捏捏他的手指,“宋携青,你方才所说的方法是什么?可会教你为难?还是……会受痛?对了,池荇告诉我,你喂我饮下上界禁域里的花,我才能维系康健的体魄,宋携青,天上的神仙可有责罚你?”
  宋携青神色自若道:“我若受诸神责罚,眼下怎会与你在凡间?至于方法……来年再告诉翩翩,不过你放心,我既说了是两全之法,自然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为何是来年?”
  “原就是来年的事。”
  祝好将信将疑,他牵着她的手泛冷,她不论如何捂也捂不热,宋携青一指前头,“翩翩。”
  祝好循着望去,眼前豁然扑入一方浩渺的湖面,荷影摇曳,或疏或密,却不显寂寥,花水相依,粉白交织间,偶见一株并蒂荷花,相依相偎,宛如一双璧人,月华如水,荷瓣笼着清辉,有风来,鼻尖萦满清馨。
  湖岸泊船,宋携青扶着祝好踏上甲板,“翩翩,我是想同你赏花,观月。”
  船只缓缓游向湖心,祝好就坐船沿,她褪下鞋袜,正好可以够着水面,祝好将裙摆堆叠至膝,双脚扑腾湖面,登时飞珠溅玉,“赏花观月竟得穿嫁衣?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寻回了嫁衣,它于我而言,是故去双亲对我的唯一慰藉。”
  祝好没等来回应,她侧身,便是对上他乌亮的眼,映着一轮月,还有她。
  “既已是夫妻,往后不许再言谢。”宋携青摩挲她的面颊,与她的额相抵,“如今,我可以亲你了吗?”
  祝好转眼,“我准予与否要紧吗?前些月你不也变着法诓我亲你。”
  “翩翩,我想同你亲近,可我怕你记起,要气我,所以……才想着钻空子。”
  祝好不料他会这般说,宋携青将才泛冷的手渐渐回温,灼得祝好脸热,他又问:“可以么?”
  祝好上身如水沸,下身浸在湖面,好比置身冰火两重天,“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在她前额一弹,“为何对我这般惜字如金?”
  “可以,好了吗?我说可……”
  “嗯,这回听见了。”宋携青只在额间一吻,“翩翩,我备了合卺酒。”
  祝好随他入得船室,小几上果真摆着两瓣瓠瓢,小窗映月,清晖如霜,二人捧着瓠瓢行外,清酒也晃出一轮月,祝好与他交握,饮下时惊道:“我的是果子饮?”
  此言方脱口,她便后悔了,上年大婚祝好因吃紧猛灌合卺酒,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祝好方才转身,那人已从背后将
  她拥入怀中,她觉着耳畔溽热,宋携青的唇一寸寸碾至颈间,忽而船身一颤,不知是撞上了何物,祝好只觉天旋地转,苍穹星月与碧湖荷影相互交错,后听瓠瓢落地,回神时,二人已然跌卧在船板。
  宋携青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另手拔下祝好髻上的海棠步摇,青丝垂落在二人交缠的颈,他俯身,徐徐探入她的齿内,时吮时咬。
  宋携青挑散她的衣带,微敞她的衣襟,祝好抵在他的肩头,“有人……”
  宋携青望着她,挑开自己腰间的革带,只听铁扣脆响,震得祝好瞢眩,他缠上她的耳廓,单手解衣,喑哑道:“只你我。”
  祝好的脑际好似被他强灌了浆糊,婚服已褪,里衣垂肩,玉肌半露,宋携青粗粝的手掌挲行在她曾因笞刑留下疮疤的脊背,她见宋携青的指尖凝集的一缕微芒,祝好攥紧他,“你嫌恶我的疤,是么?”
  “翩翩,你如何我都是喜欢的。”宋携青抬眼,“若非我袖手旁观,你怎会遭此劫难?祝好,我与同犯又有何异。”
  “你帮我的难道还不够多吗?”祝好主动在他喉结一吻,“宋携青,这样就好,我想留着。”
  远处隐隐传来蛙鸣,明月映在祝好眼底,宋携青埋首其下,她轻喘着推推他:“浑说……你哪是带我来赏花,观月的?你分明是……”
  “翩翩方才未瞧见花与月?”宋携青霍然将她抱坐在腿上,祝好的视域一瞬宽阔,“我忙我的,翩翩可以继续赏花、观月,若觉着喜欢,日后再想观赏,我随时带翩翩来,若到花谢的时令,或是雨季,我也仍有法子让花生,教雨停,只要你想。”
  祝好攀着他坚实火烫的肩,低垂的眸光只能触及他滚动的喉结,以及在薄汗的潮润下愈发鲜妍的红痣,她被硌得两腿酥麻,颤音道:“宋携青……去里头。”
  他喘息急促,“好。”
  船室内,月明如昼,原只有一方小几的空旷船面被他化出一张阔榻,祝好捏着他青筋虬露的臂膀,她黏湿的雪峰起伏,奚落道:“净借术法干些不正经的事……”
  他自沧海角而归,一身血液如同冻结,虽以术法做了遮掩,却也只能瞒瞒祝好,如今倒因她宛若置身火海。
  衣袂尽褪,汗液交缠,气息缱绻。
  四目相撞,祝好慌忙避开,她呼吸紊乱,睫翼轻颤,那人覆有薄茧的指节挑向祝好的下颌,迫使她回转。
  祝好对上一双痴迷的眼,他喘息渐重,青筋贲张,“翩翩,看着我。”
  宋携青与她十指相扣,他血液滚沸,忍耐已至极限,终于并力而入。
  祝好短促轻吟,足尖蜷缩,腰肢如弓,似月下柳枝,随风轻颤。
  她有些不适地后仰,宋携青吻过她脊背的笞疤,腕间灼伤的瘢痕,他徐徐抵近,轻柔安抚,祝好难忍,报复似的在他肩头咬下,脊背也被她抓出数道血痕。
  宋携青纵她为所欲为,二人如红线缠绕旖旎。
  祝好眼尾泛红,她好似陷落一场欢海,几欲溺毙其间,她追想方才偶见的并蒂荷花,正如此时轻偎低傍的她们。
  宋携青轻抚她的眉眼,祝好方才紧蹙的眉终于舒展,她面泛红潮,若荷瓣初绽,他却不敢冒进,时刻留意祝好的情态。
  明月时隐时出,湖面青鱼欲撷荷瓣,一起一跃间,飞珠溅玉,荷瓣濡染晶珠,或有青鱼垂涎未绽的花苞,几番起跃下,花枝被撞得轻颤,本是紧合的荷苞忽地绽开,青鱼摆动壮硕的长尾撞入花心深处,荷瓣摇颤,被撞得嫣红,花蜜泫然,垂露欲滴。
  湖面无风,小船却兀自摇曳,水波荡开层层涟漪,其势之烈,船内游来男女低沉的喘息。
  “祝好,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祝好的唇间溢出细碎的喘息,她环着宋携青汗湿的肩,二人的青丝早已濡湿纠缠,难分彼此,她见宋携青的脊背大起大伏,他的耳根脖颈俱已红透,祝好屈起小指,轻拂宋携青的敏感处,引他颤栗,她问:“那一万六百两……”
  他顿觉好笑,所谓的一万六百两欠额不过是唬她的把戏,如今她二人已是难舍难分的境地,她还在乎这个?
  “原就是柳如棠欠下的债,你不会寻她偿么?”宋携青灼热的吐息拂在她的颈,“不过……我人都是你的了,还管区区一万两?当是你我的喜礼赠她也无妨。”
  祝好已分不清耳畔如水拍石的响声是湖泊的激荡,还是彼此的情潮,“你竟了无所求么?”
  “有的。”他低笑,“我唯求夫君的名分,与作为夫君的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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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福建人民发来贺电[猫头]
  第64章 雷刑
  薄日如纱铺入船室,祝好脸上细小的绒毛在光晕中若隐若现,衬得她白里透红的肌肤愈发地娇嫩可爱,宋携青一手支颐,缱绻的眸底聚起笑意,他的另一只手已悄然抬起,轻抚祝好半掩在被褥里的侧颊。
  祝好仍在酣睡,她攒眉蹙额,大力拂开宋携青的手,背着身面朝里,再度入梦。
  宋携青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