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失而复得的“朋友”，季麦黎咬牙推开他的手，鼻子一酸，泪腺差点不受控制。
  “朋友？”陶大程指了指季麦黎，“他找了你一年的麻烦，全校都知道你俩不和，你还没他微信号，现在你告诉我你俩是朋友？”
  沈戮懒得解释：“嗯。”
  陶大程点头，“所以，周兵成是你故意锁在男厕所的，吴乐和李贺也是你打的，对吧？”
  沈戮真想一酒瓶子把他敲晕，“吃你的吧。”
  沈戮人还没走，陶大程开始问季麦黎，“你俩真是朋友啊？你俩之前是不是有过矛盾啊？你俩......”
  沈戮烦死陶大程了，他拉起季麦黎，“跟我一起去。”
  穿过马路就是果汁店，季麦黎低着头蹭蹭的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过头了，沈戮跟在他身后叫他：“麦麦。”
  季麦黎不理人。
  沈戮一把拉住他，就见他抿着的嘴，眼睛睁得老大，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说真的，他那乌青的一张脸掉眼泪的样子真的很喜感，沈戮强忍着没嘴欠。
  沈戮：“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季麦黎甩开他的手：“你管不着。”
  少爷委屈难受沈戮都懂，他没打算劝，“那你在这哭一会，我去给你买果汁？”
  季麦黎头一扭，虽然没说话，沈戮却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季麦黎自己哭了一会，回头就见沈戮排着队在看他，他凶巴巴的：“快点！”
  沈戮指了指前面的人，“排队呢，要不你过来等？”
  季麦黎哭够了，红着眼走过来，看了眼价目表，“你买的什么？”
  沈戮：“菠萝汁，你爱喝的。”
  季麦黎皱眉，“苹果汁就行。”
  苹果汁只要十二块，菠萝汁要二十五块。
  沈戮说：“很大杯。”
  被沈戮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季麦黎觉得丢脸，“谁问这个了，我是想喝苹果汁。”
  沈戮：“那再买一杯？”
  季麦黎瞪他，“你有病？”
  “没病。”沈戮笑了笑，拿出手机，“真的不加个好友？”
  “不要。”季麦黎头一扭，嘟囔，“你都有了新朋友，还加我干什么。”
  季麦黎到底还是没加沈戮。
  他害怕，害怕看见沈戮的朋友圈里太热闹，那样显得他太逊了。
  这顿饭吃的不怎么开心，但是很饱。沈戮就跟喂鸭子似的，恨不得捏着他的脖子往他嘴里塞。
  从烤肉店出来，沈戮说：“我送你回家。”
  陶大程一脸的一言难尽，“不是吧？他又不是女的，回个家还要你送？”
  换作两年前季麦黎可能会理所当然的要他送，但是现在......
  季麦黎：“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沈戮找了个理由说：“吃太多有点不舒服，送你当消化了。”
  陶大程翻白眼：“你根本没吃多少，饲养员。”
  沈戮瞪过去，“你有什么问题吗？”
  陶大程贱兮兮的说：“那人家害怕半路遇到沙祖嘛。”
  看他们弱的弱，幼的幼，作为跟沙祖动过手虽然惨败但也算有点经验的季麦黎来说，他大胆的认为自己还是很强的。
  季麦黎自告奋勇，“还是我送你们吧。”
  陶大程刚要说不用，就被沈戮打断：“好。”
  陶大程到了嘴边的话一噎。
  见鬼了吧，他沈戮还用别人送？
  第8章
  学校附近有一片平房区，季麦黎没来过，更不知道沈戮住在这。
  左拐右拐拐的季麦黎直蒙圈，然后陶大程和陶思洁就到家了，陶大程跟爷爷住，老爷子很爱说话，不过老爷子眼神不太好，他瞅着季麦黎半天：“这是谁家孩子啊？脸上是胎记吗？”
  沈戮看了一眼季麦黎脸上的“山水画”笑了下说：“不是胎记，是走夜路撞电线杆子上了。”
  季麦黎瞪沈戮：“你才撞电线杆子上了。”
  陶爷爷哎呦了好几声，“这晚上走路可得看着点啊，瞧这脸撞的。”
  季麦黎郁闷的说：“爷爷，他瞎说的，我没撞电线杆子上。”
  见季麦黎蹲在老爷子跟前解释了老半天，陶大程倒是觉得稀奇：“看他平时鬼神不吝的，没想到还挺有耐心，居然跟我爷爷唠这么久。”
  沈戮看着季麦黎，一脸欣慰的说：“本来就是个好小孩。”
  陶大程摇了摇头：“搞不懂你俩是怎么回事。”
  季麦黎回头，看见沈戮看着他笑，他翻了个白眼，笑个屁啊，惹事精！
  沈戮：“我家住在前面，要不要去坐坐？”
  季麦黎当然想去，他问：“你爸妈在家吗？”
  沈戮说：“我一个人。”
  季麦黎很好奇他现在住的地方，他站起来，“去。”
  又拐过一个路口，一个破旧的小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锁头，沈戮拿出钥匙开了锁，门梁有些塌了，沈戮要弯腰进门，“小心头。”
  进去是个小院，看着还算干净，就是小的有点离奇，“你怎么住在这啊？”
  沈戮：“之前的房子卖了，这里是租的。”
  季麦黎不可思议，“租？一个月多少钱？”
  沈戮：“五百。”
  季麦黎惊讶极了：“......五百还能租房子？”
  沈戮看着他大开眼界的样子说：“长见识了吧，小少爷。”
  沈戮带小少爷进屋转了一圈，真的是一圈，进去就出来了，因为太小，连房间都只有一个。
  季麦黎皱着眉头，“就一个房间，你爸妈住哪啊？”
  沈戮坐在小板凳上，另一个挪过来给季麦黎，“他们不住这。”
  季麦黎坐下：“那他们住哪？”
  沈戮拿出手机：“加我我就告诉你。”
  季麦黎看着沈戮，又抬头看了看他身后。
  陶思洁朋友圈里的照片好像就是在这拍的。
  季麦黎拿出手机扫了他好友，“说吧。”
  沈戮把季麦黎的备注改成“麦麦”：“他们离婚了，我妈带着我哥出国了，你也知道我哥身体一直不太好，我的话......跟我爸，我爸欠了些债把房子卖了，不知道现在人在哪。”
  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但是连起来季麦黎就好像听不懂了似的，脑子里突然间一片空白。
  沈戮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傻了？”
  季麦黎看着沈戮，嗓子干到发涩：“什、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沈戮想糊弄过去。
  季麦黎刨根问底，“是那个时候吗？”
  沈戮笑了笑说：“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清了。”
  季麦黎抿起嘴，眼睛瞪的溜圆，沈戮看了他一眼，“哎哎哎，今天哭多少回了？像个小姑娘似的。”
  季麦黎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抖着声音说：“所以你才跟我吵架，然后转学？”
  沈戮模棱两可的说：“算是吧。”
  季麦黎突然站起来，“什么叫算是吧？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就知道跟我吵架，说走就走！你厉害，你牛逼，我一无是处，跟我说了也没用，反正你现在有很多朋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互黑吧渣渣，咱俩再也不是朋友了！”
  季麦黎心里难受极了，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沈戮最难的时候他什么忙都没帮上，现在他就是想帮也无能为力了。
  季麦黎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忘了门梁塌了的事，一头撞了上去......
  “哎呀我操！”
  本来就憋着想哭，这一撞好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沈戮听着那一声闷响，人都麻了，他赶紧过去，“你他妈有神经病？”
  季麦黎大吼：“我他妈的脑袋疼！这什么逼玩意儿，跟他妈耗子洞似的。”
  沈戮想抽他，“嗯，你这么大个耗子来回钻！”
  季麦黎捂着脑袋瞪他。
  沈戮看着他那五彩斑斓的脸上全是眼泪，还气鼓鼓的惨样，没忍住噗呲一声。
  季麦黎忍着把他掀翻在地再狠狠踩两脚的心，磨着牙说：“换个人现在就已经安详的死了！”
  沈戮把他拽过来揉他的脑门，“谢谢麦哥对我手下留情，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饶我一回？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和好吧。”
  ...
  周一早上，沈戮带着学生会的人在学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
  季麦黎单肩扛着书包，校服拉链敞着，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进校门，视门口的沈戮如无物。
  其实他离老远就看见沈戮了，都穿着校服，可就属沈戮最显眼。看着人模狗样的沈戮，季麦黎终于想起昨天的沈戮哪不一样了，他昨天穿的什么呀，流里流气的，一点都不像个书呆子。
  沈戮看到季麦黎，主动上前搭话，“早。”
  季麦黎斜了他一眼，“别跟我说话。”
  沈戮抱着本子跟着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