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
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2 字数:2903
我!我没事!宋凛生猛地回过神,从文玉怀中站直身子,退开一步。
他方才在山中行得太急,一不小心踩在了满是青苔的乱石上,是以才站不住脚,滚落斜坡。
宋凛生心中犹有些惊慌,一时连带反应都慢了半拍。
文玉娘子!你没事罢!
他还记得自己是出来寻文玉娘子的,现下文玉娘子不似有恙,倒是他出了洋相。宋凛生有几分羞赧,他垂目看向文玉,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我没事!我只是四处转转!文玉应声道,我该早些回去的!倒累得你来寻我!
我我宋凛生一听她的言语,更加羞起来,他寻人没寻出个名堂,是他累得文玉娘子来搭救。
文玉娘子救了我
文玉闻言,倒想起一桩事来。
她初遇宋凛生时,在树上绞尽脑汁想寻个法子,上演一起美救英雄的戏码,好寻机会留在宋凛生身边。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跌落枝头,还砸到人家身上
现下她这美救英雄的夙愿,总算也是达成了,虽来得晚些,文玉在心中嘿嘿一笑,好饭*不怕晚嘛!无碍!无碍!
初见宋凛生时候没做成的事,现下还是叫她做成了。
想到此处,文玉也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道:这就叫美救英雄。
宋凛生抬手抚过发冠,也忍不住笑起来。
是是是,凛生无以为报。只好叫宋叔再多备些文玉娘子爱吃的菜色了
文玉挥挥手,示意宋凛生跟上她的步子,引着他重回青石板铺就的正路上。
好啦!不论吃什么也得等回府再说。文玉率先走在前头,一步三回头地看顾着宋凛生,现下还是先去梧桐祖殿?
宋凛生抬眼瞧了瞧天色,日头越发沉了,这会儿上山去,约莫正好赶上放灯,他迈步跟上。
对了,你新换的这件天青色衣衫,同我的衣裙倒有几分相似嘛!
宋凛生俯首看着衣摆上绣着的唐草纹路,将这淡雅的天青色点缀得更加生动,他方才在月出苑,先是取了那件月牙色的衣袍,几经思考之后,还是穿了这件天青色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做。
听得文玉娘子这般发问,宋凛生鬼使神差地应声;
嗯院中仅剩下这一件衣服可供换洗
哦文玉拉长了尾音,打量着宋凛生,却不作他想。
很是衬你!
暮色宜人,鸟鸣山幽,林间不似白日里那般亮堂,只有些微光洒落,自枝叶疏落间穿行而下,铺在一层层的青石板上。
文玉和宋凛生二人身形如豆,拾级而上,一前一后、相去不远地走着。
林间偶尔传出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文玉的笑闹,宋凛生的打趣,衬得这寂寂春山更为幽静。
后春山顶,梧桐祖殿。
你瞧!是穆大人!
不同于山腰的空山晦暗,梧桐祖殿此刻灯火通明,游人聚集在梧桐祖殿的各处焚香、点灯。
一时间,梧桐祖殿香火缭绕、明灯万千。
梧桐祖殿的门槛文玉不知迈过多少回,她率先一步跨进殿中,眼尖地瞧见上首的穆大人。
宋凛生也随之而来,紧紧跟在文玉身后。
穆经历正张罗百姓同放祈愿灯。宋凛生唤了文玉一声,文玉娘子,且随我来
他二人行至一旁,一方桌案上正摆着笔墨纸砚,桌下是各色花样的祈愿灯,倒比穆大人送回府上的小鱼灯、兔儿灯的门类更多些。
这是?文玉从宋凛生身后探出脑袋,放灯便放灯,此处却摆些笔墨做什么用?
祈愿灯稍后是要放到天上去的宋凛生更进一步走到那桌案前站定.
你若不将姓名题上,春神娘娘哪里知道哪盏灯是你的?
第39章
宋凛生挽起一只衣袖,抬手研墨。
幸而这方砚台应是不久前有人用过,还残留着半干的墨汁,是以不消一会儿,宋凛生便放下了墨砚。
他从一旁的祈愿灯中挑拣一阵,选了只硕大的五角灯,其内里用竹篾编制,外头是薄如蝉翼的纸面,用彩笔绘出一副菡萏图样,朵朵青莲绽开,别有一番清韵。
宋凛生提笔在那空着的一面上刷刷写着什么,文玉跟上去双手撑着桌案,站在宋凛生的对面,凑过头去一看,他正写着:宋凛生,徽宁二六,三月初三。
文玉一字一顿地念着:宋、凛、生
她想起那些书卷上,每逢宋凛生疑惑之处,或是他有不同的见解,总是会批注几笔,那字迹清雅隽秀,字段其后都缀着一个小小的凛字。
正与这五角灯上的字迹十分相似,只是现如今宋凛生的字迹越发遒劲,比起年少时更添三分风骨。
文玉念将下来,忍不住出声询问:你这名字,可有什么兆头?
凡人多爱在姓名当中寄托对族中子弟的祝愿,望他们来日个个都成为人中龙凤,是以康宁等字最为常见,至于宋凛生这个名字,文玉确实还未参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直接开口问了。
宋凛生手上笔触不停,一面同文玉说着话:凛冬已逝,春意初生。
正是凛生的名字。宋凛生收了笔尖,将那狼豪搁置在一旁,捧着那盏五角灯,送至文玉眼前。
你瞧
凛冬已逝,春意初生文玉在口中复述了一遍,细细品味,好名字!
宋凛生柔和一笑,初时他的父母双亲,并不指望他能入朝为官,便也没那份期许。同他取名之时,不过是为了纪念他的出生
我生于二月,正是冬春交替之时,是以以凛生为名。
他上头还有位阿兄,正是生于初冬凛冽之时,便取了个名字唤作霜成,由此可见,宋家这一双父母,倒是个图省心的。
宋凛生眉目低垂,细细端详着手中的五角灯,仿佛在看他写的那题字。文玉隔着桌案只能远远地瞧见他挺立的眉峰,反衬地那双眼更像是盈盈湖泊,沉沉深潭。
那么,文玉娘子呢?宋凛生忽而抬眸,深深凝视着文玉,他复又提起一旁的狼毫,一手托着衣袖,一手将那狼豪递将过来。
每日这么文玉娘子文玉娘子地唤着,倒还不知,是哪两个字呢?
他笑容和煦,有如春阳,叫文玉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只笔已横亘在自己身前。
文玉只得一手先接过来,待回过神,那只笔已在手中握着了。
她心中叫苦不迭,若说她那日连啃八箱,通夜学书能叫她通晓这凡人文才,但这笔墨,她可仍是烟斗吹火一窍不通。
文玉将那狼豪紧紧攥在手心,半晌也无下一步动作。
她死盯着那狼毫叫墨汁浸湿的笔尖,刚一抬眼,便对上宋凛生期许的目光。
文玉心一横,罢了!写就写!
文玉旋身绕过那桌案,在一旁的祈愿灯中左挑右选,最终提溜了一只画着牧童骑牛访春图的明灯来。
这花样同师父和敕黄那头笨牛的样子很贴,稍后放上天去,她师父看了应该很是欢喜,文玉在心中默念,很是满意自己的选择。
她拎着灯,在宋凛生身旁停下,将那祈愿灯搁在桌案上,她左手将那灯半斜着提起,只尾部虚靠在桌案一角,右手执笔,仿着宋凛生的样子下笔。
你瞧好了啊!我的名字文、玉。
虽然以竭尽全力控制力道和笔触,但文玉一下笔,那墨迹便不受控制地晕开来,染了好大一片。
她心下尴尬,却强装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还抬手将那歪歪斜斜的笔画指给宋凛生看。
你看,就是这两个字!
又王
宋凛生偏头一看,入目的便是这两个字,他稍稍抬高了下颌,向风清月朗的天幕瞥了一眼,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待他俯首向下看时,已将这两字猜了个八九分,虽叫墨渍染了,笔触又有几分颤动,但仍能隐约辨出,这约莫是文玉。
宋凛生颔首,示意自己已明了,文玉。
宋凛生在心中咀嚼着这两字,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那个中含义呢?
含义么?文玉眼珠一转,她记得她灵智初开,是师父为她取了这个名字。那时候,师父说:文玉乃是梧桐树的别名,你的原身既是碧梧,倒与你十分相衬。
文玉想也没想,就打算照搬师父的原话,但她聪明地省略了有关梧桐原身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