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作者: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3      字数:2921
  他心中想着方才小玉反驳他的话,心中憋闷,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他胸腔里四处乱窜。
  小玉宋凛生的声音仍是那般轻柔,生恐吓着小玉,今晨我见你行动之间疼的直抽气,是肩窝伤着了罢?
  是他没用,虽不知小玉是如何受得伤,可都怪他竟然走开,只留小玉和阿兄照看陈勉。
  若是他守在廊下,有事也好帮衬,也许小玉便不会受伤。
  文玉手中的小动作乍然停住,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宋凛生。
  他怎么会知道?
  她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罢?
  原本还打算睡一觉就当疗伤了呢
  文玉说不清心中是什么心思,她既不想叫宋凛生发现,却又怕他真发现不了。
  如今叫他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文玉心头一酸,登时便有无数委屈涌上来,就连眼眶也是瞬间染红。
  我文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仰面望着宋凛生,对上他那一双泛着雾气的眼,文玉一愣,更不知说什么好了。
  宋凛生长舒一口气,俯下身于文玉齐平,他犹豫片刻,最终伸手在文玉的发间拨了拨,为她理顺纠缠的发丝。
  受伤了也不说,明明疼也要忍着?他并非责怪小玉,只是只是忍不住心疼。
  文玉垂着脑袋,犹豫着说道:当时只顾着陈勉他伤势极重,自然更要紧些
  没有谁比谁更要紧。宋凛生正色道,将大大小小的药瓶塞进文玉手中,在凛生心中,小玉最要紧。
  文玉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伸手将那药瓶接过来,东倒西歪得抱了个满怀,各色药箱瞬间充盈着文玉的鼻腔。
  这样多的药瓶,宋凛生是衣袖怕不是百宝箱罢?
  只是未等文玉想明白这个问题,下一刻,整个人便毫无防备地腾空而起。
  啊文玉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不由得轻呼出声。
  再反应过来时,已叫宋凛生打横抱在了怀中。
  他身上的雪松香气等不及一般将文玉周身包裹起来,混杂着文玉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交织出一股莫名的氤氲之气,尾调留香、丰富非常。
  文玉杏眼圆睁,秀眉紧蹙,她缩着肩膀抱紧了怀中的药瓶,是动也不敢动。
  宋凛生,你、你你了好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
  文玉的舌头就像打了结,此刻任她是怎么捋也捋不顺。
  我、我文玉往上看去,宋凛生清俊的面容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刀刻斧凿般的颌角之下,是滑动不止的喉头。
  他绷着一张脸将头撇向一旁,不去看文玉,只是丝丝热气爬上双耳,叫他是想忽视也不能。
  你受伤了,我送你回房。宋凛生一字一顿,强自镇定的表象之下,是他掩盖不住的心猿意马。
  他十指蜷缩着,并不真正地触碰到小玉,但是即便是隔着衣料,那透出来的温热也几乎要将他灼伤。
  文玉眼睫止不住的颤动,宋凛生的发丝同她的绞在一处。她缩着脖子,恨不得将自己埋到那一堆药瓶之中,可是可是我伤的不是脚啊
  正欲动身的宋凛生闻言一顿,险些站不住脚。
  一层一层的热气如浪潮一般袭来,叫他双颊红透。宋凛生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僵直的脖颈是动也不敢动,生怕与小玉对视。
  随意走动,也会叫伤势加重。宋凛生不容置喙的语气,几乎连他自己也要骗过去。
  话一落地,他抬脚便走,不给文玉留下辩驳的余地。
  文玉愣愣的,有些将信将疑,哦
  她不再多言,只垂着脑袋任由宋凛生抱着,晃动间她将头贴着宋凛生的胸膛。那交叠的衣领将她与宋凛生隔开,却阻断不了源源不断的热度透着衣料传来。
  宋凛生站的端正,行的稳健,可稍一留意,便能发觉他脊背挺立、浑身僵直。
  一转眼,宋凛生将文玉小心地放在榻上,又将那药瓶依次排开摆在榻边的案几上,而后不待文玉出声,匆匆便绕出内室,背身立于那面绣着碧梧苍苍的屏风之后。
  小玉,阿竹阿柏去前厅为洗砚帮手了,你休憩片刻,等她二人回来为你上药罢。
  文玉双手抱着两膝,仍有些回不过神,她两颊酡红阵阵,热气升腾间,一闷头钻进了锦被里。
  文玉听了宋凛生的话,起身扒拉着案几上的各色药瓶,这个打开来闻闻,那个摇一摇听听。
  面上的疑惑之色渐显,什么三什么?白什么来着?
  不识得也不要紧,等宋凛生话音未落,便听见里头传来一整乒呤乓啷的声响。
  宋凛生心中一急,登时便迈出一步,小玉,如何了?
  而后一想起方才的情形,宋凛生便刹住脚,安分地退回屏风之后。
  胸前的涌动难以平息,宋凛生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拿话问着文玉,小玉,你没事罢?
  这头的文玉看着面前叫自己摆弄地东倒西歪、散落各处的药瓶,只顾着先答应一声,我没事,我只是看看
  宋凛生方才松了口气,便又听里头问道:宋凛生,你为什么不帮我上药了?
  他心头一跳,一口气噎在喉头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小玉的意思是
  对于宋凛生的窘迫,文玉浑然不觉。她只是想起初来观梧院的时候,那时她擦伤了后背,也是宋凛生为她上药的呀!
  既然阿竹和阿柏不在,何必枯等,就请宋凛生为她上药,不行吗?
  反正她也分不清这些什么三什么白的,待会儿当心再弄混了。
  文玉凝眉仔细回想着方才宋凛生交代的话,几乎要将脸凑到药瓶堆里。
  只是她忘了,她是树妖,凡人的膏药,又能起几成作用呢?
  宋凛生眼观鼻、鼻观心,一层细密的薄汗自发间生出,任他如何镇定,也不能消弭。
  门框吱呀作响,将缕缕清风送进室内,拂过宋凛生之时
  衣衫翻动、有如此心。
  清亮之感漫上灵台,宋凛生不再犹豫,抬脚便从屏风之后转了出去。
  簌簌的衣料摩挲声响起,一双月牙色的长靴在文玉身前站定,晃动的衣角荡起微妙的波澜,好似浪花翻涌、难以止息。
  文玉仰面望去,宋凛生正垂眸看着她。
  宋凛生眸光一紧,小玉曲着腿缩在榻上,两手环在膝头支着下颌,微张的双唇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来,更衬得唇色不点而朱。
  脸侧垂落的环髻垂顺地靠在肩上,点缀其上的青蓝珠翠晃动着,几欲化蝶飞去。
  往上看去,那一双不染纤尘的杏眼澄明清澈、毫不世俗,正叫额前的碎发遮掩着,直愣愣地看着他。
  宋凛生赶忙撇过脸去,不再看文玉。
  我宋凛生犹豫着。
  自他越过屏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好了,不是么?
  宋凛生面红耳赤,更甚从前。
  那时他只不过担心小玉的伤势,再加上府中确实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女使,恐她伤口感染,这才为小玉上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如今,观梧院已有阿竹和阿柏两位女使,而他
  他已不似从前了。
  宋凛生喉头轻动,定定心神,而后抬手摘下发间的缎带,背过身去蒙住双眼,待规整后这才回过身来。
  小玉,得罪了。他凭借对内室布置的熟悉,轻易便取得了案几上的药瓶。
  宋凛生将其放在鼻尖一嗅,不必看也能识的是白僵蚕的气息。
  他少时读书习字,并不止局限于史册经书,岐黄药理他也略知一二,即便是不能为人看诊,辨别些药物也够用了。
  文玉见宋凛生锦缎覆眼,莫名生出一股清雅出尘之意,洁白如玉的面庞之上,此刻唯余朱唇一点,姝色惊鸿。
  她没来由地面上一热,突然生出了几分扭捏。不过好在宋凛生此刻也瞧不见,文玉扁扁嘴,松泛了些许。
  宋凛生蒙着眼,想来是行动不便。文玉直起身拉着宋凛生在榻上坐下,待将他安置好,这才伸手去揉自己的左肩窝。
  不碰的时候还发觉不了,一碰到只感觉疼痛万分、肝胆俱裂,她几时这么怕疼了?
  宋凛生还真是心细如发,就连她自己有时也会忘了受伤这回事,宋凛生竟然记得。
  宋凛生静默着,听着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声,更是静的不敢动作,连一丝呼气也无。
  待到那声音静止不动了,宋凛生才开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