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作者:
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3 字数:2979
只是没想到她此言一出,文玉和宋凛生俱是面色一凛。
陈勉的事,闻夫人怎么会知晓得这般清楚?
宋凛生拧眉,寒声问道:没想到闻夫人除了家仆众多,在江阳府衙之中也有眼线?
看来江阳府衙,也需得彻底清查一番才是。
闻康氏起先还未有所察觉,在宋凛生一语道罢之后,才总算是回过了神,她连忙摆手辩白道:并非如此,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只知陈书吏伤重是得文玉娘子搭救才得以康复。
文玉娘子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已在市井之间传开,我也是偶然得知。她一双眼中盛满真挚,期待地看着文玉。
文玉眸光一动,见她不似作假。
既然是道听途说,便应知有真有假、有虚有实。宋凛生面色冷下来,闻夫人既无实证,便不应妄自叨扰文娘子。
我、我不过是想搏上一搏闻康氏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文玉一手拍着闻夫人肩头以示安慰,一面解释道:可是你听来的说法确实有错,救陈勉的乃是我的兄长,并非是我。
闻康氏原本下垂的头颅忽而扬起,直面文玉,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会?那、那不知文玉娘子的兄长现居何处?我、我这就登门拜访。
说着,闻夫人便挣扎着预备起身,在知道陈勉恢复的真相之后,是片刻也不愿耽误。
文玉与宋凛生对视一眼,宋凛生便上前开口解释道:文玉娘子的兄长居无定所、云游四方,如今我们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文玉闻之频频点头,兄长还能在哪?在天上呗。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春神像。
如今入了夏,师父应当不似春日忙碌,这会儿许是在春神殿打坐修炼罢。
思及此处,文玉也是无可奈何,她一把捞住闻夫人挣扎不止的肩膀,劝道:兄长虽不在,可我也能支撑一二,毕竟是同胞兄妹,我也懂些皮毛。
你先同我说你家儿郎出什么事了,若能处置我便处置了,若不能,我再设法联系兄长便是。文玉轻拍着闻夫人的肩膀,叫她平静下来。
果不其然,一听文玉如此说来,闻康氏便不再挣扎,灰败的双眼重新亮起碎碎的光,文玉娘子此话当真?
文玉一叹,应道:你若信不过我,又怎么会来寻我。
是,是我多虑了。闻康氏面上笑意渐显,总算不似先前那般苦大仇深。
宋凛生眸光一动,闻家的儿郎,他曾见过的。
闻康氏深吸一口气,回身朝着春神像拜了三拜,而后低声同文玉说道:我儿闻彦礼突生恶疾、神志不清,只是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
我原本想请文玉娘子过府一叙,也好亲眼看看彦礼的症候,不过我确实用错了法子,请文玉娘子见谅。
文玉点点头,从闻夫人的口中总算得知了她的来意。
他这般情形有多久了?文玉问道。
自从已有数月之久,起先不过是高热不止,我延请名医、遍寻良方,却是越治越差,到最后连神智也不清醒了。
说到伤情之处,闻夫人又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高热不止、神智失常。
宋凛生沉吟片刻,并未出声。这样的情形倒是有几分像当初的陈勉。
小玉,可有把握?
只是兄长早已离去,不知小玉是否真的能联络上兄长。
若是不能,又该如何?
宋凛生心下思量着对策,若是真的无法寻到兄长的踪迹,那他便从上都请名医来为闻公子诊治,希望能有些效用。
文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思虑一番过后,审慎地说道:正如夫人所说,这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不若择日我到府上为令公子看诊,再论不迟。
她得再想想,就这么说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若到时候亲眼所见,摸清了症候再对症下药。
是是是,文玉娘子说的正是。闻康氏连声附和,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可好,我已找人算过,三日后是大吉之兆,有利于我儿彦礼的神智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急切到不顾礼数地暗中跟踪文玉娘子上山了。
文玉一愣,转眼去看身侧的宋凛生,生疮害病不过是凡人的家常便饭,怎么还与天道吉时扯上关系了?
宋凛生抿唇,无奈地摇头示意,闻夫人既有打算,他们只能遵从。
毕竟患者为大,闻家既然相信时辰运势,便依照他们的意思来罢。
文玉眉尾一挑,心中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应承下来:好,那便是三日之后,我自会上门为令公子看诊。
闻康氏肩头一沉,终于松了口气,面色也鲜亮了些,她情不自禁地托起文玉的手,嘱咐道:多谢文玉娘子,我家中仅此独苗,全仰仗文玉娘子了,若是能治好我儿,必定倾尽所有来答谢文玉娘子!
什么金玉财帛,古玩字画,但凡她有,皆可赠与,她只要她家的儿郎平安。
她后头的话,文玉并未听清。
实际上,文玉在听到独苗二字之时便是身形一僵。
一旁的宋凛生和洗砚也是面色不虞。
独苗?什么独苗?
文玉和宋凛生对视一眼,交换着讯息,这闻夫人竟然说闻彦礼是家中独苗?
那如今住在府上的闻彦姿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待她二人开口,一旁的洗砚却是愤愤不平地上前质问道:闻夫人。
洗砚强忍着一脸不悦,同闻康氏见礼,而后待她转目注视自己之时,继续问道:不知闻夫人此言何意?难不成就因为一些吵闹,便真的要弃自家的儿郎于不顾,权当没有这个人吗?
文玉和宋凛生平日里很是忙碌,少有空闲。自彦姿弟弟随阿沅一道进府一来,多数时候是由宋伯和洗砚搭手照料,众弟妹居住的竹取小院也是洗砚去的最勤,是以他与阿沅、彦姿都尤为亲近。
如今猛然听见闻夫人称闻彦礼为家中独苗,全然不曾提起彦姿,似乎就当没这个儿子一般。
洗砚实在是为彦姿感到不平,便忍不住出言道。
文玉和宋凛生眸光一转,也有些不解其意。
可没想到,殿内最为迷惑的人,竟然是闻夫人。
闻康氏一脸的莫名其妙,眼中尽是错愕,待到洗砚言罢,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小公子,不知你你此话何意?
我此话何意?洗砚双眉倒立,忿忿地往前冲了一步,闻夫人怎么反倒问我?你任由孩子流落在外却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还说什么独苗、谁是独苗?真是独苗?
宋凛生冷静自持,并未发作,只是一抬袖横在了洗砚身前,却并未出言阻拦洗砚的话口。
文玉则是双手抱胸,冷眼瞧着闻夫人的反应。
阿沅曾同她和宋凛生说过,闻彦姿乃是闻家的小公子,在家行二,上头有个兄长。
只不过同家中闹了些不快,是以独自偷跑了出来,宁愿与阿沅一道在后土庙流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也不远归家去。
不说往日,便说进宋宅以来,都不曾听说有人来寻彦姿。
原本今日见了闻夫人,虽觉得她古怪,却也准备等她阐明来意之后,将彦姿的事据实以告,再看是否要将彦姿送回闻家。
却没想到,闻夫人一开口便是独苗。
如此看来,是只当家中仅有闻彦礼一位儿郎了?
闻夫人叫洗砚一番话问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只愣愣的看着他,却也不开口解释。
文玉扶额,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文玉正色问道:闻夫人,你家不是还有个小儿郎,叫闻彦姿么?
文玉此言一出,洗砚面带不悦地退回去,他倒要看看这闻夫人如何作答。
宋凛生收回手,一手理着衣袖,而后负手立着。显然,今日闻夫人需得给出个说法才行。
否则,莫说彦姿自己不愿归家,照这情势,他们还真是不放心彦姿归家去会是什么境况。
闻康氏听闻此言,面色一凝,却不似有任何慌张或是心虚,只是有些微的愣神。
一时间,无边的沉默漫上梧桐祖殿。
高堂之上的春神像低眉垂目、不言不语。
殿内的几人各怀心思、闭口不言。
文玉眉心一拧,话说到这一步,难不成闻夫人还想抵赖?
她侧身仰目看了宋凛生一眼,见他不动声色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文玉原本打算再追问两句,便也只好作罢,就此打住。
只是正当文玉回首去看闻夫人之时,却觉得她双眼空洞、毫无精神,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