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
青衣无袖 更新:2025-10-24 13:08 字数:3205
“和解?本王永不可能原谅他们!”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如玉树分支,指腹摩挲着轮椅粗糙的木质扶手,他似乎在沉思,他蓦地攥紧右手的五指,轮椅扶手被生生剜出五道深沟,木刺扎进指甲缝里,指尖的痛楚只会加重他的恨意。
殷景龙盯着自己深陷进木料的指节,木屑混着血沫堆积在甲缝里,下肢的经脉处传来蚀骨的痛楚,逼得他只能把所有的疯劲都发泄在这块死沉的木头上。
他心中虽有万般恨,可眼下拖着这副残废的身躯,又被人占用了身份,又能如何报仇呢?
摄政王的玉章被殷景珩偷走,而王府的侍卫兵又是听令于玉章,没有私兵,就相当于猛虎失去利爪,再怎么凶猛也只是表面虚势,于他人而言却毫无杀伤力。
正因如此,他才心急如焚,巴不得赖老给他一日扎三次针灸,然后再灌下十碗苦到掉渣的汤药。为了让自己的双腿早日恢复,他强忍着痛楚逼迫自己反复站立。
每试着站立一次,他下肢的经脉就像被人撕裂般生疼,但双腿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直至能够支撑起身体的那一日。
这几日,那蛛为解阿姐的蛛毒,潜心炼蛊,她心里虽有怨恨,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她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死去。
至于殷景珩那边,含玉从那蛛口中得知,五天前他带着从胤王府出来的私兵离开了驿站,至于去了何处,那蛛自道不知晓,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愿透露罢了。
一日,正在炼蛊的那蛛收到主人的飞鸽传书,他想知道殷景龙的腿疾恢复得怎样了?信中所言大有责备之意,而含玉半路逃脱,藏身于苗村一事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线。
但令她意外的是,主人并没有命令她立即将含玉抓捕带回,而是让她在苗村仔细盯着他们两个,等到殷景龙的腿疾痊愈之后,再放任他们回上京城。
那蛛读完信件之后立即将其烧毁,她的蛊即将炼成,她大姐中毒不深,体内的蛛毒尚且可解,这一次她炼成的虫蛊不再是害人的毒,而是救人的解药。
她的母亲因此也在慢慢放下对她的成见,试图再度接纳她,至于村里人那边,有赖老帮她说话,村长和其他人也不至于像从前那般苛刻她。
这一刻,那蛛总算感觉到被自己的族人所认可。
七日已过,殷景龙的双腿似乎已经恢复大半,可剩下的半数经脉却是最难打通的,赖老不敢将事实告诉他,只是私下对含玉说了这话。
含玉忧心忡忡,摄政王离京已有些时日了,如果再不快好起来,只怕京城王府那边会出事。
行医多年的赖老也无奈摇头,他毕竟是中原人,虽被人尊称老苗医,但所学的医术皆出自中原古籍,如果说他的法子只能帮到这一步了,那剩下的希望就得靠苗村里那些炼蛊师了。
“阿玉姑娘,你要不再去找找那蛛姑娘,大人的经脉是被情蛊所创,老身在想,或许能让他经脉恢复的也只有那蛛的情蛊了。”
“可是殷景龙体内的噬心母蛊被转移到我的体内了,如果我将体内的母蛊再移植给他,那我的性命要怎么办?”
若要牺牲一人去救另一人,这根本不叫救人,而是在害人。除非她失忆或者记忆错乱,亦或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愿意牺牲自己去救前世的仇敌。
赖老的话被站在门口的那蛛听到了,她倒是镇定自若,觉得此事并非不可行。
当她打量的眼神落在闵含玉胸口那嵌着伤疤的蛛印时,她不怀好意地笑容令含玉感到后脊背发凉。
含玉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后退半步。
“你怕我做甚?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主人和轮椅上那位都要救你,我无法违抗主人的命,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再要你的命,只是......我的噬心母蛊在你的体内,如果你能催生出子蛊来,或许王爷的腿还有救。”
“你这话无异于天方夜谭,我身上又没有苗村人的血脉,如何炼蛊?你还是想想法子再从你那些小蜘蛛里面挑选出一只再炼噬心蛊吧!”
那蛛觉得她这无知之言听着着实可笑,她解释道:“
如果能炼出来同样的蛊,那这世间所有的蛊毒都能用一种蛊去解了。”
含玉体内的噬心蛊虽由那蛛的蛊原虫所生,但自从情蛊炼成之后,母蛊便不再受原虫控制,子蛊又由母蛊所生,从此噬心蛊是独立的一种情蛊。
如今子蛊已亡,母蛊沉睡,噬心蛊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若不是赖老重提此事,那蛛根本就已经放弃了这只蛊。
她对含玉说:“我不管你能不能炼成,但眼下只有你体内的母蛊才能催生出噬心蛊的子蛊,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爷的腿因你体内的蛊毒而创,自然也需要你的噬心蛊来解,你明白吗?”
含玉顿了顿,问:“那......依你所言,我要如何做才能催生出子蛊?”
那蛛的视线落在屋内正在努力练习站立的殷景龙,语重心长地说道:“情蛊情蛊,自然是因情而生,唯有炼蛊之人经历如噬心之痛般的情爱,才能炼出这情蛊。”
第48章
那蛛说,若要炼成那噬心之痛的情蛊,那炼蛊之人就必须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否则情蛊无情那还能叫情蛊吗?
她体内的母蛊原为那蛛对主人初次情动而催生出来,只可惜子蛊已死,母蛊又转移至她的体内,无法感应到那蛛的情,现在唯有她的情动才能催生情蛊。
含玉犯难了,心想要是阿江在身边就好了,或许能够助她早日炼成情蛊,也能早日还清她欠殷景龙的救命恩情。
她成天对着井底的水面发着呆,试图通过不断回忆前世与阿江的甜蜜相处来让自己情动。
可不知为何,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那张脸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阿江,她好像对阿江越来越感到陌生了,反倒是坐在轮椅上那位和阿江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脸总是不经意间浮现在她脑海中。
“你该不会是思春过度,想不开了要跳井了吧?”
现在不仅仅是会想起他那张欠扁的脸,就连他那招人厌烦的声音也总在她耳边回响。
含玉以为又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大力摇晃着脑袋瓜,想把他的声音和模样从脑海里去除,嘴里念着:“恶棍王爷走开!我要阿江,我爱的人是阿江!”
“既然你对他念念不忘,那你去找他呀!本王又没求你留下。”
“可是......阿江他好像......变了......我不知道我和他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含玉对着井底说着此话时,水面上的倒影忽然浮现殷景龙阴郁的那张脸,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她从脚边捡起一颗小石子朝水面中他的脸砸去,希望能赶走幻觉,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扑通一声下去,那张阴郁的愁容此刻又变成了愠怒,好似那从地狱里出来的锁魂恶鬼。
真不懂是上天捉弄她,还是体内的母蛊作祟,使她总是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想见的人远在天边,不想见的人却近在眼前。
“看来你对本王还真是恨意不绝呀!就连井中的倒影也不放过?”
咦?为何倒影还能说话?
含玉正准备转身之际,不料脚底一滑,身子不稳,朝着井口的方向倒去。
忽然间她的腰窝间多了一双强有力的臂弯,将她一勾,身子又不受控制地倒向了身后轮椅上的残疾王爷。
当两人的身体发生碰触之时,含玉感觉到体内沉睡多时的母蛊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她尝试着将手臂缠绕在他的颈后,将整个身子坐在他的双腿之上,反正他双腿已废,这等碰触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
果然,她胸口的蛛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心口感觉有点......
“痒~”
她脱口而出的这个字竟让殷景龙不自觉间晕红了半张脸。
“哪里......痒?”
“胸口。”
含玉只是如实所言,却在此话一出后又感到后悔莫及。
此时收回已晚,他不仅听见了,而且那双缱绻的明眸还直勾勾地瞥向她衣襟下若隐若现的殷红蛛印。
含玉即刻捂住胸口,羞赧垂首,不敢再妄言!
“捂什么捂?也没什么可看的?”
含玉不知情的是,当她主动勾上他脖颈的那一刻时,他下肢的命穴倏然异常跳动着,关键是她还不老实地坐着!那无意间的扭动总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不该触碰之处。
所以他只是嘴硬不承认罢了,可身体却很实诚地燥热起来。
含玉感觉拥着她的这副男人之躯似乎有些发烫,她好奇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嗯?也没发烧?那是什么问题?
“你嘴上说着对本王的身子不感兴趣,可这手却上得理所当然啊?”
殷景龙嘴角一勾,露出邪魅之笑。
“哦~对了~本王想起来了,你和兄长还尚未有过肌肤之亲吧?难怪你不懂这男人身体的某些禁地可不是你随便能碰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