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者:
林镜灯 更新:2025-10-24 13:09 字数:3133
不得已?把囚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孟悬黎暗中攥紧金簪。她撑起身子,被他围困在角落,小声道:“怎么不得已?”
“我都答应你回来了。”孟悬黎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还要我怎样?”
“是真心回来的么?”陆观阙凝视着她,“若不是她们,你不会回来的。”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现在心气浮躁,在这屋子里待几天,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孟悬黎听到“做错了什么”,眼底染上一抹厉色,幽幽道:“屋里太暗,你近些。”
说着,陆观阙抚上她的双肩,就要去抱她。孟悬黎冷眼怒视,握着手中的金簪,朝着他的后背,用力刺去。
这一下,她用尽全力,簪尖没入衣裳,发出沉闷的撕裂声。
陆观阙闷哼吃痛,反手按住伤处,咬牙切齿地端详着她。血珠从指缝间渗出来,滴在被褥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孟悬黎微微一笑,下颔蹭着他的颈间,低冷道:“我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你。”
“你不是想把我囚在这儿?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说完,她将他推倒,就要下床,陆观阙猛地将她拽回,压在身下,浑身散发着狼的气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屋子里的东西,无论大小,都是我让人亲手准备的?”
“那又怎样?”孟悬黎偏着脸,胸口猛烈起
伏。
“怎样?”
陆观阙反手将簪子拔出来,扔在地上,发出脆声。他抬手褪下外袍,露出里面的护心甲。
孟悬黎瞥了一眼,忽而明白了什么。她狂乱挣扎,陆观阙摁住她的双腕,隐忍道:“今日听闻你骤然流泪,我以为你是真难过。”
“甚至,我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陆观阙哑然失笑,“穿上这护心甲时,我还竭力骗自己,你让我今晚来,是因为害怕。”
“可现在……”陆观阙握住她的脖颈,悲泣道,“阿黎,你是真的想让我死啊!”
孟悬黎呼吸急促,抓住帐幔,还想往外面逃。陆观阙眼眸猩红,忽而失笑,眸底翻涌着骇浪。
他扯下帐幔上的流苏,缚住她的手腕,青丝交缠如墨浪灭顶。
他轻啮她耳畔玉珠,气息灼灼,哑声缱绻道:“你既救了我……”
“便该知晓,这辈子,你都是我的药。”
“我根本就不想救你!”孟悬黎的指尖划过陆观阙的背,留下一道道血痕,“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陆观阙撬开她的唇齿,将她的手腕举过头顶,褪去她的衣裳。
须臾,孟悬黎眼神涣散,疼痛和酥麻像蚂蚁一样,咬着她的身子。她不安扭动着,昏暗中,闭着眼,一幅任他摆弄的态度。
“陆观阙,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的。”她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陆观阙怔了怔,旋即松了手,给她盖上了被褥:“我说到做到,那你呢?”
孟悬黎心弦崩裂,蜷缩着,像受伤的幼兽:“我不知道,是你说我做错了……我根本就没错……错的是你……”
“是你要囚禁我的……是你让我变成了这样……是你,都是你!”
声声凄厉,陆观阙心中五味杂陈,不免放低声音:“我不怪你。”
“那你把我放走。”她忽而回神。
陆观阙眸色一暗,心下深觉她还在筹谋:“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必须在我身边。”
“明日我将这屋子的东西撤了,你就去廊下晒晒太阳。”陆观阙背后刺痛,强忍着安慰她,“我去包扎一下。”
陆观阙合门离去,孟悬黎闭着眼,没有回首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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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悬黎在噩梦中醒来,抬眼四顾,但见空寂辽阔,满室凄清。
她挣扎着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低头看见手腕上被流苏勒出的红痕,想到昨晚种种。
她深深叹气,只觉自己想要逃出去,还要再镇定些,再费些心血。不然,就昨晚那般,只能被困在这四方天里。
陆观阙再次进来时,已是傍晚,见她神魂抽离,正在喝药,孟悬黎眼睛不动,死死盯着茶盏,一饮而尽。
“喝的什么药?这么苦?”陆观阙夺过,茶盏底残留着黑色的汤药,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苦涩气息。
孟悬黎也不抬眼,淡淡道:“安神汤而已。”
陆观阙蹙眉,深觉不对,忽而厉声,对下人吩咐道:“去请余太医!”
第35章 恨君不思君(4)
晚霞透过窗子,落在孟悬黎的余光中。她抬眼一望,发现陆观阙的眼睛像海底的礁石,随着海浪波动,只留下了执拗与强势。
陆观阙见她冷淡不语,将茶盏放下,掏出丝绢,微微俯身,给她擦拭唇角的药渍。
热息忽至,孟悬黎眼睫乱眨,别过红脸,不去看他。
陆观阙轻微一笑,落座对面:“余太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你的梦魇。”
“如今我喝什么药,世子爷都要管。”孟悬黎勾起唇角,讥讽道,“对我可真‘贴心’。”
贴心?
他是担心她生病,怕她故意隐瞒病情,所以才派人去请太医。
陆观阙以手支颐,忽而想到晨时,收到父亲在长安病故的密信。他独坐书房良久,如今脑海里全是父亲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这几日总做梦,梦到你母亲还在,梦到你还没长大,咱们还是一家人。”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未能护住你母亲,恨我此后沉溺悲痛,迁怒于你,对你苛责疏离,让你孤戾成长。”
“然,有一事……”
正追想着,余太医推门而入,步至内室,躬身行礼:“微臣参见世子爷,世子妃。”
“起来吧。”陆观阙回神,看向炕桌上的茶盏,“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药。”
余太医望了望,小心翼翼上前,观察一番,方道:“此药乃安神汤。”
陆观阙松了一口气,却见孟悬黎微微勾唇,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冷淡疏离,遂低沉道:“内子这几日常做噩梦,劳烦太医给内子看看。”
倏然,孟悬黎睁大圆眼,手指微颤,看起来有些不愿意。
陆观阙眯着眼望了望,心下有说不出的怪异,遂温和道:“阿黎,把手放上去。”
孟悬黎蹙眉,顿了顿,将手放在迎枕上。
余太医态度恳切,隔着帕子搭上去,须臾,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方道:“世子妃她……”说着,他看了一眼陆观阙。
“内子怎么了?”陆观阙眼神渐深,低声询问,“说。”
余太医面露苦色,颤巍巍道:“世子妃她体寒阴虚……也许……似乎……大概……最近服用了避子药。”
陆观阙彻底阴了脸色,瞬息间,侧首一望,死死盯着孟悬黎,见她沉默不言,便更确认了此事——她根本就不想留在他身边。
她还想逃。
陆观阙心脏抽搐,猛然站起身,顿了顿,近乎平静道:“余太医,你先出去,我与内子有话说。”
“微臣告退。”余太医提着药箱,麻溜窜出去。
门扉关合,内室唯余两人。
孟悬黎见势,自知躲不过,反而平静了许多:“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陆观阙额角青筋凸起,疾步走到她身边,双臂撑在她两侧,呼吸凌乱:“哪儿来的避子药?”
“自然是买来的。”孟悬黎云淡风轻,往绣枕上靠了靠。
见她如此,陆观阙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狠狠插进她的长发,阴冷道:“难怪你非要那小丫鬟,难怪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说跳海就跳海!”
“你就这么厌恶我?宁愿伤害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怀我的骨血?是么?”
残余的苦药在孟悬黎唇齿间回荡,她努了努嘴,抬眸,眼睛亮亮的,平视看他:“对,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怀你的骨血。”
此话一落,内室死寂,像烟花升空后的余韵,梦幻又落寞。
“那药是我自己配的,暗香只是帮我递了出去,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孟悬黎见他不语,怕他再借机伤害暗香。
陆观阙哑然失笑,心口传来刺痛,手指摩挲着她的侧脸,强忍心绪:“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
孟悬黎见他眼眸猩红,偏过脸,淡淡道:“你若想要孩子,纳妾也好,再娶也好,总会有许多办法的。”
“我也是如此,想生便生,不想生就不生。想和谁生,就和……”
话还没说完,陆观阙将她狠狠压在榻上,捂住她的唇:“你给我闭嘴!”
孟悬黎瞪大双眼,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观阙,尽管他在极力忍耐和克制,但来自他的压迫感,此时全然笼罩在她的身上。
陆观阙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颤抖,近乎惊痛:“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是不是?”
“你不想要孩子,你不想怀我的骨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