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飞天刺梨      更新:2025-10-24 13:10      字数:3186
  前段时间的伪装不攻自破,自暴自弃在惨白的面容上展露无遗,方轻茁抱着脑袋躲进被窝啜泣。
  “她说我恶心,她恨死我了。”
  庄赫沉吟不语,管思奇心虚地别过头,目睹顾扬一溜烟落荒而逃,想都没想尾随出去,不承想,这一跟就直接跟到了停车场。
  眼见顾扬钻入驾驶座,管思奇一把扒开即将合上车门缝:“扬子,你要去哪儿?”
  顾扬掀起眼帘凝他:“要不上车,要不让开。”
  管思奇无奈,绕过车头爬进副驾,车子很快驶出医院开进了学校,具体来说是学校女寝。
  “不是,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管思奇在车内疑惑地环顾四周。
  顾扬直勾勾地盯着大门来往行人,直至门口走出抹眼熟高瘦身影才解开安全带:“一会别乱讲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插嘴。”
  管思奇还没反应过来,顾扬已经打开车门下车跟堵墙似的挡在了那人前路。
  这边骆姝正准备去趟办公室递交资料,边慢步边发信息给今天返程的童梦琳,感觉面前被一层阴影覆盖,抬起脖子意外地撞进一对复杂黑眸,随即漂亮眉目染上疏离。
  顾扬不是没察觉到她的防备,于是言简意赅:“他醒了。”
  “关我什么事。”骆姝更是冷淡。
  “但他不肯配合治疗。”
  “我不是医生,找我没有用。”骆姝并不打算纠缠,抬腿离开。
  顾扬却喊住她:“他为什么不肯治疗难道你不清楚?”
  骆姝收回脚步,只觉可笑:“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内疚。”
  再次面对面而视,顾扬放低了姿态:“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帮忙。”
  骆姝妙答:“我帮不了。”
  “你真要见死不救?”顾扬眯了眯不可置信眸光,“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么。”
  “你们真没必要在我面前上演什么兄弟情深,当初方轻茁为了你选择来接近我,现在为了他,同样的,你跑来找我帮忙,我不是观众,没空陪你们瞎折腾。”
  骆姝板着脸,“如果当时你能多留一个心眼,在对方不同意见面时候就发现不对劲,还会有如今的结果?扪心自问,比起你们受到的伤害,换位思考过我的处境吗?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几个耍得团团转,好玩吧,舒坦吧,被人盗用照片和信息去坑蒙拐骗,一样的报复落在我身上,我又做错什么了?”
  顾扬无言以对,骆姝说的对,他是被那个假骆姝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判断能力。
  “对不起。”顾扬伸出手欲握她手腕,被骆姝一个眼神吓退,他灰溜溜地摩挲指尖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他,是我们怂恿他来招惹你的,现在他这副样子,我们都有责任,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你就去看他一眼,就一眼,
  好不好?”
  “好……”以为骆姝松口,只不过下一秒讥讽脱口而出,“一个情深意重场面,如果方轻茁真的扛不过去了,也许葬礼我会考虑过去。”
  “你.......”
  顾扬重新审视眼前挑不出瑕疵的一张脸,是困扰他无数个失眠夜晚的那张脸没错,直到前些天他还深信他喜欢的是骆姝本人,但这一刻,他迟疑了。
  “看来你也不怎么喜欢他。”前后不过两秒,眼底的情绪天翻地覆,“既然你和他没有可能,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站在背后,默默遵守契约精神的管思奇听到这,一张嘴震惊成o型,一下子能塞下两颗水煮蛋。
  方轻茁还躺在医院,哪有他这样趁火打劫挖墙脚的。
  另一头的骆姝也抱有同样想法,眉头紧锁,心里不断暗忖这人有病。
  她的微表情被顾扬照单全收,僵硬地笑了笑:“不可以吗?还是说你担心阿茁有意见,反正他也快不行了。”
  骆姝生怕再呆下来会忍不住抽他一耳光,惹不起但躲得起,避开障碍物般绕开顾扬,抱着档案袋毅然决然朝办公室方向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一人赏了一记白眼。
  第61章 接班人
  夜深月斜,13f尽头的豪华病房里,男人阖眸躺在洁白的单人床上,双手叠在胸前,仿佛烂在泥里静静等待腐烂的罂粟花。
  可恨可恶至少不可惜。
  走廊外时不时的轻微走动扰人清梦,黑暗环境下,人的听觉总要比日常灵敏。
  伴随不太客气的推门动静,无限拉长的耳鸣陡然截断,方轻茁脑海旋即跳出个否定,不是她。
  下一秒,方决山从那扇门风尘仆仆入室,天花板吊灯旋即被拍亮。
  “醒了就先起来给我解释一下。”
  灯光刺眼,方轻茁眼都懒得睁,扭过头装傻充愣:“听不懂,解释什么?”
  “行。”方决山换了个问法,“事发前去墓园做什么?”
  初愈后的声线没有丁点儿起伏,方轻茁淡淡胡诌:“起太早,无聊找我妈唠会嗑。”
  “还不说实话。”
  “托她帮忙。”
  “什么忙。”
  “托她和阎王说一声别收我。”
  “既然怕死,油门还敢踩到底。”
  方轻茁云淡风轻:“这不好着吗。”
  轻飘飘态度无疑引燃近日来蛰伏已久怒火,方决山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用力朝床上挥,却在撒手之际改了方向丢向墙壁:“愚蠢,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
  听闻异样,候在门口的总助第一时间奔进里屋,目睹自家老板鲜少发火一幕,劝不是帮也不是。
  反观方轻茁静如一滩死水,一点该有的反应全无。
  方决山也不惯他,指着鼻子继续大骂:“想不明白就永远躺在这儿,我不介意养个废物一辈子。”
  闻言,方轻茁掀开眼皮,猛地惊起,却全然忘记眼下的身体状态,动作太大牵动受到重创的内脏器官,瞬时疼得五官扭曲。
  见状,总助连忙上前搀扶他坐好,枕头垫在背后,方轻茁依旧情绪激动,捂住胸口缓了半刻,举眸瞪着方决山:“谁稀罕做你接班人,谁稀罕做你儿子,从小到大你关心过我吗?你只会追在她的屁股后面跑,一个人跑还不够还要拉上我,我讨厌那些冷冰冰的大道理,我讨厌热脸贴冷屁股,废物怎么了,和你学的。”
  头顶的冷白灯光洒在方决山眼镜镜片上折射出隐忍极致光芒,活了大半辈子,煞费心机经营了大半辈子,他总是不长记性在同一个地方跌了一个又一个跟头,要不是方轻茁这次自作聪明,他还真不知情自己的形象竟如此一塌糊涂。
  但那又如何,这世上从没有对错,只有视角……
  方决山居高临下地回视过去,眨眼间又恢复往日冷静。
  “纵使有百般不情愿,千般厌恶,只要你身上还流淌着我的血,你咬着牙也得给我忍着,受着,唐助,我们走。”
  临走前,总助帖心地摁下床头呼叫铃。
  方轻茁蔫头耷脑,手指头绞着皱巴巴被套,不过数秒,就有人有序进屋把里里外外犄角旮旯收拾得一尘不染,床头柜的花瓶也换上新的,好似争吵从未发生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气氛重归平静,耳边传来轻盈脚步声。
  “怎么?是刚才没骂够又回来……”方轻茁挑起余光,未尽的不耐烦话语立刻消散在唇齿间,视线上移定格在那张日思夜想面庞瞬间,嘴皮子哆嗦着,右眼皮止不住狂跳,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确定,“骆姝,你来看我了?”
  骆姝没应,虽然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此行目的究竟是为了验证“他不行了”的鬼话还是什么其他心理,抱着捧赶在闭店前买来的花束扫了他一眼,稍稍收拾了床头桌面一支支装入花瓶,方轻茁却在这时颤抖着从背后环抱住她,由一点点触摸试探:“我好想你啊,醒来就在想你。”
  没拒绝,再到完全圈住,“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来看我,是不是担心我,我没事,那天下雨车胎打滑,就是场小车祸,医生说了休养几天就能马上出院。”
  片刻的失神里,装饰作用的锋利叶片划破食指,骆姝盯着冒出的鲜红血珠:“方轻茁,别装了。”
  方轻茁脸上出现短暂空白,但很快又咬着无辜口吻:“我装什么了?”
  “刚才我在门口都听到了,车祸不是意外,你非得这样任性,你难道不知道我当时说的气话。”这一通话吼完,骆姝整个人都在抖。
  箍在腰间的修长手指一根根卸下,方轻茁垂下眼皮,品味她的用词。
  “任性?”
  短短两个字暴露太多,与适才可怜巴巴,小心翼翼拥抱她的方轻茁对比判若两人。
  鲜花浸水摆放好,骆姝转身,方轻茁面色惨白地靠在床头,终是装不下去,索性露出抹自嘲笑容。
  “你们全当我耍小性子,只有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来之前骆姝就不止一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方轻茁太疯,为了挽回可以因为她的一句气话选择毫不犹豫撞进绿化带,她必须得保持冷静,好好的和他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