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者:
檀兮源木下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46
“是谁自己之前说,只要我需要,他就一直在的?敢情当真是诓着我玩儿?”亓辛有些哭笑不得,连语调中也慢慢失了底气。
沈雩被那汤药刺激得昏迷一宿,着实是记不起自己此前说过什么了,估摸着也就是之前说来哄她的话,没成想她竟就当了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师既是说了,自是会办到的。小九不是方才想让小八亲口给你道谢来着?走吧
,去轻步兵营逛逛。”
轻步兵营地,靖国军地脉统领大帐空无一人,只听演武场传来阵阵哨令声,沈雩倒不觉意外,反而是生出些欣慰来:
小八今儿醒了也没四处寻自己,居然这么安省地操练去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沈雩拍了拍亓辛的肩,寻了个由头道:
“害,小八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下次让他备厚礼致谢吧。”
他侧头瞥了瞥她的反应,若无其事地开口:“小九可知,这轻步兵营由何而来?”
“顾名思义,因为轻装上阵?”亓辛问。
“不错。”沈雩颔首,娓娓道来:
“因靖国军主力前锋部队一般是我风脉骑兵营,是为顺风而为、鹰鸣鹫啼,有着风卷残云的威慑力。与之不同,轻步兵装备皆是轻巧,因而适于突进。你可否记得郑八那雌雄双股剑?”
“记得的。”亓辛搭着腔,忽而又问起来:
“可为何,你要使那破烽弓箭,其构造独特,倒是不假,可未免过于沉重,你……”
亓辛实际想说,你一个单薄之躯,拿的动吗。可这话,她到底还是嚼嚼咽了。
“小九还是这般心系为师啊!”沈雩侃笑了一瞬,即刻又恢复了说书先生那正经样儿:
“风脉骑兵营既是打头阵,要的,就是劈空而来那气势,战场上生死莫测,我不让他们将注意力集中于我身上,难不成是要置小八他们于险境吗”
亓辛暗里叹为观止,只觉自己对沈雩亦或是靖国军的了解,还真是冰山一角。
“这边来,我们去小白那里看看。”
“白露统领那里吗?水脉重舰队营地?”
“是了。小白的水性极佳,掌水脉以来,也是于整个宁北大营有着颇多助益。”
亓辛跟在沈雩身后七拐八绕地穿过一片洞穴,眼见着沈雩将五指放入一个掌状的古铜色卡槽。
此后,洞天石扉,訇然中开,一艘气势恢宏的巨型船舶撞进视线。
这般瞧着,约莫有二三十亩那般大小,半成整装为亭台楼阁模样,半成为甲板空地,其上仍有几个骑兵在操练。
亓辛不见则已,见而脑中嗡鸣:
这天下竟真有这般稀罕物,实体见得与那密辛之像,属实是有过之无不及。原来,这就叫“舰”,以舟载道,所见非常,故此得名,妙哉妙哉!
可此物状似天外来物,终究只于江海之上行之,故而仍须余下两脉配合。
亓辛正思忖着,不知沈雩有触动了何种机关,眼前变幻之景,竟恰可解自己方才之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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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小白:某人开屏开够了吗?
小九:我看是没有。
小白:啊,小九,小九,某人千挠万阻不让人家登场,你可要帮帮人家哇,人家老想见你了!
小九:白姐姐莫慌,你下章就出现啦~
沈雩:[可怜](有人在乎过我吗——)
第12章 迷离
只见眼前的这一方巨舰,船体“咔嗒”一声,一时间有无数暗格应声而开,每个暗格内均匿着一只兰桡。然其形制,却不似江南舟渡那般迤逦,倒颇似游鱼,中部犹似两敞篷相交对合,以成一密闭空间。
“上来瞧瞧?”沈雩对着亓辛那张瞠目结舌的脸,伸出了一只手,下颌向着二人间的两级木阶点了点,补上了句叮嘱:
“留神!”
亓辛虚虚地搭上他掌心,一步跨上了两级木阶,其间只觉自己的虎口反被人紧紧握住,她不解地往他身上瞄。
沈雩注意到身边人这些小动作,自觉地开了口:
“你第一次上重舰兰桡,对内部构造不甚相熟,不让我牵着你,难不成是又想磕着碰着?”
亓辛无言以对,索性安心地在他掌心待着,不再折腾了。
“如你所见,重舰本就体型庞大,却是有所局限,只可行于江海。平日行军,倒也有少许轻步兵以及骑兵者于上操练,然其主要还是作防御之用,你可以认为是千古以来各朝所修筑的城墙之效,以储预备役,或是予前线运回的伤员以庇佑。”
“不惧火攻?”亓辛见缝插针着问道。
“其上自备有水力涡轮,如若逢火攻,自可就地汲水于舰身各处扬起水帆,是以破解之法。至于重舰兰桡,便是补舰浩之缺。重舰兰桡,沉匿水下,是以巧伏。”
“哦?这般,如遇水战,即可蓄兵力于敌方不察之处,好形成致命一击?”
“确实如此,加之其设计精巧,极大程度上,亦可保众将士全身而退。”
亓辛心生暗忧,这般鬼斧神工,也难怪晟国内外对于靖国军又是觊觎又是忌惮的。可连昭文阁密辛的记载皆是冰山一角,可见沈雩其人心思之讳莫,不容小觑。
重舰兰桡其内,木阶丛生,各式机械玲琅满目,舱内两侧镶有琉璃圆窗,水下之景尽收眼底,只是舱内空间极为狭小,连亓辛这般身量体段的女子,都不能完全在舱内直立。
水色幽绿,似坠深渊,珊瑚礁鳞次栉比,不时又有着纷斓鱼群飘过,亓辛将指尖抵于圆窗之上,水下倒流的万象仿若触手可及起来。
沈雩将她半拢在角落,喃喃自语:
师父此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再次身处水下秘境,亓辛不免忆起此前为逃离赫联烛魔爪之时,因血丸意外触发的水下呼吸之能,孰不知这本领是否还在,改日非得试它一试。思虑万千,不知何时入了神,以至于沈雩如梦呓般低语时,自己并未听清内容。
她总觉错过了什么,口吻迟疑地回过头来:“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咱也该回去了,重舰兰桡内不宜停留过久,容易窒息。”言罢,沈雩便扳动机关,使重舰兰桡浮出了水面。
亓辛弯身出舱,踏上方才来时的木板长桥,还未站定,就听见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
“哟,我说呢,平日里不见七爷光临我水脉重舰营,今儿也不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还孔雀开屏地启动了重舰兰桡!稀罕,稀罕啊!”
亓辛总觉,那女子话里话外虽像是在跟沈雩对话,然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未曾从自己身上移开半分。
沈雩还未开口,那女子已然抢先来到亓辛身边,拉起她双腕,上下打量着她绕了好几圈,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惊呼:
“七爷!您怎么拿了我最受宠的那套衣裙啊,您什么时候这么有眼光了?”
沈雩走过来在那女子后脑勺拍了一下,没好气儿道:
“没大没小的,还不行礼?”
那女子闻言手忙脚乱地跪地,抱起拳来,自荐着:
“臣,靖国军水脉重舰营统领,白露,见过嘉陵长公主殿下!”
亓辛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逼得后退了半步,而后赶忙去扶白露的臂弯,陪笑着:
“白统领不必如此见外,叫我——”亓辛一顿,在沈雩脸上扫过,继而道,“叫我小九就行,师父起的,郑八哥哥也这般唤我。”
“殿下大气,臣悉听尊便。”白露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雩一眼。
亓辛:“听闻白统领是老国公义女,这名字是他老人家所起吗?”
白露有些忍俊不禁,憋了半晌,最终还是笑得前俯后仰:
“义父他老人家怎会这般草率,哈哈哈哈,小九,你要笑死我了,我听见你这名字就想笑了。小八被七爷收留时,赶巧腊月初八,又于一户郑氏人家门前经过,便得名郑八。我和霜降是分别在白露、霜降这天被救,又皆是孤女,便得名于此。”
“至于小九你……”白露倾过身子,双手搭在亓辛肩上,凑近她耳畔:“我悄悄告诉你哦——”
“小白,自己去领罚。”沈雩不恼不燥,恰到好处地打断她,然那语气却似千斤重鼎般让人反驳不得。
白露依依不舍地向重舰走去,一步一回首地朝着亓辛挥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我下次再与你细细道来。”
沈雩侧过头来,轻声细语着:
“走了小九,听闻你昨日胃口不佳,今日我还是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那些,你即将回宫,也算是,为师为你践行了!”
亓辛原本还浸在方才的欢笑里,一听这话,“唰”地沉下了脸,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到底是失了轻功,她三两下就被沈雩追上,而后又被攥住手腕带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