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72节
作者:
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8 字数:5094
李云歧对太子都敢歪缠几句,唯独对这个七叔颇为敬畏,应了一声赶紧往园子跑,等走远了,他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对身后跟来的仆役道:“娶了个仙女儿,七叔这是心疼了。”
肖稚鱼跟着李承秉走进厅内。
太子与沈霓居中而坐,吴王夫妇与惠安分坐左右,惠安与沈霓说着话,吴王夫妇安静坐着,只偶尔开口搭话。
太子笑着招呼李承秉坐下,语气随意,似寻常兄弟般。吴王则客气许多,惠安满脸含笑地唤了声七哥,随后又与肖稚鱼见礼,比上回要恭敬周到的多。
这时又听见有道清亮的童子声音喊“七叔”。
肖稚鱼循声看过去,这才发现沈霓身旁坐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着紫袍,小小年纪却眉眼已经透着沉静。这便是前太子妃留下的孩子,太子府上下皆称他为小郎。
肖稚鱼看了他两眼,小郎回以一礼。
沈霓道:“你若是坐着无趣,就出去玩会儿,多穿件衣裳别冻着。”
小郎轻轻摇头,道:“我陪娘娘和姑姑说话。”
惠安捂嘴笑道:“这孩子性情稳重。”扭头又对太子道,“这一回来,府里摆设和宫女,可比前些年要规矩多了。”
太子但笑不语。惠安又夸沈霓起色好,道:“我是早猜出来了,如今过了头三个月,这好消息也不必再瞒了,我看别人怀像不是手脚变粗,就是脸上出斑,你倒是面色红润,比先前见着的时候还好,可见这回是个有福气的。”
沈霓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太子笑道:“等等人齐了再说。”
众人说笑一回,没等多久,齐王夫妇与几个宗室子弟也到了。肖稚鱼与宋常瑜见面自是高兴,互相说着年关家中的事,又凑趣谈些京中发生的热闹。正说着,忽听见外面有人报,说中书舍人沈玄到了。
宋常瑜悄声道:“这样的家宴将太子妃的兄长也请来了,看来太子对太子妃这胎期望不小。”
肖稚鱼好奇道:“说是双喜临门,怎么不见潘良娣出来?”
宋常瑜道:“我倒是听说,潘良娣胎像不好,只能卧床养胎,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外人了。”
肖稚鱼记得秋狝之时潘良娣还曾与几个妇人一起入林狩猎,身姿矫健,没有一点病弱模样,心下不由起疑。正在此时,沈玄从外面进门,解下大氅,一身绛红衣袍,腰系玉带,身量挺拔,对着太子与诸王宗室行礼。
本朝风气开放,京兆沈郎又有才名,此时离得近,在座女眷都朝他打量,惠安一双妙目更是暗蕴情谊。
肖稚鱼扫了一眼过去,见太子与沈玄寒暄,语气颇为亲近,与别的臣子不同。
肖稚鱼垂了眼,心想沈家人果然善钻营,前太子妃韦氏当年的案子,便是因太子与韦家走得近,韦氏兄长是边将,被宰相告了一状,说太子与韦将军私下密会有造反之嫌,逼得太子与韦氏割裂,太子妃出家,韦将军贬官了结。有前车之鉴在前,太子与沈玄能如此亲近,足见沈家手段不凡。
她正想着事,忽觉得身边似有异,侧过脸来,对上李承秉打量的目光。
她正觉得奇怪,李承秉神色如常扭头与太子等人说话。
虽说是年关相聚,闲谈也免不了要涉及政事,太子觉得不妥,将兄弟几个叫去书房说话,留沈霓招待宗亲女眷。
太子等人离开,厅堂内气氛也松快许多,众人纷纷向沈霓道喜,沈霓坐的久了有些腰酸,婢女将软枕垫在她身后,她笑着和众人说话,又打发小郎出去玩。见周围都是女眷,小郎起身作揖,这才去了。有妇人见了,夸沈霓年纪轻轻会教养人。
沈霓含笑道:“小郎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肖稚鱼没去凑热闹,与宋常瑜坐在一起说话。宋常瑜从前身子虚弱,不常在外走动,与那些宗亲女眷关系只是平常,此时盯着沈霓看了一会儿,轻叹道:“太子妃真是福缘深厚,成亲半年就有了身孕。”
肖稚鱼听出她语气中的艳羡,猜出几分她的心思,便劝她放宽心好好养身子。
宋常瑜自换了郎中看病开药,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听肖稚鱼开解几句,心情很快转好。又聊了一会儿,她起身出去方便。
一盏茶的功夫,宋常瑜从外面回来,肖稚鱼瞧了瞧她的脸色,拉住她的手问道:“是不是冻着了?”
宋常瑜摇头,凑到她耳边道:“我好像瞧见不得了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验血发现重度贫血了,住院输铁,两只手又肿又黑又胀,不过终于找到这几个月我精神萎靡容易累和头疼的原因了,积极治疗中
第131章
◎太子府(二)◎
她拉着肖稚鱼到角落位置, 不动声色打量周围,见左右无人,这才将刚才看见的事说出来。
原来她刚才路过花园, 听见有孩子嬉闹的声音,渐渐放慢乐脚步。宋常瑜出嫁前三年,家中才添了个小兄弟, 牙牙学语时就跟在身后喊“阿姐”, 宋常瑜思乡念家的时候常会想起这个兄弟。这些年她与齐王夫妻恩爱, 却因为体弱一直无所出,越发添了桩心事,难以排解。
这时听见孩童笑声,她不由就往前走了几步,往园里看去。
山石上堆着雪人, 是前两天下雪时堆的,手脚插着树枝, 一看就是哄孩子玩的。李云歧对着手掌哈气,一掌劈翻一个,一旁守着的宦官起哄叫好。李云歧正是嬉闹撒疯的年纪, 对读书识字没甚兴趣,喜欢舞枪弄棒,平日小宦官们投其所好,说些将军的故事给他听, 倒让他越发顽皮任性。
此时他将雪人打散,仍不过瘾,叫小宦官过来玩将军捉贼的游戏, 无非就是宦官扮做贼, 让他来捉拿, 小宦官们答应一声就要散开,李云歧仍觉不足,让人去拿他的宝剑来。
潘良娣知道儿子脾性,又怕伤着人,曾叫人做了两把木剑供他玩耍,便是李云歧口中的木剑。有小宦官劝道:“一来一去也耗时间,不如折一截木枝做剑。”
李云歧年纪虽小,脾气却不小,一脚踢在小宦官身上,“叫你糊弄我。”可到底孩子心性,撒过气后马上指着花园里的几株树道,“快去给本将军找剑来。”
两三个小宦官马上跑到树下,打算折一根不粗不重的树枝回去,这时忽然有人“咦”的一声,弯腰从花坛中捡起一把木剑,还未细看,李云歧已看见了,叫唤着赶紧拿来。小宦官连忙将木剑递过去,道:“也不知哪来的玩物。”
李云歧拿着木剑挥动,笑嘻嘻往小宦官身上捅了一下,“什么玩物,是本将军的剑。”太子府里孩童所用的器具玩物都是为李云歧准备,他也没当回事,当即便挥舞木剑玩闹起来。
肖稚鱼听到此处心头不解,小孩儿玩耍又什么可惊吓的,却听宋常瑜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刚才远远瞧了两眼,那柄木剑上好像画着符。”
肖稚鱼暗惊,这才明白她的顾虑,皇家之中,最为忌讳巫蛊压胜之术,历朝历代死在这一道上的人不知多少。
宋常瑜说出这话,手在胸前轻拍两下,心有余悸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瞧错了,还在元月里,又逢喜事,就怕说出来打搅大家兴致,可这事……”
肖稚鱼知她顾忌,“原也是孩童玩闹之事,若当着宾客抖落出来,反倒成了大事。”
宋常瑜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是在太子府里的龌龊事,她不想沾染,刚才看到后就赶紧回来了。
肖稚鱼宽慰她两句,心头却不平静,只听宋常瑜说的情况,她已嗅着阴谋的味道,转头朝沈霓瞟去。
沈霓居中端坐,身旁围着的妇人都说些好话恭维奉承,她拿起茶碗饮了口茶,目光四下转了一圈,对上肖稚鱼的目光,却见肖稚鱼对着她盈盈一笑。
沈霓手放在小腹上,意态娴雅,心情舒畅。
肖稚鱼对宋常瑜道:“你且坐着,我去去就回。”说完叫景春过来,系上披风走了出去。
肖稚鱼快步走到花园,没见着李云歧,并未犹豫,径直往后院去。
今日太子府宴客,内外皆热闹,到了潘良娣所住院子却有些冷清,门前只有个梳双环髻的婢女守着。她听肖稚鱼说了两句,便匆匆忙忙往里跑,不一会儿身着锦缎衣裳,头戴钗环的婢女迎了出来,对着肖稚鱼行礼道:“良娣病着起不了身,不能亲自出来相迎还请豫王妃见谅。”
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说话也温柔。
肖稚鱼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扬起一丝笑,道:“你是良娣身边服侍的?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岁红。”
肖稚鱼点点头,让她带路。
此时潘良娣正躺在屋里,刚才听见婢女来报,没想到肖稚鱼会来看她,两人先前见过几回,却没什么交情,她心里也暗暗纳罕,匆忙披了衣裳,来不及梳头发,就见肖稚鱼已走了进来,忙叫婢女沏茶。
“今日本该好好待客,都怪我身子不争气,倒让豫王妃来看我。”潘良娣手拢着发,笑着寒暄道。
肖稚鱼见她素着一张脸,容色微黄憔悴,与先前见着温柔明丽的模样判若两人,也是暗暗一惊,余光又朝岁红瞥去一眼。
李承秉提醒过她,太子府的时候不要掺和。刚才听宋常瑜所说的符咒,她也有过犹豫,两世相隔,沈霓如今和她已经没有利害相争,别说今天的事还不知究竟,就算真是沈霓的手笔,也与她毫无干系。
肖稚鱼眼眸中闪过利芒,积怨太久,论本心,她就是不想让沈家人好过。且前世针锋多年,她对沈霓手段最为熟悉,喜欢假借他人之手成事,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眸光微动,有些怜悯地看着潘良娣,想了一下,开口道:“潘良娣,我有两句贴己话要和你说,还请屏退左右。”
潘良娣愣住。
她与肖稚鱼从没私交,哪来的贴己话?她摸不着头脑,可看肖稚鱼一双眼澄净清明,看过来的目光坦荡真诚,潘良娣心下一动,点了点头,挥手让婢女退下。
屋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中一脉极淡的药香。
“豫王妃想和我说什么?”
肖稚鱼将刚才李云岐在花园里耍剑,木剑上似乎刻有符纹的事说了。
潘良娣面色大变,身子猛地一下绷直,又皱着眉往后靠去,神情难受至极,额头上已起了一层细汗,她嫁给太子多年,怎会不知道符咒厌胜的利害,咬紧牙关道:“谢谢豫王妃特特来告诉我一声。”说着就要叫外面婢女。
肖稚鱼坐到床边,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先别急着叫人,有一桩事比符咒更要紧。”
第132章
◎太子府(三)◎
潘良娣见事关儿子, 心里跟揣着块烙铁似的,惊怒交加,可听说还有更紧要的事, 便硬忍着没叫人,一双眼含着泪看向肖稚鱼,啜泣道:“我儿无辜, 若王妃还知晓什么, 快告诉我。”
肖稚鱼悄悄观察着潘良娣, 若她冲动莽撞只顾眼前,她先前提醒的一句便已足够,谋事向来都要找聪明人。她这念头一转而过,道:“孩子玩耍,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看见了, 你细想想,这事是为谁而来?”
潘良娣脸色发白, 急促呼吸两下,半晌才咬紧牙关道:“不是别人,是冲着我来的。”
说着她擦了擦眼角, 红着眼圈,强自镇定下来,对着肖稚鱼道:“王妃好心点拨,妾谨记在心。”
肖稚鱼心道:母子连心, 最容易关心则乱,潘良娣此时能就能冷静下来,心性已算得上佳。她又道:“我瞧良娣形容远不如前两回相见, 孩子身边又出纰漏, 有道是千里之堤, 溃于蚁穴,你就没疑心过身边人?”
潘良娣眉头紧锁,想了一下,道:“不瞒王妃,这半年我身边伺候的人接二连三出事,我也曾疑心过,如今身边已换了好几个。”
肖稚鱼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道:“刚才出来迎我的婢女,先前我瞧着就有些眼熟,中书舍人沈郎君身边有个叫青芽的近随,与你身边婢女相貌有几分相似。”
潘良娣瞪直了眼,呼吸一下粗重起来,她无意识抓住肖稚鱼的手,“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肖稚鱼将前几日肖思齐传回的消息告知:“青芽自小跟着沈郎君,一年前却被派去守沈家的庄子,深居简出,不常见人。听说他原先有个妹妹,小时候走丢了没能找回来。”
听到这儿,潘良娣已是信了七八分,世家子弟身边近随都是从小培养的亲信,既有忠心又有才干,轻易不会换。她也曾查过岁红在宫中的底细,是年幼走失被贩,辗转进宫为婢,前些年被派到永兴坊来伺候。
其实她先前也疑心过身边人,想着岁红背景清白,救过她一回,诚厚忠心,便提拔到身边重用,此刻明白过来,她不由背脊发凉,身子发颤。
肖稚鱼在她背上拍了两下,道:“先前说的这些也无实证,你听听就算了,如何行事还需谨慎小心。”
潘良娣脸色青白,心头堵得慌,急怒之下,脑中也闪过一丝疑虑,豫王妃为何会知道沈玄身边近随的情况,但现在事态紧急,李云歧若真手持符咒的木剑,只怕事情很快就要牵扯到她身上,还是处理眼前事要紧。
她郑重对着肖稚鱼躬身,“豫王妃这番提醒,无异于救我性命,这份恩情容我日后再报。”
肖稚鱼知道她急着料理身边事,站起身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潘良娣靠着软枕,深呼吸两下,脸色稍稍回转一些,她对外喊了一声。两个婢女进屋来,其中一个便是岁红,此时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潘良娣胸口憋着恶气,脸上却带出一丝笑,支派岁红道:“你快去前面看看宴上如何了,我身上有了些气力,等会就出去见见客。”说着将院里另几个婢女全叫进来。
岁红领命去了,潘良娣看着她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
花园里李云歧舞了一会剑,渐渐觉得无趣。几个小宦官哪里敢真和他打斗,只要木剑指到面前,也不管冬日地上多坚硬冰冷,直接往地上摔倒,嘴里还喊着“将军饶命”。听李云歧说厌了,忙劝他回屋里歇息。
李云歧将木剑随手一扔,一旁伺候的仆妇上来掸了掸他身上的雪,说花厅旁的耳房里备着热茶糕点果子,牵着他的手过去。几个小宦官也各自拍着衣裳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