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82节
作者:
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8 字数:5832
她竭力喊叫,发出的声音却很轻。
李承秉脚下没有片刻停留,大步离去。
门外没有一个人守着,陆振站在院外,时不时探头朝内张望,景春几个婢女则被他拦着。刚才李承秉的吩咐不同寻常,不许任何人靠近,陆振亲自看守院子,听见寝殿里模模糊糊传出的声音,似乎有哭声,还有一声叫喊,说什么“昏君”,听着似乎是王妃的声音,他吓得魂不附体,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直接跳出。
这时李承秉走了出来,陆振这才松了口气,几步迎上来,等看清李承秉阴鸷的神色,他顿时一凛。
李承秉对周围的人没看一眼,径自往马厩走去,不等宦官过来挑选,他牵出一匹黑色骏马,翻身上马,扬鞭一抽,马一声嘶鸣,撒腿就狂奔起来,如一阵狂风奔出王府。
夜间凉风刮在脸上,风驰电掣之中,李承秉却无丝毫畅意,犹如困兽一般,脑中想的全是肖稚鱼冲他哭喊的那几句话。他深吸一口气,想将脑中那些杂乱的念头扔开,却无济于事,她痛恨的目光仿佛附骨之疽跟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马奔至一片树林,身后陆振和侍卫已经被甩开,李承秉这才勒马稍稍放缓了速度。
刚才他险些掐死那个女人,可真见她泪流满面喘不上气,他却又忍不住心软,饶了她一命。
至于她说什么“未曾与齐王勾连”,他并不信。这女人一向狡猾,又有急智,许是怕死,刚才说了那么多惹怒他的话,这才说句软话来哄骗他。
想到此,李承秉手紧握成拳,狠狠往树上砸了一下。刺痛从手背传来,却仍不及他心上疼痛之万一。何止是前世,今生他待她又哪里不好?这些年里若他真狠心些,她便有几条命都活不了,最后还是他有意饶过。她贪恋富贵,当初竟打主意往太子身旁凑。等指婚之后,她才算歇了心思,嫁给他时还有些不情不愿,偶尔几次殷情,也全是为了肖家的事。
如此势利短视的女子,也真是少见。他天潢贵胄,生来是天下最权势富贵之人,何必要为这样一个女人伤神动怀。今生她境遇变了这许多,几次三番出现在关键时候,若说没有前世记忆也未免太过凑巧,先前早有诸多征兆,可他心存侥幸,竟将那么多细节全忽略。实则心中也暗自希望,她不记得前事,今生既已成亲,便能重新开始。
陆振与一众侍卫快马追赶上来,在林边停下,陆振忙下马,喊道:“殿下。”
李承秉脸上已恢复冷静,只是眼角眉梢森然,跟凝着冰似的,转身朝马走去,他忽然脚步一停,脸色略微有些难看,道:“从前府里有个宫女,名叫岁红的,现在去了何处,去将她找出来。”
陆振立即应声,随即又露出思索的表情,道:“听着有几分耳熟,这宫女的名字好像与太子府咒杀一案有关。”
李承秉揉了下额角,“你说的什么?”
陆振将岁红咒杀陷害潘良娣的事说了,“先前我在太子府听人提起过,那个触石而死的宫女好像就叫岁红。”
“怎么不早说?”李承秉双目冒火。
陆振闭嘴不言。
李承秉走了两步,道:“当日这事的底细你去打听清楚。”
吩咐完,李承秉脸色更差了些,暗恨道:前世之事早已改变许多,她说的也未必能信,找些蛛丝马迹出来,总能探明白一二。
【作者有话说】
饼子,嘴上说不信,行动上已经要想要去相信和求证了
因为我设定的前世和今生轨迹已经不同,所以前世的事,是没办法一对一还原,所以饼子和小鱼什么时候感情上能达到彻底信任对方,就是不需要再去证明前世,只求今生了,那就是我觉得圆满了,路漫漫……
另外,我不是要写np(我也从没写过),本文男女主很确定的了,只是现在好像各种限制要放松点,男二在过程中稍微能多点拉扯的意思
第150章
◎离开◎
永兴坊豫王府内, 李承秉摔门离去,肖稚鱼瘫倒在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 手脚冰冷,她强撑着坐起来。这时景春和巧儿从外面进来,看见寝殿内情形不由低呼一声。景春将肖稚鱼扶起, 满脸心疼, “王妃怎么坐在地上, 可是哪儿不舒服?”
巧儿点了灯走过来,眼尖看见肖稚鱼脖子上的红痕,吓得面色发白。
景春推了她一下,道:“快去打盆水,我替王妃梳头。”
不等巧儿答应, 景春又悄声在她耳边道:“问管事拿瓶消肿去淤的膏药,就说是我磕着了。”
巧儿匆匆去了, 景春将肖稚鱼扶到床上,摸了摸她的手,七月的天气, 那双手竟冷得冰似的。景春给她轻轻搓了搓手,挽起头发。巧儿很快就回来了,两人一个绞帕子一个给肖稚鱼梳头,简单擦了手脸, 景春挑出药膏,给她脖子上掐痕细细涂抹一层。
肖稚鱼睁眼瞧着帐前挂着的金钩,怔怔出神。景春瞧了她一回, 只当她因豫王伤身动神, 柔声劝道:“王妃想开些, 舌头牙齿都难免有个磕碰的时候,我听说殿下在太子府饮了不少酒,许是酒醉误事……”
肖稚鱼拍了拍她的手,哑声道:“我无事。”
景春听了心里越发过不得,却也奇怪,大半年下来,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哪个看不出来殿下对王妃宠爱。府里的珍宝绸缎,流水似的往王妃跟前送。豫王脾气大,对王妃却从没发作过。哪知今日却突然来这么一出。刚才豫王离开的时候,表情凶神恶煞,叫人望而生畏。她又瞧了瞧肖稚鱼,见她已闭上眼要休息,便站起身,吹熄了床头的烛火,叹气离开。
屋里变得安静,肖稚鱼重又睁开眼,她不想多说,惹景春几个担忧,两世积怨,与旁人也说不清。
屋里对面留着一盏灯,凉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灯火随风摇曳不定。
肖稚鱼盯着烛火瞧了半晌,心中诸多年念头闪过。此刻身体仍有些疼痛,心有余悸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畅快,憋在心里藏了两辈子的话,全借着刚才那一通邪火发作出去,想到此,肖稚鱼情不自禁轻笑出声,拉扯到脖子隐隐作痛,又赶紧打住。
这时不免又想到李承秉刚才的反应,她眉头慢慢蹙起,他口口声声竟说她与齐王早有勾连,私开城门的罪名也按在她的头上,肖稚鱼真想对他再骂几声昏君。
深呼吸两下,沉思许久,她脸色渐沉。前生她认定李承秉与沈霓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格外不同。可如今看来,她当初深居后院,在宫中也无耳目,全是被身边人蒙蔽。若她所知之事是被人所误导,李承秉说的那些事,是否也是有人对她蓄意栽赃。
肖稚鱼咬了咬唇,心中疑惑更深。可惜她与李承秉已是彻底撕破脸皮,他那样高傲的性子,知道她就是前世让他蒙羞之人,能饶她一命都已是侥幸,日后休想再有什么好脸色好日子。
她长叹一声,想了片刻,一时心头乱糟糟的。今生许多事都已有所改变,前世的事她有心证明却也再没有机会,刚才她情急之下对他解释一句,也不知他能否听进去。肖稚鱼苦笑,原本想在王府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年,等乱军到来之前与兄长阿姐两家暂避襄州。现在安稳度日只怕已成了奢望。
屋子里铜鹤香炉里飘起袅袅白烟,悠淡的香气中含了安神之效。
肖稚鱼身心俱疲,终是耐不住睡了过去。这夜心事重重睡不安稳,夜里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第二日清早醒来时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肖稚鱼到底经历过许多事,过了一晚已想明白,昨天李承秉模样吓人,可最后也没拿她怎么样。往好处想,他知晓真相,她也不必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况且,现在皇帝仍在,还有康福海这个大祸患未除,李承秉还不能随心所欲行事。日子总要过,苦也是一日,乐也是一日,她又何必先庸人自扰,往后的日子见招拆招就是了。
她还在想着该如何应付李承秉的态度变化,婢女端早饭来时告诉她豫王一夜没回来。
从这时起,接连几日肖稚鱼都没再见着李承秉。
不多久宫中传来消息,皇帝脱症过后落下病症,小半身子总有麻木之感,说话也不及往常利索,多位太医医治也不起效。偏巧皇陵传来消息,说金粟山连降暴雨,山石垮塌,将建陵的通道堵塞,死了不少工匠。皇帝听闻这个消息,接连两日难以安睡,又觉得自己这病症与皇陵有关,当即便召人来商议。原来这事派一名宗室和官员前去查看便是。但这日豫王入宫,奏请皇帝,自愿前去监修皇陵。
皇帝闻言大为感动,对豫王孝心称赞有嘉,立刻答应下来。
李承秉回到家中,命人收拾行李。侍卫宦官进出正院,将李承秉的东西全收拾出来,装入箱笼。肖稚鱼只冷眼旁观,并不插手。行李一收拾完,李承秉没半点耽误,带着侍卫就走。
肖稚鱼站在窗前,远远看了一眼。
至始至终,李承秉都未曾踏足正院一步,态度已摆得分明。
肖稚鱼早有准备,也不觉得失望。
王府下人见豫王态度大变,面上没敢有什么,私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从永兴坊传出,长安不少高门大户都听说了。
自李承秉走后,肖稚鱼日子清闲下来,快要入秋了,她给阿姐和溪郎送去一些东西。也收到几份邀约,其中尤以齐王妃与赵家最为殷勤周到。她出门参加一回菊花宴,那日身穿一身袒领茜色衣裙,外披纱罗,头上簪着一朵金色菊花,出现在人前,原本打量着她的那些人一时都错不开眼,直到她缓步入内,这才窃窃议论开,说的却不再是豫王府传闻,而是她身上衣裳珠翠,头上花儿等等。
第151章
◎妙香◎
今日摆宴的是中书侍郎赵家, 赵家是武溪的世家望族,往上追溯可至秦朝天水。前些年宰相一人把持朝政,排除异己, 手段狠辣。赵家虽有个中书侍郎,也不敢出头,做事四平八稳。如今朝堂上已换了右相裴少良与左相杨忠。这两人政见不和, 时常有争执, 赵家两边不得罪, 但去年年尾中书侍郎病了一场,病势沉重,告病久不上朝,已渐渐远离朝政。
赵家郎君赵鸿然任国子监司业,是个闲散官职, 整日与些儒生打交道,交友也算广阔, 请了一众文士来家中。要说其中名气最响,官职最高的,莫过于沈玄。他亲自在门前相迎, 寒暄几句,引着沈玄往府里走,这时肖稚鱼从马车下来,被赵琼林迎着进去。所过之处, 众人皆是注目而望,等人走远了,周围悄声议论不断。
赵鸿然也是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见沈玄正看着他, 脸上有些赧然, 道:“肖赵本事姻亲,豫王妃与我家九妹闺中交好。”
沈玄笑了笑,不置可否。耳边听见尽是有人在议论肖稚鱼相貌丰仪,穿着打扮。
不知是哪个文士道:“听说豫王自请离京,这一去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王妃如此风华,豫王倒也真舍得。”口气颇为艳羡与唏嘘。
沈玄斜睨那人一眼。
肖稚鱼进了后院,与赵琼林闲话聊天,不时有妇人女郎过来招呼,应酬往来一番,席间赏了一会儿花,赵家这回收罗几盆名花,外头少见。众人一面观花一面戏耍游戏,玩得热闹。肖稚鱼也玩了两回投壶,只是运气不好,未能拔得头筹。剩下赵琼林与一个女郎争胜,肖稚鱼正看得有趣,这时景春忽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肖稚鱼扭头看去,肖思齐站在园子那头,对着这儿招了招手。肖稚鱼马上会意,走了过去,肖思齐带着她穿过花园小径,走到墙边角落处,环视周围一圈,这才开口道:“你往家中寄的信样样都说好,可是王府里发生什么事,豫王怎么突然接了差事离京?”
肖稚鱼道:“他要尽一份孝心,谁好拦着?”
肖思齐拧了拧眉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们成婚还不到一年,他这一去,怕是比你们相聚的日子还长,两地相隔,若是生了什么变故,你该如何自处?”
肖稚鱼笑了笑道:“阿兄想的也太多了些。”
肖思齐从小带大两个妹妹,一瞧脸色就知道她还瞒着什么事,“你呀你,瞧着也机灵,怎么就对豫王百般看不顺眼?”
肖稚鱼眉梢一挑。
不等她开口,肖思齐继续道:“也别说没有,豫王脾气是大些,可王府后院只有你一个,这些日子待你也好,你成亲后可对他上过心?”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幺娘,你从小就有见识,家里还没起色时,你就和我说一定要到长安来。如今家里光景是当年做梦都未曾梦到过的,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富贵也有定数。你是不是还心有不甘?”
肖稚鱼没想到兄长说起这个,怔了一怔,“阿兄说到哪里去了?”
肖思齐松了口气道:“不是就好。等豫王回来,大概也要一年,你安心调养,再要个子嗣,日子便可称得圆满。”
肖稚鱼听到子嗣,心下别扭,赶紧移开话题,问起襄州的事。
肖思齐道:“书信已经告知大伯父,钱帛银两陆续都在捎过去,肖家老宅也跟着去不少人,剩下老弱不肯搬也不能强求,族里对这件事也有不少微词,对了,英娘也打算去襄州看看。”
郭令与肖如英来到长安后,原本打算做些生意,有太原郭氏和豫王这样的姻亲关系,要做生意不难,只是近些年来太原郭氏往各王府和高门赠美人,得了实惠,名声却有损。郭令与家中又有龃龉,长安权贵众多,生意场上也是盘根错节,郭令思来想去,觉得襄州地处汉水中游,又产麝香,绫纱等物,是个好去处。
肖稚鱼听了,心想姐姐先一步离开长安这危险之处是好事,笑着赞同道:“如此想就对了。”
肖思齐沉吟不语,片刻后,忽然道:“幺娘,和我说实话,你如此早就开始打算,是担心朝廷会生大变故,还是与豫王有关?”
肖稚鱼暗道两者皆有,只是兄长一向敏锐,说多了反要惹他疑心,她想了想,道:“兄长,世事岂有样样圆满的,豫王已经离京,日后会是如何谁知道呢?多留些后路总是不差的。”
肖思齐道:“小小年纪怎口气如此老气横秋?是不是豫王对你不好?”
肖稚鱼轻轻摇头,“好与不好有什么要紧?尊贵如贵妃,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前太子妃韦氏,现在又在何处?兄长,男子情意从来靠不住,我哪敢轻心。”
肖思齐眉头皱的死紧,想辩解一二又觉得无力,心下更是认定她与豫王闹了矛盾,这样一来反而更不好说什么,怕惹她伤怀。
两人又说些无关紧要之事,肖思齐便让她回去。
花园墙角另一头,沈玄从镂空的窗台往外看,两眼盯着肖稚鱼。
刚才他远远看见她投壶,杨柳细腰,衣袂飘飘,脸上言笑晏晏,冰肌玉颜,将身边一众精心打扮的女郎妇人都比了下去。沈玄与士子们饮酒,目光却时不时瞟过来,这时看见她与肖思齐去一边说话。他心头一动,与众人告罪一声出来,穿过花园,绕到墙根外,恰巧听到肖稚鱼与肖思齐最后说的几句话。
他微微一惊:听她口气,与豫王竟是没什么情分。王妃之位何等尊贵,她却在准备退路,莫非是觉得日后局势会有变故,这份洞察与眼力,朝中为官的那么多人都有所不如了。
肖稚鱼与肖思齐分开,一路慢悠悠走回去,知道襄州已安排妥当,长久藏在心中的隐患已安定大半,她心情极好,见着花坛里一株开得粉嫩的木芙蓉,想着头上的花戴久了,便摘了下来,折了朵木芙蓉随手插在发髻上。
过了片刻,沈玄从后走来,看见路边的菊花,盯着瞧了半晌。
身后的随从觉得奇怪,见他不动,便道:“郎君想赏花,前院有不少,开得正好。”
沈玄嘴角微挑,无声地笑了下,心中想起一句诗:“野有幽色,尽藏妙香。”
第152章
◎入山◎
落日熔金, 暮云合璧。
蒲城外,一队侍卫正在山坡下修整,果毅都尉陈德义来回踱步, 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半月之前皇陵坍塌的消息传至长安,豫王李承秉自请差事,皇帝下令让陈德义随行, 一则陈德义的父亲正是龙武卫大将军陈轩礼, 向来忠心耿耿, 二则路上也可护卫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