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96节
作者:
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8 字数:5374
陆振道:“殿下吩咐我等护卫王妃,并无其他安排。”
肖稚鱼道:“殿下一夜未归, 若事前早有安排,你也不必透露详细,只需说一句让我稍稍安心即可。”
陆振面露苦色, 王顺山回来的前一晚, 李承秉亲自手书一封信交给王应青, 又留下他说话,陆振只当殿下有要紧事交代,哪知李承秉却吩咐他带一队人保护王妃。陆振跟在李承秉身旁,这些日子早看出来,不管之前争吵的多厉害, 外面那些传言也统统不作数,王妃在殿下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并无隐瞒, 老实道:“殿下并没说其他的,王妃安心等上几日,陛下待殿下一向最为优容, 说不定过几日就气消了。”
肖稚鱼见他这儿打听不出什么,点点头便放他去了。
日子飞快,转眼就过去七日,李承秉却一直没回来。往年在骊山避寒, 皇帝与贵妃喜欢宴乐赏曲,丝竹之声不绝。但这几日,宫中气氛却格外不同。朝中大臣每日往来宫中与皇帝议事。不久便有康福海要反的风声传开了。
肖稚鱼在殿内住着不曾外出, 觉得实在闷, 也只在院子走动。两三日前她有些耐不住性子, 想找兄长说说话,找来陆振一问,才知皇帝在诸皇子所居的北苑增派禁卫,殿前殿后进出都有人看着。
如此以来,肖稚鱼也不敢轻举妄动,心下却越发烦躁。
这日夜里,肖稚鱼才睡下没多久就被婢女叫醒,“王妃,不好了,范阳反了,陛下下旨即刻回京。”
门外不断有侍卫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景春和巧儿正指挥着婢女收拾行李,婢女们面色发白,惊慌失措,忙乱之中时不时犯错,惹得景春呵斥不断。肖稚鱼被人扶着起来,梳头换衣。她望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仿佛是前世宫中动乱一幕重现。她长长吐了口气,让略有些快的心跳缓下来。
华清宫上下皆是忙忙碌碌,清晨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禁卫已是整装待发。
陆振到殿外等候。
肖稚鱼走出门外,朝他看来。陆振轻轻摇头,这些日子他也不曾与外面有过消息,心里已开始有些慌了,只是牢记豫王吩咐,便打定主意其他事不理,先守住王妃。
肖稚鱼上马车时,陆振有些沉不住气,道:“范阳已起兵,陛下知道殿下杀康庆绪并非私心,殿下应该无恙了。”
肖稚鱼看他一眼,想的却是截然不同,若康福海不反,李承秉这事也就含糊过去了,康福海一反,依皇帝薄情寡义的性子,定会责怪李承秉,只怕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她四下一扫,看见不远处巡视的禁卫,并未多说什么,到了车内坐定,想到李承秉的处境,接着就想到自己身上。李承秉被禁卫看管起来,没有一丝消息。中上下都长了双势利眼,这几日送来的吃食都是最平常小菜,华清宫的婢女仆从有意无意也躲着她。这些细微之处,让肖稚鱼心中更觉不妙,心想:可恨康福海造反竟提前整整四年,让人措手不及,皇帝声色迷醉,哪里还有年轻时征战的果断。
怕就怕。她重活一世,好日子过得还没上一辈子长。
肖稚鱼思来想去,眉头皱起,对眼下这个困局越发担忧起来。
这时只听外面一声传令,吴王太子都已经进发,陆振带着侍卫护送着肖稚鱼的马车前行。
一路走的急,禁卫大多拱卫御驾,后面渐渐就有些乱。
这时忽听到马车外有道尖细的嗓音喊“豫王妃”。巧儿问道:“是谁在外面?”
陆振道:“王妃,是太子府的人。”
肖稚鱼忙叫人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宦官骑马跟在车旁,瞧着有些眼熟。肖稚鱼道:“原来是公公。”
当初她把太子从河里救起,太子几次三番派人往肖家送礼,出面的就是眼前这位宦官。
“豫王妃,”此人骑术倒是不错,跟在马车旁,道,“太子让我来传一句话,请王妃安心再等些日子,自有分晓。”
肖稚鱼笑着对他致谢,“多谢公公特意来这一趟。”说着要让巧儿给赏。
年轻宦官笑着接过,渐渐加快速度,不动声色跟上前面太子府的队伍,去复命了。
别人都未注意到,这时却有一辆马车里探出一双眼,将宦官举动看在眼里。青亭掩上帘子道:“姓孙的那阉货,前些日子对我还姐姐长姐姐短的喊,这些日子竟避得远远的,实在气人,这么一个势利眼,惯会扒高踩低的,怎么跑去豫王妃那里去了。”
沈霓单手支颚,靠着锦垫休息,原本听青亭说宦官的事,心下略感不快。太子府里的人都知道,自从潘良娣孩子没了,反勾起太子旧情来。她虽说生了个儿子,太子待态度仍算不错,可相比刚成亲时却已是淡了许多。这小半年太子为避外面流言,对府里上下约束极严。她身为太子妃,行事却还不如从前在闺中的时候畅快,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与烦闷。
沈霓忌讳别人在面前提起这些事,听到豫王妃,她才稍稍抬起眼皮,“豫王妃?”
“就是她,”青亭道,“我刚才看着他过去的。”
沈霓没说话。
青亭极擅察言观色,轻声道:“豫王触怒陛下,险些没命。她这个豫王妃,只怕也不好过。这些日子连面都不敢露。”
沈霓道:“说这样的话,若太子听见了要重罚。”
青亭道:“太子是念兄弟情谊,可豫王妃对您可从无敬意,上回还帮着潘良娣说话,哪里把你当嫂子看待。再说如今弄成这样,也无人去害他们,还不全是豫王自己讨的。”
沈霓并不言语。
青亭便知自己说对了,又道:“豫王冲动跑去王顺山,还杀了大都督的儿子,说什么英雄救美,我瞧啊,是迷昏了头,铸成大错。”
【作者有话说】
我以为我很懂湿冷,直到昨天我在贵阳没有空调的房子里住了一天……呵呵,我对湿冷真是一无所知
第175章
◎无题◎
沈霓坐了起来, 从一旁几子上拿起茶喝了口,冷笑道:“他算得什么英雄,不过是好勇斗狠的莽夫罢了。”
青亭给沈霓重添上茶, 道:“还是太子妃有眼光,豫王平日行事就没个分寸,前些年在宫门前就敢殴打朝廷官员, 哪有皇室宗亲该有的稳重, 不过就仗着与太子是嫡亲的兄弟, 这才肆意妄为,如今竟还杀人,康大都督反了,恐怕有一半也是被他给逼出来的。”
青亭自幼便在沈霓身旁伺候,对她喜好厌恶都心中有数, 知她对未嫁成豫王心中始终存着根刺,又与豫王妃不对付, 说的这些全为投她所好。
沈霓横她一眼,“找死,朝政大事你也敢随意议论, 平日里真是纵你的没分寸了。”
青亭委屈道:“都是那些华清宫的人嚼舌头,说豫王冲冠一怒,全是为了王妃,说什么患难才见真情, 呸,真是久闭宫中没甚见识,若陛下狠心些, 只怕豫王妃日后没了着靠, 那才凄凉呢。要我说, 情啊爱的虚名有什么要紧,太子潜龙在渊,太子妃才是真正有福气的人。”
沈霓听着心里也觉舒坦。天下几十年间都没有战事,虽说康福海出兵北下的事已是板上定钉的事实,但沈霓自小在长安长大,所闻所见都是四方来朝,繁华豪奢之像,只觉得各地藩镇众多,朝中又有那么多将军,康福海一个胡杂出身,就算兵力强大,也未必能如何。
沈霓认定反贼只是一时之乱,并未放在心上,真正在意仍是太子府后院。
青亭又奉承几句。沈霓道:“太子就是太念旧情,对兄弟也是如此,你刚才说的那个去找豫王妃的,叫什么?”
青亭道:“孙寿。”
沈霓淡淡道:“盯着他些,看还做些什么。”
青亭忙答应下来。
马车摇晃,车轮辘辘,往长安疾驰而去。
御驾携百官及眷属回到长安,康福海造反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内外皆是风声鹤唳。康福海兵强马壮,辖范阳,河东,平卢三地,此次又携各路藩族兵马,不下十五万,挥师南下,一时朝堂为之震荡。
皇帝下旨令博陵,常州太史沿途拦截叛军。又命左金吾卫大将军高芝为帅,收边军,募新兵,发兵北上迎敌。皇帝忙着调兵遣将,豫王的事暂时搁置并未处理。
肖稚鱼回京七八日,在豫王府中都没有外出,这日肖思齐来探过她。肖稚鱼见了他大吃一惊,道:“阿兄怎么这个时候上门了,这里里外外都有人瞧着。”
肖思齐道:“这些日子我调拨粮草有功,陛下有赏,我便请了来看你。我们肖家本就全无根基,与世家大族毫不相关,就算此时有往来,陛下也不会有疑。”
肖稚鱼道:“原来是阿兄立了功,难怪已换了绯衣金带。”
绯色官服已入五品官阶,先前皇帝对肖思齐有意提拔,一则看他少年老成,是个英才,二则有意抬举肖家,未免豫王姻亲太差,脸上无光。但这些日子,豫王为陛下所厌弃,肖思齐在这个当口还能升官,凭的全是自己的本事。
肖思齐仍是四平八稳的样子,道:“打仗可不仅仅只关系武官,粮草军需才是最要紧的,这些事太过琐碎庞杂,不和你多说,我担心豫王殿下不在,你一个人在府中害怕,便来看看你。”
肖稚鱼心中一阵暖意。
肖思齐见她脸上并无半点憔悴之色,也安下心来,道:“水悟庵的事我已知道,不怪豫王,若是换我,也定要斩杀康庆绪。只是叛军势头猛烈,才几日就已经攻下博陵。陛下骑虎难下,如今正在气头上,豫王的事便扔在一旁未理,等再过些日子或能再想起骨肉亲情。”
肖稚鱼道:“陛下如何想谁也料不准,阿兄要做好准备,叛军凶狠,河东道兵捏在康福海手中,良马利器齐备,别说博陵,常山,陈留,荥阳恐都无力抵抗,过了这些地方,便只有潼关可守,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尽早准备退路。”
肖思齐听了这话,暗自惊叹,这个幼妹打小机灵,可军国大事,她竟也能说的头头是道。他沉默片刻道:“纵然如此,为人臣子,食君俸禄,逢此危难之际,又岂能独善其身?”
肖稚鱼愕然,怔怔望着兄长,“可、可若是有性命之危,难道阿兄也不逃?”
肖思齐笑道:“阿兄又不是傻子,若真有祸事临头也会躲避,只是如今正是朝廷平乱安定四方的时候。有道是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既已为官,不能只受富贵而不忠其事。不说那些为国为民的大话,我是尽为官本分而已。”
肖稚鱼心中百般滋味突然都涌了上来,好一会儿才道:“阿姐呢?”
肖思齐笑道:“郭令是个聪明人,又是太原郭家的子弟,世家大族,最懂得避祸,他早已与我谈过,倘若见机不对,马上携家眷孩子往西南避世。”
肖稚鱼松了口气。
肖思齐又安抚她几句,离开时道:“家里都已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豫王现今情况不明,有我在朝中,也不至于让你耳目闭塞,不知外头的消息。”
肖稚鱼送至门口,看着肖思齐上马离去,背影渐远,心中一股莫名的怅然涌了上来,她前世只知兄长为官钻营手段了得,却不知他原来也有一腔方正的为官之道。鼻子都有些泛酸,肖稚鱼扭过脸去,巧儿要递丝帕过来,她也没接。眼下她受身份所困,却是什么都做不得,不免心生沮丧,独自站了一会儿,她很快又打起精神,前世那样艰难的处境都过来了,还怕些什么,事情迟早会有转机。
过了几日,常山太守降了康福海的消息快马传至京中,皇帝为此大发雷霆,命京畿加快募兵。临近年关,往年这个时候长安城内早已张灯结彩准备过年,可今年却格外萧索。康福海起兵的檄文已开始在民间流传,意指贵妃杨氏祸国,杨忠身为左相,把持朝堂,胁迫皇帝,他是为忠君铲奸而来。
【作者有话说】
我最爱牛肉粉,羊肉粉,肠旺面,馋嘴米皮,地毯火锅,酸汤鱼,糯米饭,玉米粑粑,丝娃娃,烤肉,烙锅……
身上长得每一块肉,都是有来头的
第176章
◎东宫◎
腊月寒天, 冷风簌簌,这日夜里月色倍明。沈霓在寝殿内听管事说着年关如何安排,与往年相比何止冷清。眼下战事吃紧, 河北道已全落于康福海之手,朝中安稳多年,突逢大变, 上至皇帝下至百姓, 都觉紧张。
沈霓听管事说完, 让仆妇将孩子抱来,逗弄片刻,又仔细问过今日孩子吃些什么,知道他活泼好动身体建康,她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心中一片柔软,嘱咐仆妇小心抱回去休息。
婢女这时来问:“刚才耽误了时辰, 庖屋热着粥,太子妃可要用一点?”
沈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起太子。婢女出去打听, 快步小跑回来道:“太子与人在书房议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尚未用餐。”
沈霓又问议事的还有谁。
婢女报了几个名字,全是太子心腹左右及幕僚。
沈霓叫人将粥拿来, 却没有吃,坐着静静出了一会儿神,想着前两日母亲来太子府看她, 说的那番话, “太子并非寻常少年郎, 先前早就有妻有妾,自你嫁来,待你极好,可你偏偏想不开,心急要去与潘良娣为难,如今事情没处置好,又与太子生分了,孩子这么小,日子还长,你该是好好想想如何将他的心笼络回来。”
“眼下外面已乱了起来,陛下已这个岁数,日后说不定还要太子出来收拾乱局,你呀你,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做事就这么急躁,家中当初为你筹谋准备那么多,可千万别辜负了家中的期待。”
想到此处,沈霓有些坐不住了,太子为战事愁眉不展,多日不曾来后院,她叫婢女再去打听,又让庖屋把粥温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听说书房里议事已散了,沈霓便让婢女提着粥往书房来。
太子府东面一带,庭中植松柏,修竹数竿,虽是冬日,枝头仍有绿意。静忠站在门外将沈霓拦住,热情客气道:“太子妃这份心意交给我就好,等太子饿了要吃,我这就送进去。”
沈霓心里不悦,知道静忠久伴太子,虽是宦官,却是太子最信任的人之一,脸上便没露出什么,笑着嘱咐他别把粥凉着,便带着婢女折返。
静忠找来个小宦官,叫他去把粥热着,想着自己在外头站了一个多时辰,手脚都冻麻了,他又道:“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着便提着食盒去后头茶房,顺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走了没多远的青亭回头看见静忠走开,忙拉住沈霓,嘴朝后一努道:“好个势利阉人,太子妃趁这个时候快进去,好好说几句,太子定会念你的好。”
沈霓赞她一句机灵,转过身,快步从花园小径穿过,来到书房门口,正要敲门,忽听见里头有说话声。
她鬼使神差放下手,贴近门扉听了一句。
“殿下既已知豫王打算,可有决断?”
沈霓先是皱紧眉头,随即心急跳起来,她扭头不远处看去,与青亭对了个眼色,青亭心领神会,站到一旁松柏下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