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第97节
作者:朵朵舞      更新:2025-10-24 13:38      字数:4674
  沈霓轻手轻脚走到窗下,听得比刚才又清楚了点。里面说话的有两人,除了太子,还有一个名叫周鸣山,是太子最为倚重的幕僚。沈霓听说过,前太子妃韦氏和离出家,便是这周鸣山先出的主意。
  只听太子道:“七弟这番冒险全是为了我,我又怎会临阵退缩,只是他先前要我答应两件事。”
  周鸣山道:“还未曾听殿下提过,是什么事?”
  太子道:“一是将来立小郎为储,二是不能重用沈家之人。”
  沈霓瞳孔猛然一缩,险些脚下不稳,她紧咬双唇,有意听里面如何说。
  周鸣山道:“豫王行事一向极有远见,这是提醒殿下提防外戚之祸。”
  太子沉默片刻,道:“事情轻重我自是清楚,沈家是京兆士族,背后牵连不小,至于太子妃,端庄娴雅,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只是那份狠心与手段,也是名门大族才养得出来,小郎身边我已派人看着,平日还请先生多费心看顾教导。”
  周鸣山道:“自当尽力,小郎年少聪慧,小小年纪已瞧得出是良才美玉……”
  沈霓深深吸一口气,手兀自颤抖,她朝青亭看去,只见她手连摆几下,示意该走了。沈霓头昏目胀,刚才听见的那几句话,仿佛一记重鞭狠狠抽打在她心上,后面的话无心再听,她转身匆匆离开。
  房中议事的太子忽地朝门看去,眼中藏着犀利,“谁在外面?”
  里外都安静了一瞬,很快便响起静忠的声音,“小人在外看着,时辰已晚了,殿下可要用饭?”
  太子想着刚才议事已久,又留下周鸣山单独说话,便对外面说了一声摆饭。
  沈霓扶着青亭的手,快步离开书房附近,一直回到寝殿中,她才急促地呼吸,跌坐在榻上,青亭大吃一惊,要去叫人,被沈霓叫住。
  她往后靠着身子,两行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青亭在一旁劝些什么,沈霓耳边飘飘忽忽,翻来覆去想着刚才在书房外听见的话,她咬牙道:原先只当他对潘良娣是旧情难忘,原来是防着我,防着沈家。最可恨就是豫王,太子府的事与他何干,当初拒婚不理的是他,我好不容易忘记前事,做了太子妃,他竟还要来绝我的后路。这种时候还不忘与太子商量为小郎铺路。实在可恨!
  若等太子登基,立小郎为储,她这个太子妃又如何自处,莫非要等太子去将韦氏从庙里接回来。沈家为她倾注了多少心血与功夫,却让李业李承秉兄弟小瞧了去。
  沈霓目光渐渐怨毒起来。她的儿子才出生没多久,生得白嫩可爱,所见之人无不夸赞。太子平日扮作一副慈父模样,背地里却一心只为韦氏留下的儿子打算。沈霓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为着沈家,为了儿子,她也该好好谋划应对。
  青亭倒了碗热茶过来,只见沈霓脸色青白,在灯下瞧着竟有几分可怕。
  沈霓擦干眼泪,慢慢将茶喝了,青亭伸手拿茗碗时被她一把抓住,吓了一跳,“太子妃?”
  “你明日去找兄长……不,直接去找祖父。”沈霓幽幽道。
  ……
  康福海喊着铲除杨氏一门奸佞的口号,一路摧枯拉朽,不到半月已连下清河,魏郡,邺城多城,转眼就到灵昌城外。各地求援的书信发往长安,皇帝急怒攻心,险些引起旧疾,在大臣与太医劝说之下静养了两日,偏在此时燕国夫人行事不改作风,仍是张扬奢华,惹得长安百姓不满,流言四起,推说到贵妃美色误国。
  杨家从前行事嚣张,得罪许多宗亲勋贵,到了这时没人帮他们说话,反倒是附和之声不少,提起康福海造反便说与贵妃脱不了干系,杨忠察觉不对,等要查禁时才发现红颜祸水之说早已传播开。
  已有宗亲大臣向皇帝进言,处置杨氏一家,以安民心。
  皇帝斥责了几人,可见众臣为战事人心惶惶,各地都有谏言说杨家之事,甚至将杨氏一族恶行都翻了出来,便也不能太过维护。
  很快到了腊月末,临近年关,康福海大军在灵昌休整,朝廷也得了喘息之机。
  这日太子府宦官孙寿悄悄来到豫王府,请肖稚鱼去往宫中一趟。
  肖稚鱼好奇问道:“去宫中做什么?”
  孙寿道:“豫王就在宫中,年关将至,陛下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太子为豫王求情,今日豫王妃可以去宫中与豫王相聚,也好劝一劝豫王,康福海反了,可见原先杀康庆绪也不是什么大错,只要豫王殿下在陛下面前认个错服个软,年关一过,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肖稚鱼也曾为李承秉担忧过,自从康福海起兵,每日都有战报传来,皇帝迟迟未处置,便知道李承秉性命无忧。眼下叛军势大,比之前世相差无几,肖稚鱼心下不安,只担心旧事重演。既然太子府派人来,能见李承秉,正好她也想问他如何打算,便稍作收拾,跟着孙寿去宫城。
  孙寿领路,马车从延喜门走,悄悄入宫。
  北接皇城,宫城向东,原是太子与诸皇子居所。
  进了宫门便不能再乘坐马车,孙寿带着肖稚鱼从东宫殿穿行而过,到了偏僻一个小院内,对肖稚鱼道:“豫王妃多日未曾与豫王相见,机会难得,该打扮一番才是,快进去换身衣裳罢。”
  肖稚鱼不在意地说了句“何必麻烦”,孙寿堆着笑道:“豫王也想念王妃多日了,这里是东宫,里外都是曾经服侍太子的旧人。”
  肖稚鱼目光四下一转,道:“公公带路罢。”
  孙寿往前推开角落一间屋子,转头招呼:“王妃这里来。”
  肖稚鱼缓步走到他身后,突然伸手一推,孙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哎呦一声还没喊出口,就感觉背脊被踩住,一根冰凉的东西抵在他后颈,他心下一凉,一个挣扎,顿时颈侧被割破口子,血流下来。孙寿又惊又怕,“豫、豫王妃这是何意?”
  【作者有话说】
  圣诞夜快乐,约会吃大餐之余,也别忘了来看文哦
  第177章
  ◎巧◎
  屋里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 此时被惊得张大嘴,尖叫一声。
  肖稚鱼喝道:“闭嘴,我是豫王妃, 待一边去不许声张。”
  宫女满面惊恐,看着肖稚鱼手持一支钗子架在孙寿脖上,一时呆愣住, 肖稚鱼又催促她一声, 宫女哆嗦着躲到角落, 面壁而站,不敢朝这儿看。
  孙寿嚷道,“我是太子派来的,王妃到底何意?”
  刚才入东宫时孙寿让景春留下,肖稚鱼只略感怪异, 却并未起疑。可他引路往这偏僻院子来,又说豫王多日不见思念云云, 顿时让她疑心大起。
  此时环视屋内,里头摆着长榻圈椅,还有一面绣花鸟的屏风, 一看就是暂歇之所。此时榻上摆放着一套衣裙,团花纹窄袖衫,团花织金的裙子,还有整套金花宝石钗。
  肖稚鱼看了两眼, 备着的这身衣裳与发钗都是贵妃喜欢的颜色式样,她很快便想到一个可能,心头火起, 手腕一抖。
  孙寿吃痛抽气, 只觉得颈子又添了道口子, 刚还想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王妃有话好好说。”
  肖稚鱼道:“到底谁派你来的?”
  孙寿还要叫冤,肖稚鱼道:“行,我先在你身上捅两个窟窿,再去找太子评理,瞧你是不是冤枉,若真是冤枉,等你死了再给你家些钱。”
  别人说这话,孙寿不一定能信。但刚才一路都好好的,肖稚鱼突然发难,便是他这样惯会察言观色的都没一点察觉,直接吃了个大亏。孙寿心里打鼓,这时又感觉到冰冷尖锐的细物在背上比划,一股凉意直透全身,冷汗冒出。
  肖稚鱼说到做到,这就要动手。
  孙寿哭道:“王妃饶了我罢。”
  肖稚鱼没半点心软,“还不说?”
  孙寿道:“是……太子妃。”
  肖稚鱼蹙眉,不由奇怪,就算两人互相瞧不顺眼,明年上总还维持着体面,沈霓突然设局来害她做什么。
  肖稚鱼口气不善道,“你莫非是有意脱罪,栽赃给太子妃。”
  孙寿急的脸色涨红,险些哭出来,道:“真是太子妃,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太子为豫王求情,带你来与豫王见上一面,太子妃将我叫去,说先带你到此处,换身衣裳,其,其他我便不知了。”
  肖稚鱼冷笑,“你与沈家有什么关系?”
  孙寿道:“并无关系,我从在宫里就跟着伺候太子,只是前阵子打碎了陛下御赐之物,被太子妃跟前的人拿住,我……我在外头置办的宅子也被太子妃发现,只能听她的命令行事。王妃,只是带你来,没要害您呐……”
  说着他已是呜咽着哭出来。
  肖稚鱼见他趴在地上毫无挣扎意图,便不再理会,走到屋子中央,叫宫女转身。
  宫女见她手里一根细钗,还滴着血滴,吓得双腿发软。
  肖稚鱼问她为何在这儿,又听从什么吩咐。
  宫女白着脸,支吾说了几句,却是有些凌乱。
  肖稚鱼听了两遍才明白,原来这个宫女是替她换衣裳,然后带她去西内苑。
  “好,好。”对沈霓这番布置,肖稚鱼咬牙轻轻说了一声。
  ……
  叛军停在灵昌城外,多日都未动兵,皇帝下了一道道圣旨,一面令河北道各地府兵抵御叛军,一面又让密云郡公高芝与安西节度使封云明各领两路兵讨贼。
  高芝能征善战,封云明亦是当世名将,这两人领了军令带兵出征,皇帝也心安了几分,只是这两日又为处置杨家的事而愁恼。杨忠虽是左相,却没有什么才干可以服众,一昧只知打压异已。贵妃性情温和,久居宫中,虽不似燕国夫人那般恣意放纵,可杨家如今的权势大半全因贵妃而起,因此朝廷与民间怨声颇大。
  江山不稳,皇帝也没心情抚弄风月,忙着与众臣商议政事,已有好几日不曾见过贵妃。
  这日午后,皇帝刚又听了各地战报,面色沉沉,心烦意乱。
  冯元一身体不适,请了一日歇息。
  内侍罗历奉上热茶,劝慰道:“太医说过,陛下需时常走动,助气血运行调和,今日在殿中坐得太久,有伤龙体,不如老奴陪陛下出去走走。”
  桌上摆放的奏折,不是哭诉叛军厉害,就是请陛下处置杨家,皇帝也早觉厌烦,放下手中的折子,缓缓起身。罗历忙上前扶住他。
  皇帝自从上回与燕国夫人厮混,脱症过一回后,身子差了许多,最近又忙国事,时常感觉腰酸背疼。
  皇帝站着稍缓了缓,对一旁道:“叫沈舍人来。”
  中书舍人掌制诰,这些日子众臣来御前议事,沈玄都跟随在旁。很快便有宦官将沈玄从偏殿叫来。
  皇帝对沈玄颇为看重,此子出身名门,年纪轻轻做事沉稳,又有才华,闲时聊上几句,既有才华,话也说得好听,没有杨忠那般谄媚之态,也不像那些老臣沉闷无趣。
  罗历劝皇帝往西内苑散心。走到一株梅树前,皇帝驻足观望。罗历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知道他是想起了贵妃,这株梅树原是贵妃命人栽种。
  罗历道:“贵妃对陛下一片情深,必能体恤陛下的为难与苦心。”
  皇帝回过神来,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道:“都是朕纵容之过,杨家也不缺金银,为何背地里还做这么多恶事,如今……让朕如何处置。”
  “陛下对贵妃爱护,本是鸳鸯和美佳话一桩,可杨家人借着贵妃之名行事,全成了贵妃的错,连陛下都一同被非议,老奴听了都要替陛下贵妃抱屈。”
  罗历说的真挚诚恳,又是御前服侍多年的老人,皇帝道:“也就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最明白这其中道理。”
  罗历垂着头,又继续道:“可这些进言的,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大臣,说的虽然不中听,却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都是为陛下好。”
  皇帝皱起眉头。
  沈玄刚才被皇帝叫来,便跟随在侧。刚才皇帝赏梅时他一语不发,此时不动声色朝罗历瞥去。
  皇帝面露忧愁。连他身边的宦官都看得出来,朝堂内外对杨家的事都已快闹得沸反盈天,康福海造反,整个河北道都被叛军控制,气势汹汹,各地府兵不堪一击,让过惯太平日子的皇帝心中畏惧。这个时候朝堂内又争相讨伐杨家。
  外有乱,内不平,皇帝害怕若是眼前困局解不开,只怕江山都要不稳。
  梅花也赏不下去,罗历又劝说几句,一行人继续往西内苑走。
  罗历忽然道:“陛下已苦了多日,老奴等人都觉得心疼,从前还有贵妃可以弹琵琶让陛下解闷舒心,现在还不知去哪里找个擅琵琶来。”
  皇帝道:“这时候了,还听什么琵琶。”
  “有密云郡公与安西节度使两位将军出马,陛下也可以松口气,所谓张弛有道,哪能一直绷着,只是要找个与贵妃相当的琵琶圣手却是难了,”罗历说着,话锋一转道,“老奴听说,豫王妃似乎也弹得一手好琵琶?”
  皇帝微怔,回忆片刻,道:“的确弹得不错。”
  罗历提了一句,便不再多言,指了西内苑一些景致与皇帝散心。才走一段,他目光一转,发现沈玄落后几步,便要招呼。
  沈玄目光犀利地看向他,眼中还有几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