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死于兰若寺? 第19节
“是的,还挺宽敞的。”宁思臣回答道。
宽敞?我一时语塞,把后半句“面积还挺窄的”咽回了喉咙。我们宿舍的面积大概有六十平,独立的婆娑海连接位、卫浴,还有一个小厨房,如果这是在一般大学确实还算宽敞……但这可是普大!要知道1市的远北大学,每个学生可是都有着独立的房间,我小时候甚至听我爹说,他年轻时在普大读书那会儿,甚至还是四人寝……简直难以想象!
话题一时陷入僵局,我想了一下,又说:“……听说今年的新生代表是上六区以外的人,满分10的入学评测,他拿了9.98,你有听说过吗?”
宁思臣犹豫了一下,说:“我确实听说过,实际上…”
“天呐,那人简直就是怪物!我爸就在普大任教,学校领导层和学术层全部都震惊了,据说这是自普大建校以来最高的入学评测分数,而且这个人还是3市上六区以外的人,上一次上六区以外的人考上普大,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真不知道他在一年核心科目学完之后会选择什么专业,所有专业的系主任都想招揽他……”我迫不及待的向着他分享我听到的传闻。
“不好意思……”宁思臣的表情有一点尴尬,“我就是那个新生代表。”
我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虫鸣声自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
这就是我和宁思臣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在那一天之后,我总忘不掉宁思臣他浅浅的笑容,所有与他初次相识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宁思臣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尽管我对普大已经是相看两厌,但我也必须承认,在国内八所甲级高校中,普大确实是国内综合性水平最高的,也只有首都的远北大学才能和它平分秋色。外人常常对普大和普大的学生有着诸多误解,一部分人觉得在普大读书的都是泯灭感情的学习机器,将自己的全部人生奉献在学术研究上;一部分人觉得除了少数读书的,大多数在普大读书的都是纨绔子弟,每天过着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糜烂生活,将自己的青春浸泡在酒精与性中。
实际上,这些误解说对也不对,说不对也对,你在普大的生活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固然有一心一意扎在研究、每天生活就是研究室、连接婆娑海的研究性局域网再登出,连睡觉都不怎么需要的疯子,但也有在各种各样社团、学生部门与协会之间游刃有余的交际大牛,和每个人都能称兄道弟,前者与后者都一样在普大受人尊敬。有一个普大的前辈曾说得好:普大就是一座精心布置的“迷宫”,并不存在一条“正道”或者标准走法,每一条路,不管是科研、社团、学生会,内里都各有乾坤,你大可以在自己最感兴趣的天地中振翅翱翔。
普大的新生在入学的第一年不划分专业,学的全是核心课:社会科学、人类学、仿生克隆学、天文学、生物学、化学、意识数据计算机科学、经济学、工程科学、历史学、人文科学、数学和物理学等领域,大概有48个科目,每一个科目都有四个学分。但并不是每一个核心课你都需要学,你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科目,只要你在大一第一学年结束的时候修满32个学分就行了。
大一结束之后学生就开始选择自己的专业并进入自己专业所对应的学院,宿舍也会重新分配,换言之,我和宁思臣作为室友的时间很大可能只有短暂的一年。直到现在,想到此节我都会非常的怅然,如果我能和宁思臣作为室友的时间再多一会儿就好了,说不定我现在的人生会有更大的不同。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宁思臣与我…不,更准确来说,是与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能就读普大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至少也够得上精英二字,但宁思臣不是精英,他是天才,真正的天才。对于他的才能,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只有发自内心的由衷敬佩。他在大一第一学年主修了十二门课,达到了核心科目的四分之一,并且每一门课的学分他几乎都是满分;他的天赋在程序设计上表达的淋漓尽致,在局域网程序设计课上他才刚上一个月,便已经能独立在婆娑海设计出局域网的基本附载程序,他邀请我去婆娑海内看过:那是一个小小的石球,漂浮在婆娑海的无尽空间中,石球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他说这个程序的作用就是让这个石球无时无刻不在生长着灿烂的鲜花;还有一些非常精妙的个人程序,像是可以自行构筑道路与建筑的程序、可以改变局域网内局部天气的程序……不一而足,都不用他告诉我,我知道他在大一学年结束后的专业选择时,他一定会去普大最强同时也是最难进修的专业——局域网程序设计专业
普大的局域网程序设计学院,是全球榜首,毕竟自意识数据技术诞生以来,其中有一半以上的技术革新,都是出自这个学院。据说,学院正在极力研究,以期来引动第十次技术革新。学院每一年在新生中只招录大概十个人左右,不仅需要修满所有该专业同类型核心科目的学分,甚至要求学生在大一的时候就能交出至少三篇专业性的论文,交予学院中的教授批判……如果普大是精英学府,那么程序设计学院就是精英学府中的学府,至少凭我的本事,我难以望其项背,而宁思臣……我想不出还能有比他更有天赋的人。
私生活里,与大部分学生热衷于喝酒、恋爱、深夜在婆娑海中挥霍精力不一样,宁思臣他很少出门,除了上课和吃饭,以及偶尔他会出去走走,宁思臣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独坐在寝室里孜孜不倦地看着一本又一本纸质书。市面上的纸质书都非常昂贵,他说这些书不少都是他家里留存下来的。有时我深夜睁开眼睛,会看见宁思臣坐在婆娑海的连接位上,在婆娑海内遨游;他话不多,平日里碰见学校里的朋友,除了问候时必要的礼仪,几近沉默。但他待人时绝不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始终是温和的笑容。还有他的气质,就像是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温和、客气。
也许我是宁思臣在大学里第一个认识的人,同时也是他的室友,他对我比其他人更热情一点,有时会邀我一起吃饭,在旁人看来我和宁思臣大概也算得上是朋友。也正是因为此,在一个姑娘私下托人来找我要宁思臣的id号时,我才知道:宁思臣在我们这一级,乃至上一级很多女生间评价颇高。确实,虽然宁思臣沉默寡言,似乎不好相处,但只要你多愿意和他相处一阵,你就会被他的温和感染。宁思臣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他相比,我们大多数男生就像是急躁的猴子,最擅长的是闯祸和无事生非。
宁思臣受很多女生的青睐的消息不胫而走,也招来了很多风言风语。有人说,宁思臣估计是在安装颅内计算机时用了什么手段以来刺激脑神经,才思维那么敏捷;还有人说宁思臣在学校外被一个富婆包养,因有人曾在校外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走在一起。“那个姓宁的怕是那个领导的野种吧?不然他当初哪儿来的报考名额。”的有天我路过某个寝室,听见里面有人这样说道,后面还跟着几声嗤笑。
我有些气愤。宁思臣的生活如古井一般:上课、看书、偶尔出去散散步、睡觉吃饭。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有人造谣,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么?但对这些风言风语,宁思臣却丝毫不在意“谣言就是一阵风,吹一会儿就过去了。”他对我这样说道,仿佛遭受无端中伤的是我不是他一样。
日子就这样如白云一般流过去,寒来暑往,宿舍楼后的银杏树黄了又绿。很快,第一学年的日子就结束了,我与宁思臣的室友时光也即将走到尽头。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宁思臣古井一般的生活竟会掀起一阵波澜。
这要从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说起。
开学两个月,班上几乎每个男生都有了对象或者自己心仪的女生。而在我们学校,被心仪对象最多的,应该就是大二法律系的于妍。
即便是在美人辈出的法律系里,于妍也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据说早在刚入校的时候,好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就暗中为她较过劲。于妍的家世也很不一般,仍然还是坊间传闻,于妍她是网际传媒的千金,那可是在全球都数一数二的局域网企业,如果有钱也分很多层次,于妍家那个层次,算是少有的高层次了。有人开玩笑说,谁能娶到于妍,至少也是少奋斗五十年。
追求于妍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她的性格也真的是一点都不含糊。曾有人托人给她在寝室里送过花,被她连花带瓶一齐从宿舍四楼扔了下来;有一回晚上她走在校道上,有人带着几个朋友直接截住她,竟然掏出了一把古董吉他给她表白,被她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我并不认识于妍,但我见过她,老实说,大概很少会有正常男生在见她一眼后不会动心,我也不例外,但听完她的故事我对她只剩下敬而远之。但更多的人却是截然相反,追求于妍的前辈们的各式各样惨烈的结局只是更激发了他们的征服欲。如果说,追求一个女生,就是攻克一座堡垒,那么于妍无疑就是那其中最坚固的一座,有着汹涌的护城河、铁水熔铸的大门和数不清的箭垛与枪眼,吸引着一个又一个多情和无畏的勇士前去送死。
老实说,其实那时候的我们很多都不懂爱,更多的只是荷尔蒙的奴隶,有时候做了很多蠢事都只是为了一个女生,再无更高尚的动机。在那一段时间我也处了一个对象,但感情不咸不淡,相处的也并不久,后来我想,我当时也只是为了消遣无聊的时间罢了。
大概是在第二年九月的下旬,接连两个星期城市都下着冷到瘆人的雨,昼夜的界限也模糊不清,因为天始终是阴蒙蒙的,像是太阳都熄灭了。专业的选择已经结束,宁思臣不出我所料,去了程序设计专业,而我则选择了后现代文学院,两个专业在研究方向上是南辕北辙,从此以后大概我们两个人再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想到这里,我们两个都有些感伤,那天下课后,我们就一起回到寝室,叫了一些吃的,就那样攀谈起来。也许是即将分别的缘故,宁思臣比往日里要话多了一些,我们几乎无话不谈,从婆娑海未来发展的方向到仿生人禁令是否有松动的可能、从目前的局域网战争技术研究到食堂最近的饭菜口味……窗玻璃在风声和我们的交谈声中微微震颤,门外银杏树的叶子被雨一片片打落,粘连在潮湿的地上,四周除了我们聊天的声音都很安静。
宁思臣说:“阿清,从普大毕业后我大概会去墨峰就职,看能不能进他们的设计院。”
“为什么不去网际传媒?它虽然比不上墨峰底蕴深厚,但近几年在局域网程序设计上也有非常多的出彩成果,而且它作为新兴企业,没墨峰那么多规矩吧?”我喝了一口酒,说。
“就像你说的,墨峰底蕴深厚,他们一些在婆娑海内的设计理念我更喜欢。网际传媒更偏向于信息传播,我不是特别感兴趣。”
“这样吗,那我就祝你前程似锦。”我心里有些惘然,举杯和宁思臣碰了一碰。
“谢谢你,阿清,这一年你对我很是照顾,有机会我向你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什么人?我刚想问。但就在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隔着窗户往外发现,很多人都从自己寝室里跑了出来,拥挤在我们寝室门口,低声叫唤着什么。宁思臣抬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儿了……”安静突然被打破,我也有些恼火,刚想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寝室的门就被一把推开,冷风倏忽一下灌了进来。推门的是一个女生,齐颈长发、大眼睛,柳眉,就算是在寒风里也是明丽动人,我惊呆了:是于妍。这一层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从寝室里窜了出来,但他们都不敢离于妍太近,于是在她身边围成了一个直径差不多两米的圈,对着我们寝室探头探脑。
于妍自始自终都没有斜眼看身边的男生一眼,只是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坐在我面前的宁思臣。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面色有些复杂,她分明是在生气,甚至可以说是“愤怒”。眉宇间刻着一股凌厉,嘴唇微微发颤,我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冷战,可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眼波流转,又满是爱怜与温柔,能被这样的眼神望着的人,大概接下来一个月的梦里都会有她的身影。我正胡思乱想之际,于妍说话了:“宁思臣,你可以啊,你还准备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溪水一样,但却有一点发抖。
“于妍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躲过你。”沉默了片刻,宁思臣说话了,声音淡淡的。
宁思臣竟然认识于妍?!怎么从没有听他说起过!周围所有的男生都瞪大了眼睛,一半看着于妍,一半看着宁思臣,我也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但却看不出悲喜。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没有躲我?”于妍冷笑一声,“第一学年都快结束了,我连你在哪个寝室都不知道!在婆娑海连接碰上你也是对我避而不见、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是一个都没回,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要不是我费了力气托人打听,恐怕我都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哪里!”说到最后,于妍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脸有一点发红,眼角还泛起了一点泪花,我听见不少旁边的男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思臣好像一点都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淡淡的:“你知道的,我生活比较寡淡。”
于妍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宁思臣会回她这一句。她沉默了片刻,随即咬了咬嘴唇,说:“那你现在收拾一下,和我出去。”
宁思臣摇了摇头:“不了,一会儿我女朋友要过来,不太方便。”
女朋友?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围认识宁思臣的人也惊呆了。我惊愕地看着他,他瞟了我一眼,仿佛是在回应我的惊愕,对我点了点头, 算是默认了。我惊讶于就宁思臣那稀薄如高原一般的人际往来,这女朋友怎么说来就来了,而其他人则惊讶于宁思臣竟然放着于妍不管,要去陪所谓的女朋友,那得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宁思臣这句话话音刚落,于妍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一瞬间血色全无。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你骗我。”
“你知道我从不骗人。”宁思臣平静地望着于妍,语气里有些笃定。
没有说话,脸色惨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走廊外的风一直呼呼作响,许久之后,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周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
“宁思臣,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借口?这个借口我已经听了快有两年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于妍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这些日子是白打听的?开学到现在你朋友超过五个人了吗?你出过学校的大门了吗?你去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寝室和食堂,你还能说出来第三个么?女朋友?你从哪儿给我变出一个女朋友来?”
认识宁思臣的男生都暗自点了点头。没错,宁思臣的人际关系和课余生活确实是太过稀薄和乏味,他从不出去玩,各式各样的社团和协会也没见他参与过,我作为他的室友,也没见他拿起过手机聊个不停,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能找到女朋友,但你要说宁思臣说谎我又感觉……我看了一眼于妍,她似乎因为说穿了宁思臣的借口有些得意,但嘴唇还是略有一点发抖,看样子她心里也有一点不安。我又回过头看了一下宁思臣,面对于妍的质问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面色有一点发沉,眉头微微皱起,那股阴冷和忧郁的气息在他的面颊上像乌云一般越发浓聚起来。我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于妍是凌厉的北风,那宁思臣就像是从天压下来的雨云,有些男生在之前还在小声嘀咕,见了他这样的表情,马上把嘴闭紧了。
见了宁思臣这样的神情,于妍好像也有一点害怕,眼神有一丝躲闪,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眼睛直盯着宁思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总之,我不管你女朋友是真是假,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和我出去!”
周围的男生都面面相觑,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于妍的性格还真是……果然,宁思臣听了她这句话,眉头皱的更紧了。就这样,他和于妍,一个站在窗边,一个站在门口,就这样互相对峙着,老半天都没有说话,四周都很安静。过了很久很久,宁思臣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宁思臣会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句声音:“请问宁思臣是在这个寝室吗?”
这个声音像是一只斑斑铜锈的老风铃,非常好听,人们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女生,谁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她个子不算很高,但身材纤细,齐肩长发,眉眼清楚。但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她和宁思臣异常相似的气质:阴冷、忧郁、还有那种虚无缥缈的虚幻感,感觉她随时都会如墨水消融在水中一般,散失在夜色里。如果说于妍的美,是如在霜雪中怒放的蔷薇一般凌厉且张扬,那这个姑娘就像是这走廊夜色里的冷雨:幽冷、寒冽。老实说,在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不知为何我有点心慌,但我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我看着她一时有点发愣。于妍看着这个女生,轻轻打量了她一眼,面色有点不善,语气冷冷的:“这里就是,你找他做什么?”
女生一愣,刚准备回答,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宁思臣突然轻轻叫唤了一声:“倩倩,我在这里。”那个女生听到了宁思臣的声音,从于妍身后稍稍探了一下脑袋,笑了一下,然后就这样走过去依偎在了宁思臣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要你等我的么?”宁思臣轻声问道。
“我见你很久都没有来,我想你了我就过来了嘛。”那女生抬起头看了宁思臣一眼。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宁思臣笑了起来,用力搂了搂她,然后转过头对着门口众人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聂文倩。”脸上的笑意自始自终都是那么明显。
那名名叫聂文倩的姑娘听到宁思臣的话后,像是才意识到周围有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两个看,一时有些紧张,但还是微微欠了个身,算是打了招呼。
虽然我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猜到了她是谁,但真的亲眼见到,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宁思臣,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望着聂文倩的眼神里像是有星光在流淌一般,那个姑娘在宁思臣的怀里笑的也很开心,那种阴冷、虚幻的气息也淡化了许多。如果在此之前,我对宁思臣对于妍给他的感情无动于衷还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丝不能理解,那现在我完全懂了:宁思臣和这个姑娘,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
宁思臣这家伙,可以啊……我正在思索宁思臣究竟是怎么和聂文倩认识的时候,突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像是背后有人在拿一把刀子抵住我的后背一样,不用回头看,猜都知道是谁散发出的。
于妍怕是要杀人了……我正准备回头看一眼,只听宁思臣又说了一句:“于妍,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仿佛是绷断了最后一根弦一般,我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影子摔在地上,是一面镜子,紧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再回头,于妍已经用手抹着眼泪,冲出了我们的寝室。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我们在场所有人的震惊与尴尬。几个明里暗里喜欢于妍的男生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偷偷离开了,其他人则都是望着这出大戏的主角---宁思臣。
“于妍还好吧?”聂文倩望着宁思臣,眼神里有些不安。
我一楞,没想到她竟然也认识于妍。
宁思臣没有接话,只是摸了一下她的头。随后,他捡起那面镜子放在我桌上。“有机会帮我还给她”,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牵着聂文倩的手离开了寝室,周围的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我捡起那面镜子,镜面上早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碎痕,像是蜘蛛织出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