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问尘九日      更新:2025-10-24 15:27      字数:3076
  不过那个人指尖上是有体温的, 应该不是鬼魂, 而且陈佑这会儿心里其实有点猜到了他是谁。
  他艰难地爬起来,把床头那盏壁灯打亮。
  果然。简秩舟。
  大半夜的, 简秩舟不知道从哪里爬进来的,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版型的浅灰色西装,细条纹衬里,这次他身上没有任何的香水味, 但是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是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大半夜来陈佑家里走t台的。
  两人沉默着,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简秩舟的目光在陈佑脸上停留了很久, 终于, 他忍不住开口:“……你真的在和林峄谈恋爱?”
  “不行吗?”
  “不行。”
  “你不行什么?我和谁谈恋爱为什么要经过你同意?我哥都没说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一听见简秩舟的声音, 陈佑所有的逆反心理就全都涌了上来,无论哪一面都毛绒绒的陈佑,碰到简秩舟就变身成为了仙人球。
  简秩舟确实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 陈佑连他的前任都算不上,这话是他以前自己说的,他甚至还警告过陈佑不要痴心妄想。
  覆水难收。
  但他还是固执地说:“别和他谈。”
  陈佑下意识反驳:“呵,我不但要和他谈,我还要和他做|爱、结婚……”
  他话音未落,便被忽然压上来的简秩舟捂住了嘴,陈佑能感受到他手臂细微的颤抖。
  “不、可、以。”
  简秩舟吐出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情绪化:“你还年轻,别那么着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喊大叫地,说陈佑是属于他的,而是开始跟陈佑讲道理。
  “也不要随便和人做,万一他有病呢?”
  “峄哥才没有病,”陈佑说,“你睡过那么多人,你才有病。”
  简秩舟冷着脸没说话,他讨厌陈佑总为那个姓林的说话。
  他想念那个会乖乖钻进他怀里叫他简哥和老公的陈佑,他当时应该多抱抱陈佑的……
  “你喜欢他?”
  陈佑没犹豫,当然也没思考,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反驳从简秩舟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是爱!”
  话音落下,陈佑总觉得眼前这个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如同花孔雀一样的人,好像愤怒地想要立刻扑过来把陈佑咬死那样。
  但最后简秩舟却只是咬牙:“你的爱……给的就这么轻易?”
  他也对简秩舟说过爱,或许对楚砚、江九珩、林峄,也全部都说过,简秩舟不明白他怎么会把“我爱你”这三个字用得那么廉价和轻贱。
  随便到简秩舟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曾经陈佑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发自真心。
  陈佑一点都不矜持,无论谁摸他,他都会觉得舒服,谁亲他他也都会乖巧地凑上去,当然无论是谁,或许都可以把他cao爽。
  而他也从不吝啬嘴里的“喜欢和爱”,简秩舟有多吝啬,他就给得有多“大方”。
  简秩舟从来不是陈佑口中独一无二的“爱”,但“恨”也许是。
  如果那几个人都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穷屌丝,简秩舟还不会这样无力,偏偏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偏偏他们又都长得还不错……
  这个“不错”甚至是简秩舟有失偏颇的刻意低估。
  于是简秩舟又吐出了一口气。
  陈佑继续反驳他:“什么叫‘轻易’?”
  “峄哥是很好的人……”
  “好在哪里?”
  “反正比你好的多得多!”陈佑激动道,“至少他对我是真心的。”
  “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你放屁。”陈佑攥紧被子,“你从来没说过爱我……”
  简秩舟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爱你。”
  “……”漫长的沉默。
  “假的。”陈佑说。
  “真的。”简秩舟抓住他的手腕,“你别爱林峄。”
  “不爱他难道爱你?你有什么好?”陈佑慢慢躺下去,“我要睡了,你不要再烦我了,出去。”
  陈佑的体温重新上来后,眼皮都染上了红,他不自觉地舔着红肿的嘴唇,弄得那两瓣软|肉湿漉漉的。
  刚进来的时候简秩舟就注意到了,那张嘴上是被人狠狠吻过的痕迹,陈佑绝不可能自己把嘴唇舔成这样。
  陈佑在反驳简秩舟的时候,不属于简秩舟的吻的痕迹,就这么烙在他唇瓣上、一张一合。
  每一次都让简秩舟痛苦紧绷着的神经、狠狠地一跳。
  曾经傲慢、自大、狂妄的简秩舟,现在甚至不敢问面前这个人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因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一定会当场疯掉。
  简秩舟撑着手臂,再次压到陈佑身上,他用指腹重重地揉搓着陈佑发红发肿的唇,企图让上面的痕迹消失掉。
  但是事与愿违,他下手越重,陈佑的嘴唇就越显得红肿和显眼。
  “林峄弄的?”
  “你管不着。”陈佑打开他的手,“很痛。”
  “你生病了,他来看你,”简秩舟说,“他趁人之危,把你的嘴……亲成这样。”
  陈佑:“是我让他亲的。”
  “……陈、佑。”
  “我乐意让他亲,我喜欢让他亲。”
  简秩舟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明明被掐的是陈佑的脸颊,可痛苦的人却是简秩舟:“闭嘴。”
  “求你……闭嘴。”
  这个姿势简秩舟保持了好几分钟,看向陈佑的眼神始终浓郁、阴沉,很多很多的情绪从那里边流淌而过,可最后他却只是干巴巴地说:“不许爱他。”
  然后他直起身子,把带来的那杯,仍有些温热的草莓牛奶递到陈佑嘴边:“渴不渴?”
  陈佑看着那个熟悉的包装,低声说:“我早就不爱喝这个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背对着简秩舟,把被子裹紧:“麻烦你走的时候带走丢掉。”
  身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声响。
  陈佑闭眼侧睡,他其实远不像刚才表现出的那样平静,心跳和呼吸都是错乱的。
  可他确实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弱小的陈佑了,温明澈不在家,还有陈立群和温承业在,只要他大叫一声,爸爸妈妈肯定会来救他。
  陈佑现在是有家的,有人给陈佑撑腰,简秩舟不能再随便对陈佑动手动脚,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地把陈佑带回他家里去。
  简秩舟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抚摸陈佑的后颈和脊背,掌心隔着几公分的距离,从他的后背触到颈发,简秩舟并没有真的碰上去。
  从前黏着简秩舟拼命摇尾巴的那只“小狗”,现在却成了一只“坏脾气”的小刺猬,一碰上去,就会扎得简秩舟满手都是血。
  简秩舟忽然很想把他整个人翻过来,看看他肚皮上是不是也长刺。
  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把那杯饮品装进袋子里,然后又在床头柜上放下了一个用玻璃盒装着的小狗毛毡手工艺品。
  简秩舟对着陈佑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我捡因因掉的狗毛做的,它最近掉了很多毛。”
  “不是很精美。”
  他顿了顿,又说:“不想要可以拿去丢掉。”
  简秩舟刚要离开,温承业和陈立群夫妻俩,却忽然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陈佑卧室的门。
  两人本来是想来看看陈佑的体温有没有再升高的,结果门一开,却正对上了简秩舟的视线。
  “你……”温承业张了张嘴,又回头问妻子,“这人谁啊?”
  陈立群冷眼看着简秩舟,陈述:“你老年痴呆了吗?他就是简家那条疯狗。”
  “不是,大半夜……谁放他进来的?”
  ……
  三人似乎默契地都不想打扰陈佑休息。
  看着简秩舟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后,温承业皱了皱眉:“他到底怎么进来的?之前不是安了那个什么红外对射栅栏,会不会……是咱们小宝自己放他进来的?”
  “明澈每天跟小宝耳提面命……不过也不一定。”
  “他哥那天跟我偷偷说了,小佑还没放下那个简秩舟,刚回来的时候,提都不能提,现在是好点了,但一说那三个字,他就蔫巴得跟什么一样。”
  于是这对夫妻愁眉不展地在玄关处聊了一会儿,好在温承业在翻看了监控后,发现陈佑根本没来开门,那个神经病是自己翻墙进来的,还不要命地爬进了二楼窗户。
  “我就说嘛,”温承业松了口气,“咱家小宝哪有那么笨。”
  两人推门进去看陈佑的时候,陈佑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一点不好了,呼吸都是滚烫的。
  陈立群过来给他量体温,温承业则小声说:“不行,还是得请个安保小队,晚上绕着咱家房子来回巡逻。”
  他妈则说:“明天让人把围墙拉上那种带刺的铁丝网,缠得密一点。”
  陈佑爬起来,小声问:“他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