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某些人在现实中的品味要好。”她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梦里的你，起码懂得守护。懂得牺牲。”
  “哦呀？原来雪莉酱喜欢那个版本的我呀？为你死，为你生，的那个？要不要……我现场给你复刻一次？”
  好莱坞影后念肉麻台词时候语言的压迫感，有时比物理距离更让人窒息。
  第135章
  “我亲爱的雪莉,你怕的不是做梦，而是梦境4k高清还带杜比全景声。你怕的，是你自己。”
  “我只怕降智会人传人。”志保冷冷回击。
  但她去拿咖啡杯的手指,在半空停住了，这个小动作,倒是把她的硬撑卖了个底朝天。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这场解谜游戏。毕竟，梦境的模拟已经结束。但现实这场主线剧情,剧本，得由我来写。咱俩组队，一起通关怎么样？你的科学,我的情报，强强联合,岂不美哉？”
  志保冷静回复,语气平淡得很,像一段没有bug的代码：“我的目的不是卡bug永生。是备份人类知识，延续文明火种。”
  “想象一下那个场面！人类智慧的结晶,不再是图书馆里的陈年灰尘，不再是硬盘里的0和1！它们会成为活生生的体验！导师传给学生,传递的不再是失真的二手资料，而是……完整的亲身经历,是第一手的感知！”
  这饼画得太大,差点把志保的防火墙都给干宕机了。
  一条全新的知识获取赛道,直接绕过了语言和文字的千年限制。
  然而，光越亮，阴影越深。
  志保瞬间看到了巨大的风险：这技术要是落到坏人手里……那滥用的场面,足以让三体人连夜启动引擎跑路。
  “组织会把它做成思想钢印。”她指出那个必然的结局，“用途是奴役，不是启蒙。”
  “只要我们抢在他们前面。”贝尔摩德冷静道，“只要我们先完成技术迭代，他们的计划就永远只能停在ppt阶段。”
  “这样的话，我们会成为共犯。”志保终于理解了，这词的分量远超想象，“不只是研究……是所有事，对吧？”
  “嗯哼。”贝尔摩德的回复简洁。
  “这关系还真是……盘根错节，堪比米花町的犯罪率。”
  “最好的关系，不都这样？”
  “我想也是。”贝尔摩德低声开口，“这下，我们的立场可就相当微妙了呢。”
  志保转身，正面迎上她的视线：“是指我知道了你在组织里的各种操作？还是指，我知道你其实在意我到不行，嘴上却总挂着那句‘asecretmakesawomanwoman？”
  贝尔摩德没说话。
  志保越过她，走向吧台。她拉开橱柜门，取下一只干净的咖啡杯。
  贝尔摩德有点无奈：“我想，两者皆有。我苦心经营的神秘感，算是被你扒了个干净。”
  “彼此彼此。我的职业操守也岌岌可危。”志保坦言，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回贝尔摩德脸上，“要对一个和你共享过意识的人保持纯粹的科学客观，太难了。”
  的确，那段意识共通，逻各斯模拟的第二层，已然重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短暂的精神连接即使断开，也在她们两人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贝尔摩德从沙发上起身，踱步至窗边。浓郁的夜色，成了她的背景板，将她优美的侧面轮廓衬托得，可以立刻上时尚杂志的封面。
  “现在，我们面临抉择。”她说，“组队，或者，散伙。”
  贝尔摩德又补了一句，“毕竟，我们的解决方案需要一点……创造力，不是吗？”
  志保也走到窗边，和她并肩而立。两人的倒影在漆黑的玻璃上浅浅交叠，模糊了彼此的界限。
  “你已经有腹稿了。”志保淡淡地说道，这是陈述句。
  “一个雏形罢了。”贝尔摩德坦然道，“需要你的生物化学知识，我在组织内部的关系网，再加上……亿点点临场发挥。”
  “危险吗？”
  “废话。”
  志保沉默了。
  意识融合让她看见了贝尔摩德深不可测的心智，更让她意识到了自身的潜能。倘若她敢于挣脱传统研究的束缚，她所能触及的高度，或许远超自己的想象。
  她转身，按下咖啡机的开关。
  然而，现实中，灰原的意识，强制开机了。
  毕竟今晚的逻各斯模拟，时间太长了，着实消耗了许多脑细胞。就算是智商180的天才，也需要休息。
  就好像做梦的时候，那个梦太长了，到底是被去洗手间的生理需求唤醒了。不然那个梦境也会崩坏，总是困在去找洗手间的loop里。
  灰原睁开眼。
  这一刻，身体感觉是别人的，僵硬又陌生。
  窗外，雨停了。世界一片寂静。
  什么都没发生。
  又或者，什么都已经发生了。
  米花町的和平日常，堪称新世纪都市传说。腐蚀人心的温水，专煮天才科学家牌青蛙。
  她警告过自己无数次。但这锅温水，偏偏能酿出最上头的酒。
  弹幕飘过：危。
  “冷静，只是个梦。”她开口，嗓音干裂。
  “大脑cpu过热，数据乱码了。”
  她自己都不信这套说辞。
  贝尔摩德。
  这名字不是代号，是bug，是能让她整个逻辑系统宕机的终极病毒。
  她引以为傲的理性，那把“逻各斯之钥”，在梦里为她推演了宇宙，顺便也扒了她灵魂的底。
  对危险的沉溺。以及……对贝尔摩德的，一串无法识别的情感乱码。
  她呼出一口气，用力按压太阳穴，想要一键清空脑内所有弹幕。
  物理意义上的，又通宵了。
  灰原坐起身，走向书桌，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逻各斯之钥。是解锁逻辑的钥匙，还是锁住欲望的枷锁？”
  梦里推导的一切，4k蓝光画质，无损刻录在记忆里。大脑的算力突破天际，逻辑链条的完整度不像出自人脑，倒像是宇宙超算给她开了个vip管理员账号。
  大脑就是台量子打印机，她只负责当个没有感情的输出端口。每复刻一行公式，她都想给自己的潜意识颁发诺贝尔化学奖。
  她预见了所有实验步骤、所有技术瓶颈，连planb和planc都一并打包下载了。
  写到一半，手腕停住。
  笔尖悬在纸上，一滴墨水滴落，在纸面晕开，像个句号。
  她的视线落在笔记最下方。一行娟秀的小字，画风与上面的狂野公式格格不入。
  不是推论，也不是代码，而是一句直击灵魂的提问：
  “v的笑容里，藏了几个变量？”
  v。
  贝尔摩德。
  vermouth。
  ……哈？
  她缓缓放下笔。
  她开启“逻各斯之钥”，本意是挖掘潜意识里的科研宝藏。
  结果潜意识不仅挖了宝藏，还顺便把她家给偷了。挖出来的不是科学真理，是她自己打死不认的渴望。
  渴望被看穿。
  渴望被理解。
  渴望……那种棋逢对手的，智力上的同频共振。
  巅峰对决，预判你的预判，在底线边缘疯狂试探。
  她抬头，看着窗玻璃里，自己小小的，模糊的倒影。伸手，指尖轻轻摸着笔记本上那些疯狂又理性的字迹。
  她不敢再想。
  一把抓起写好的笔记，快步走到抽屉前，拉开，塞进去，关上。动作行云流水，像在销毁绝密罪证。
  灰原靠着书桌，低声自语：“下次，剂量减半。”
  过了一会儿，下楼后，早上灰原的心情，是多云转阴，局部地区有雷暴。
  连续两晚，贝尔摩德承包了她的梦境。
  第一夜，还能甩锅给白天的惊吓后遗症。
  第二夜，剧本就彻底脱缰了。
  怨气无处安放，只能记在两个无辜人士的账上。一位是来自大阪的黑皮侦探，另一位，贝尔摩德头号粉丝吉田步美。
  这俩人昨天把贝尔摩德，或者说克里斯温亚德的名字念叨了一整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能这么强行解释了，不然还能怎样。
  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唇瓣相贴的触感，呼吸交错的温度。
  一夜比一夜出格，一夜比一夜沦陷。
  第二个梦更是重量级。她居然品出了名为“爱恋”的玩意儿。
  太糟了。究极社死现场。
  灰原叹气，目光下移，落在自己七岁的身体上。
  这算什么？青春期叛逆提前报到？
  如果没困在这小学生的躯壳里，十九岁的宫野志保，今晚是不是就该直接a上去了？
  思路瞬间跳到那张纸条。前天，在咖啡馆，藏在踢脚线里，被步美发现的“关键线索”。
  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得像一场写好剧本的舞台剧。怎么想，怎么觉得，贝尔摩德就是故意让步美发现的。
  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