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邀请？
  “我说，你再盯下去，阿笠博士家的墙壁，真要被你瞪出个洞了。”
  江户川柯南的声音，突然清脆地从背后响起。
  这人最近是怎么回事？活像个智能npc，专挑她思考贝尔摩德的时候刷新出来。
  她旋身，手机消失，全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我在分析学术论文。”她的声音平铺直叙，“里面可能藏着暗号。”
  “哦？是吗？”柯南的语调拐了十八个弯，脸上写满“我信你个大头”，“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辩论赛还没开场，房门打开。阿笠博士冲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他全身包裹着厚重防护服，关节处还用胶带额外加固了衬垫。
  “好消息！洗碗机器人修好了！”
  “博士，”灰原开口，斟酌着用词，“您这身行头……”
  “哦，这个啊？”博士拍拍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嘿嘿，上次不是炸了么……”
  “爆炸？”灰原的音量抬高八度。
  “小场面，纯属技术调整。”博士挥挥手，笑容格外淳朴，“现在，万事俱备。看我的。”
  他按下遥控器。厨房传来一阵机器启动时候的嗡嗡嗡声音，随即，一段庄严又诡异的旋律响起，是一段经典童谣。
  柯南的表情瞬间凝固。“博士，你给它装了bgm系统？”
  “洗碗也要有仪式感嘛。”博士挠头，憨厚地笑，“不过，它好像还自学了点别的……”
  灰原按住额头。“博士，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又搞出了什么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话音未落，厨房传来“哐当”巨响，瓷器碎裂声清脆悦耳。机器人似乎用行动作出了回答：盘子必须按大小摆放，至于洗没洗干净……那不重要。
  “呃，我去……优化一下算法。”
  博士转身，脚下一个趔趄，人已经跑回了厨房。
  第136章
  “你从昨晚开始,就很不对劲。”柯南下了结论。
  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此刻只摸到了冰山一角。他看到的是灰原和平时不一样的反常的沉默，却看不到沉默之下,是金发女演员与叛逃科学家之间翻涌的海啸。
  “不对劲？”
  “今天早上，你居然没吐槽我一句。”柯南调整坐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话听着，怎么还有点抱怨的意思。平成大侦探，莫非觉醒了什么新属性？一日不被毒舌，浑身难受。
  灰原哀叹了口气：“她来过了。”
  “谁？”他脱口而出,心里却已经浮现了答案。
  “还能有谁。那位热爱在黑夜里跳舞的千面女演员。你妈妈有希子的……好朋友。”灰原挑眉。
  贝尔摩德。名字无须讲明，空气已经冻结。
  光在镜片上一闪而过，那双蓝眼睛里,属于侦探的led高光灯瞬间点亮：“她想干嘛？”
  “给你送温暖。”灰原把信封推到他面前，“你的铁粉送来的应援大礼包,猎豹急宅便都到不了的速度。”
  信封很薄,手感却很重。柯南撕开。
  哗啦。
  十几张全彩高清照片瀑布般滑出,照片主角，清一色是他。
  过马路。
  在波洛咖啡店点餐。
  在米花书店看最新卷的推理小说。
  最后一张,他缩在电话亭里，举着红色蝴蝶结变声器。抓拍角度堪称一绝,表情管理彻底下线。
  “啊啦，这些照片,可能是私生饭看了都要喊声‘老师’的专业水准。”灰原的声音冷得像冰块,揶揄直接拉满,“构图，光影，故事感……打包一下就能直接发售工藤新一迷你版绝版写真集。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名侦探不为人知的私生活》，百万播放预定。”
  柯南的脸黑黑：“她监视我。”
  “不愧是名侦探。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到流泪，然后发表‘天哪，她好爱我’的获奖感言。”
  “这一点都不好笑，灰原。”
  “我可没开玩笑。”她从实验台上跳下，赤足踩上冰凉的地板，“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那位传说级女星投来的‘关注’，可是超重量级的。当然，她说这个是寄到她那儿去的，她也不知道谁是偷拍的人”
  关注。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自带死亡凝视的bgm。
  柯南逐张检视照片。大脑cpu超频运转，想要通过光影和角度反向定位拍摄者的坐标。
  失败。
  “她什么时候来的？说了什么？”
  “周五下午。”灰原走向咖啡机，给自己冲了一杯浓黑的咖啡。苦涩的香气发动领域展开，强行净化了地下室里那紧张感。
  “至于她的台词嘛……”
  她动作一顿。那个女人的影像，自动在脑内4k高清重播。斜靠门框，金发柔软。
  “‘照顾好，我们的小侦探哦。’”
  我们。
  这词像子弹钻进柯南的耳朵。他反复咀嚼，品出了傲慢，更品出了不加掩饰的威胁。他甚至能脑补出贝尔摩德说这话时，那双碧蓝眼眸里看穿一切，掌控感拉满的好整以暇的样子。
  “然后呢？”柯南追问。
  “然后？人间蒸发了呗。”灰原抿了口咖啡，“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这个信封，还有一身堪比生化武器的香水味。”
  过敏源。她给那味道下了精准的定义。
  灰原没提什么周五咖啡馆偶遇的“蒂娜”，也没费口舌解释贝尔摩德是如何视博士家的安防系统如无物。
  完全没必要。给工藤新一这颗顶级推理cpu输入关键词，他自己就能光速跑完所有程序，得出那个唯一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结论。
  柯南沉默了。福尔摩斯同款的思维宫殿在脑中建立，贝尔摩德的3d模型被置于中央，接受360度无死角扫描分析。
  “她大概只是想通知你，”灰原转过身，背靠操作台。冰蓝色的眼，清清楚楚映着实验室的灯光，“你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私人直播间里。就像……”
  她的话停在半空。就像我一样。被那双眼睛锁定，无处可逃。
  “我们必须加强防御。”柯南紧绷的神经，一时间转化为行动指令，“博士的安防系统要迭代到5.0版本！我要再加装三个高精度红外传感器，还有……”
  “没用的。”
  灰原哀打断他。声音没什么情绪，像博士发明的语音助手在播报天气。
  “她想要的东西，总会到手。毕竟，她是贝尔摩德。”
  地下室的氧气含量瞬间归零。两个伪小学生的大脑，cpu双双过载，疯狂处理这波突如其来的信息风暴。
  “灰原。”柯南抬头，视线钉在她可爱小脸上，“她……对你做了什么？”
  灰原停顿片刻。然后，嘴角扯出一副“商业假笑.jpg”的表情包。
  “人身威胁？那倒是没有。”
  她上前一步，弯腰，和柯南平视桌上的照片。
  “她只是友情提示我。有些东西，丢了就捡不回来了。”
  柯南仰脸，对上她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低头，盯着摊开的物证。这些照片和文件，明明白白展示着他自以为安全的在这米花町的日常如何被轻易渗透。
  灰原直起身，端起桌上的咖啡，一口灌下。
  “灰原。别再见她。一次都别。”
  灰原冰蓝色瞳孔里，无风无浪，没有yes，也没有no。
  “命令我？大侦探？”
  “是请求，也是……警告。”柯南有点激动，声音变高了，撕碎了小学生人设的最后一层壁纸。
  “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在跟贝尔摩德玩火！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是把玩弄人心当成奥斯卡颁奖礼的影后！这次她心情好放过你，下次？下下次呢？你的命是什么？可以随手扔上赌桌，输光也无所谓的筹码吗？！”
  他很少这样。尤其在她面前。
  这串机关枪扫射，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恐惧过载导致的系统乱码。
  他在怕。
  怕最坏的那个结局。怕这个刀枪不入的同盟，某天醒来，就和这米花早上的雾气一起蒸发，连个水渍都不留。
  “我们有其他情报渠道。”柯南强制自己降温，想要用逻辑将她拉回安全区，“我们有波本。他是公安，潜伏在组织核心，情报最稳。”
  “波本？安室透？还是……降谷零？”
  柯南瞳孔地震。草（一种植物）。她全知道。
  “没错。”他缓缓说。
  “那又怎样？”
  灰原的反应，平静得让柯南心底发毛。
  她走到柯南面前，视线穿透“江户川柯南”的皮肤，直抵“工藤新一”的天真。
  “工藤，你还没搞懂吗？”
  “正因为他是降谷零，是霓虹公安的王牌，所以你从他那里拿到的情报，永远自带美颜滤镜。滤镜的名字，叫‘国家安全’和‘公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