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近一步。“你为什么要制造这一切？”
  贝尔摩德身体前倾。两人鼻尖相触，吐息交融。
  “雪莉。”
  “你我心知肚明。”
  “这世界，没有巧合。”
  “偷拍的记者。”灰原直奔主题。“那张照片，角度完美。他是谁？你的棋子？”
  贝尔摩德食指抵住红唇。
  一个噤声的动作。
  “asecretmakesawomanwoman.”
  她眨眼。
  灰原眯眯眼，盯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证实一个荒谬的结论。
  没有偷拍者。
  咖啡店的骚动是剧本。
  那张照片是道具。
  一切都是一场戏。
  “你导演了这一切。”
  灰原的声音平静。
  “就为了见我？”
  她端起咖啡杯，喝尽。
  贝尔摩德只是看她，碧蓝的眼眸褪去戏剧感。
  她笑了。
  “我的小雪莉。”
  “为了见你，上演一出大戏。”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
  灰原吐出一口气。
  “疯子。”
  贝尔摩德欣然接受。
  “彼此彼此。”
  灰原身体后仰，拉开距离。
  “说正事。”
  “组织有新动作？”
  贝尔摩德收起笑容。
  她从手袋拿出信封，推过桌面。
  一张京都地图。
  几个地点被红笔圈出。
  “琴酒。”贝尔摩德说。
  “下周，京都。大任务。”
  灰原呼吸一滞。
  “什么任务？”
  “机密。”
  贝尔摩德的手指划过地图。
  “能让他亲自出马，你该明白分量。”
  “而且……”
  她停顿，歪头，观察灰原的表情。
  “而且什么？”
  “他还点了波本。”
  贝尔摩德的笑意加深。
  “看来需要技术支援。”
  灰原沉默。
  京都。琴酒。波本。
  几个词在她脑中飞速组合。
  “你会去？”她问。
  “看你。”贝尔摩德的眼神依旧犀利。“你去，我或许也去凑个热闹。”
  “毕竟……”
  “我不想错过保护你的机会。”
  灰原没躲。“我不需要。”
  “需要和想要，是两回事。”
  贝尔摩德收回手。
  “就像你……明明有我的邮箱，却还是选了，在你亲爱的小侦探眼皮子底下见面。”
  又一张卡片滑过桌面。
  京都酒店的房卡。
  “前菜结束。”
  贝尔摩德的语气恢复高效。
  “现在是主菜。”
  “琴酒在京都的房间。也许，你能找到好东西。”
  琴酒。
  这个名字，打破了咖啡馆的虚假暖意。
  贝尔摩德抛出了真正的筹码。
  灰原伸手，碰到冰冷的塑料卡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问。
  “因为……”
  贝尔摩德起身，穿上风衣。
  她看着坐着的灰原，笑了。
  “舞台上，只有英雄和恶棍太无聊。”
  “总要有个我这样的人。”
  “给英雄递线索，给恶棍送毒酒。”
  她转身走向门口。红底高跟鞋，轻轻敲击地板。
  她在门口停步，回头。
  一个飞吻。
  “untilthenextact，mydearsherry.”
  风铃作响，她消失在米花町的阳光里。
  空气中，香水味和咖啡味，依旧缠绕在一起。
  灰原静坐了一小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拿起了房卡。
  第138章
  灰原推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
  烟味。霉味。鼾声。
  三种气味混在一起,扑面而来。
  灰原走进来，鼻尖那点属于贝尔摩德的香水味，彻底散了。
  柯南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厚书。
  他没看书。
  他在等她。
  “回来了。”柯南头也不抬。
  “嗯。”
  灰原走到他身边。
  一张房卡，啪一声,拍在他书上。
  柯南的视线从书页移开，钉在那张塑料卡片上。
  京都五星级酒店。
  他认得这个标志。
  “她找你了。”柯南合上书，声音很沉。
  “她设了个局，我必须去。”灰原简短解释。
  她过滤掉所有暧昧,只说重点。
  柯南的脸黑了。已经隐隐的猜到灰原省略的部分。
  “一场骚乱，就为了见你一面？”
  “她管这个叫‘浪漫’。”灰原补充。
  柯南的嘴角抽动。这就是黑衣组织高级成员的浪漫吗？
  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这张房卡……”
  “琴酒。”
  灰原吐出这个名字。知道柯南对于这个把他一棍子打晕，喂了药的男人是多么敏感。
  “他下周去京都,有大任务。这是他住的酒店。”
  “京都？”柯南站起来。
  开始在小事务所里来回踱步。
  “琴酒亲自去京都，目标是我们？”
  “可能。”灰原抱着手臂,靠住书架,“但这是个机会。一个能主动看他们底牌的机会。”
  “我同意。”柯南停步。
  他的眼睛里,是侦探抓住线索时的光。
  “我们必须去京都。但不能贸贸然直接去酒店。”
  两人对视。
  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他们脑中。
  “得找服部。”柯南先说,“他在京都是地头，有他接应,更稳。”
  “不够。”灰原摇头，“琴酒的任务级别很高。如果牵扯到京都的上流圈子,我们需要一张通行证。”
  柯南懂了。
  在京都,能和那些古老家族说上话的,除了警方高层，还有一个人。
  “大冈红叶。”柯南说出名字。
  未来女王，京都名门“大冈家”的大小姐。
  她的面子,在京都比东京高官打招呼还好用。
  毕竟家里是出过首相的。
  而且京都是首都，京都的官场上往往将东京看作江户乡下人。
  “让服部联系她。”灰原分析，“用‘未来夫婿’的名义，那位大小姐会很乐意帮忙。”
  “喂喂。”柯南瞥了她一眼，“不过，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他拿起房卡，眯了眯眼。
  贝尔摩德开了个头。
  现在，主角该换人了。
  “我立刻联系服部。”柯南掏出手机。
  灰原看着他。
  贝尔摩德带来的心绪波动，被眼前的计划冲散。
  柯南忽然抬头。
  “偷拍我的人，查到了吗？”
  “贝尔摩德说没有。”灰原回答，“我怀疑是她，自导自演罢了，毕竟是个戏精。”
  “为什么？”
  “直觉。”
  柯南沉默。
  “你最近和她走得太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灰原很平静，“而且，她是唯一会给情报的人。”
  “代价呢？”柯南的目光灼灼看着她，“她从不做慈善。”
  代价……
  “我会小心。”灰原只说这句。
  柯南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定了。明天早上八点，东京站见。”
  “好。”
  灰原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她知道这很危险。
  和贝尔摩德的每次接触，都像在悬崖边跳舞，一不留神就粉身碎骨。
  但她停不下来。
  就像飞蛾，明知前方是烈焰，还是会扑过去。
  手机突然振动，是一条短信。
  “京都的夜樱很美，值得一看。vermouth”
  灰原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没有回复。
  她的嘴角，却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向博士家走。
  第二天。
  新干线上。
  窗外的世界糊成一团，电线杆扯出残影，房屋融化为色块。
  灰原哀支着下巴，瞳孔里却没有窗外的风景。
  她的大脑正在单曲循环一张脸。一张美得犯规的脸，正冲她笑。
  贝尔摩德。
  那女人就是个精神病毒，一旦感染，就会在你的脑子里搞非法增殖，直到占领高地。
  她给的情报是定时炸弹。明知会炸，手却忍不住去拆那该死的蝴蝶结。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贝尔摩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哈，浪漫。
  这女人的浪漫，成分大概是肾上腺素兑着氰杏仁味的米花丁特供化学物质。
  是枪口下的贴面舞。知道前面是核废料处理厂，偏要盛装出席。
  大概是一种病态的美学，专属于她们两人。